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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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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有五材:勇、智、仁、信、忠,此仁此信此忠乃是施於部屬袍澤。五材之中獨無‘義’,君子與非君子之戰乃你死我活,‘義’乃亂軍之物,義不掌兵乃千古之訓,以義之心度非義之腹,必遭暗算。”滄月趴在書桌上,飛快地寫下上面這段突然從腦海冒出來的文字,生怕突然之間又忘記了。

他自小就常從腦袋裏冒出些奇怪的念頭或是想法,其中不乏自覺非常有道理的東西,奈何那個時候文化水平實在太差,就算想記下來,也不會寫。偶爾興致大發,拿出筆墨記錄一番,其中倒有大半以圈圈叉叉代替不會寫的字,時間一久,再來看時總把當初的想法忘得一乾二淨,自己也不明白寫了些什麼。現在可好,陪着雷帝讀了一個月的書,閒時又抱着書本自學不休,憑着天生聰慧,文字基礎倒是漸牢固,也能寫一些成章成句的東西了。

安琪兒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滄月寫字,雷帝在門外的空地上拿把短劍無聊地隨意劈刺着,既不運鬥氣,也不依章法,一把劍被他使得如同砍柴刀一般。

滄月聽到窗外傳來的毫無章法的破空聲,抬起頭望着一臉懶散的雷帝,皺眉道:“帝殿下,你這個樣子叫練劍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練砍柴刀法?”雷帝回過頭,看着滄月,一臉無趣地説:“老師,媽媽給我的那些劍法秘籍實在太無聊了,每招每式都是固定的,每個動作都要按圖譜規定的來,我一看那些招式,心裏就想出了四五種破解的方法,你説我練了有什麼用?還有那些什麼必殺技的,擺個起手式都要蓄氣半天,有這時間,人家早一劍砍過來了,氣還沒蓄成,人就被砍死了,那種必殺技我看叫必被殺技還貼切一些。”滄月心中一動,説道:“可是騎士之間的戰鬥是光明磊落的,沒有人會對還在準備之中的對手出手的。”雷帝不屑地道:“誰知道呢?要是決鬥的只有兩個人,誰知道其中的一個會不會守規矩呢?要是有一個守規矩,另一個不守規矩,那守規矩的那個不是死定了?就算有第三個人作公證人,萬一那個不守規矩的和公證人串通好了呢?再説了,真正在戰場上誰給你蓄氣的時間?弓箭手、魔法師又會和騎士正面決鬥嗎?我看哪,那些什麼騎士守則,早就該廢除了,本就是自殺守則嘛!”滄月呵呵一笑,合上筆記本,走出門外,走到雷帝面前,摸着他的小腦袋:“那你説應該怎樣才對呢?”雷帝想了想,歪着腦袋説道:“首先,不要去學那些華而不實的招式,撿簡單有效的學就行了。比如,我每天練兩萬次拔劍突刺,以加快我拔劍的速度和突刺的速度,而另一個人每天不練拔劍突刺,只練兩萬次招式,以加強招式的練程度,那麼當我和那個人衝突時,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拔劍突刺,甚至可以在他拔出劍之前刺中他的要害,那樣他練的招式不就完全沒用了嗎?打鬥時動作要儘量簡單,輔以強大的力量、超快的速度和捷,在敵人出手之前,用最短的時間,最少的力氣,最簡單的方法把敵人徹底擊垮…其次,不要拘泥於那些什麼道義啊,守則啊什麼的,戰場上生存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不擇手段擊敗敵人,保存自己,才是道理…”滄月聞言不由心驚膽跳,他臉陰晴不定地問道:“這些是誰教你的?”雷帝道:“沒有人教我啊,我看了那些秘籍,又看了一些兵書、戰例,再聽一些將軍談論打仗心得之後自己慢慢想出來的。”滄月的喉嚨有些發乾,他不知道説什麼好了。雷帝果真是個超級天才啊,雖然他剛剛説過的話,並不是什麼特別新奇的觀點,至少滄月的師公火雲神從小就在向他和炎月灌輸同樣的觀點,但這種話從一個九歲多一點的小孩嘴裏説出來,就相當恐怖了。雷帝…是個相當危險的存在啊。

滄月擺了擺手:“帝殿下,你這些對我説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要是讓別人知道你的這種想法,會對你非常不利…”雷帝不解地道:“為什麼?我説的難道不對嗎?”滄月搖搖頭:“不,你的觀點非常正確,再正確沒有了。但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火雲帝國皇族嫡系,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家的尊嚴,這種有損皇家榮譽的話是不能説的,即使你真的這麼做了,表面上也要裝作清白無辜的樣子。暗黑手段,只能在黑暗處進行…還有,”滄月説着,從窗口取出筆記本,撕下一頁紙,用筆在紙上點了兩個黑點,接着道:“你認為走什麼樣的路徑可以最快地從這個點到另一個點?”雷帝虛比着畫了一條直線“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數學老師早就教過了。”滄月搖搖頭,他把紙從中摺疊,讓那兩個點重合到一起,道:“這樣不是距離更短嗎?”雷帝兩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老師,你的意思是…紙雖然被摺疊,產生了彎曲,但是紙的彎曲卻使兩點的距離更近,近到幾乎可以忽略,也就是説,在現實中,有許多事情,採用曲折的方法,或者説走彎路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老師,是不是這個意思?”滄月心中暗歎,雷帝的確太聰明瞭,這樣的頭腦,簡直就不可能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應該擁有的。他居然能毫不費力地領會自己的意思,當初師公教自己和炎月這一點時,兩兄弟可是想了好久才想通“帝殿下,武技和魔法亦是如此。如果你的實力遠超對手,自然可以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擊敗敵人,但如果敵人的實力遠超過你,就不得不想辦法、走彎路了。有許多華而不實的招數,雖然不見得能助你打敗比你強的敵人,但用來惑一下敵人的眼睛,增加自己離險境的機會,還是很有效的。”

“嗯,我明白了,就像我和那天的刺客打鬥的話,大可以直接衝過去賞他們一掌,但如果我和媽媽打鬥的話,就不得不一邊東奔西逃躲避她的攻擊,一邊扔些花瓶啊,椅子啊什麼阻擋她的腳步,嗯,我懂了!”雷帝拍着小手歡笑起來:“不愧是老師,懂的就是比我多!”滄月聞言不由暗叫慚愧。他哪裏懂得多了,師公火雲神和師伯怒海劍聖雖然教了他不少東西,但他那時年紀還小,許多東西只是硬生生記住,沒有融會貫通。直到過了多年,才將師公師伯教授的一一消化,在他九歲的時候,哪裏有雷帝懂得多了?他又哪裏有雷帝這般一點就透的聰明才智了?不過是仗着年歲較長,思考問題的時間較長罷了。

本來滄月是不想教雷帝什麼東西的,但是在驚異於雷帝的天姿,在想趁機將其剷除之時,他又生出了另一種想法。

他想到了一種絕對比殺了雷帝更好的方法,用那種方法,他能更好地達到報復火雲帝國的目的。

所以,滄月決定,要費盡心機,教會雷帝以前火雲神灌輸給他的一切。

那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至少,對雷氏皇族,對火雲帝國來説,絕對不會非常愉快。

雷雲兒遠遠地站在溪對岸的一叢假山之後,假山遮擋了她的身形,但她卻可以從假山的縫隙之中看到遠處的雷帝和滄月。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被她聽在耳裏,她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説給別人聽一般地説道:“尼諾這個小鬼很不簡單啊…一個在剛進宮時,大字都認不得幾個的鄉野少年,竟然能説出那些道理,不像是一個只有匹夫之勇的騎士,倒像一個老謀深算的政治家。帝兒跟着他學東西,固然能學到許多,但對他的人格…算了,我的兒子,將來是要繼承這個帝國的,不學會陰謀,如何能與那些躲在暗處的陰謀家鬥?”一聲低沉的,幾乎微不可聞的“嗯”不知從哪裏傳進雷雲兒的耳裏,雷雲兒點了點頭,消失在假山後。

而就在雷雲兒消失的那一瞬,遠處的滄月又應到了那股他曾經應過的,稍縱即逝的強大氣息,他不由扭頭往假山那邊望去,卻什麼都沒看到。他心裏的疑惑更深了,究竟是誰,躲在暗處窺視自己呢?

“帝殿下,為什麼進宮這麼久,從沒見過你的父親呢?”吃過晚餐,雷帝又跑到了滄月這裏找滄月玩,滄月趁機問出了這個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

雷帝搖搖頭,很乾脆地説:“不知道。”

“不知道?”

“對,媽媽説我父親是位天神,生下我之後就回天上做神仙去了,我從沒見過他,所以不知道。”雷帝一邊起勁地拍打着一塊紫檀木,想用手掌拍出一個動物的形狀,一邊心不在焉地説道。

安琪兒在一旁輕擰了滄月一把,靈一向是比較細心的,她已經聽出了雷帝語氣中的不悦,想必是因為沒有父親,遭到過其他小孩的嘲笑。

滄月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天神之談純屬無稽,都説有天神,可誰又真的見過天神?騙小孩罷了。只不過,以雷帝的智慧,看來是不易被騙了,他應該會有所懷疑,只不過沒人替他解疑罷了。這樣看來,雷帝應該是個私生子,只是,雷雲兒當年痴戀藍斯諾,連孩提時的滄月都能看出來,這樣一個冷若冰霜,極難動心的女子,有誰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生下一個私生子呢?雷帝的生父,想必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這天夜裏,雷帝玩得太晚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去睡,便跑到安琪兒屋裏,和安琪兒睡了。第二天一大早,雷帝就跑到滄月的房裏,硬拉着滄月要他陪着出宮玩耍。

滄月摸摸腦袋,疑惑地問:“今天不用上課嗎?”雷帝叫道:“那些老師們都病了!”滄月奇道:“所有的老師全都同時生病了?”雷帝抓着滄月的枕頭在牀上亂砸,邊砸邊叫:“都病了,都快死啦!”滄月暗自好笑。雷帝雖然天縱奇才,但到底還是個孩子,玩終究是佔第一位的。仔細想想,在宮裏也呆了一個月了,先前許諾那些王爵、公爵要登門造訪的事差不多全忘了,是該出去聯絡一下情,有機會的話,撈幾筆外快,掀一些風都是可以的。

他到現在還是沒忘了當時典禮上發的狠誓:“等我有了錢,我先用錢砸得雷家的人躺下,再用錢,把神也給砸躺下!”要興風作,收買人心,錢都是不可缺少的。

滄月點點頭,制止了雷帝對他的枕頭的摧殘:“行,今天就出宮玩一天吧!”雷帝大呼萬歲,一溜煙跑出門外,扔下一句:“我回房去拿錢,你們在大門口等我!”就不見了蹤影。

滄月和安琪兒相視而笑,雷帝看樣子是準備大肆購物了。

準備好之後,三人向正在皇城帝都防務處辦公的雷雲兒請示了一番,雷雲兒想了想,囑咐滄月要照顧好雷帝,務必要防止雷帝與人衝突,不是怕雷帝怕人所傷,而是被雷帝下手不知輕重,傷了別人。滄月一一答應了,拿了雷雲兒開的條子,三人向皇城城門走去。

衞士們全都認識雷帝,雷雲兒又下過死令,不準隨便放雷帝出宮,沒有雷雲兒開的條子的話,雷帝是無法從大門出皇宮的,只有像上次那樣,從皇城城牆上飛出去了。不過這一點雷帝做得到,滄月藉助工具的話勉強可以做到,安琪兒卻無論如何做不到了,五十公尺高的城牆壁,想飛出去就能飛嗎?又不是五十公分。

一出皇城,雷帝立刻活躍起來,三人不騎馬,不乘馬車,徒步逛街。走過帝都大廣場,走上中央大街,先到一處小餐館裏吃了早餐,這才正式開始逛街。

此時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滄月一行三人走在人羣中分外人注目。

滄月今天穿着一件雪白的騎士制服,前繡着一朵通紅的火雲,上扎着五公分寬牛皮帶,腳蹬高幫小牛皮靴,裏彆着一柄紅鞘長劍,右手扶在劍柄上,左手隨意地進褲兜裏,臂彎處還攙着一隻纖纖玉手。

的裝束完全襯托出滄月高大雄壯的身材,已長至齊肩的銀髮梳理得一絲不苟,在陽光下閃着金屬光澤,微微發黑的皮膚泛着古銅的光澤,臉上數道細小的疤痕令人直覺一股雄的氣息撲面而來,無數少女的眼球頓時被滄月徹底引。

而一手挽着滄月左臂,一手牽着雷帝的安琪兒則是年輕男子們目光追逐的對象了。

安琪兒穿着一身淡藍的窄長裙,纖細嬌柔的身材隨着裙襬的晃動微微搖擺着,配上淺綠的及長髮,安琪兒整個人如同一朵罕見的綠鮮花。雪白的皮膚,藝術品一般緻的五官,俏皮的尖耳朵,顧盼間眉目中出的小女孩一般的頑皮、好奇的神情,無不令人如痴如醉。

相比滄月和安琪兒對少男少女的殺傷力,雷帝的作用目標則是那些年歲較大的男男女女們了“哇,好可愛的小孩子,比我們家那鼻涕蟲漂亮多了!”

“這娃娃就是那一男一女的孩子嗎?他們運氣真好!”

“神啊,你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我的兒子就比這小孩醜上百倍呢?”一時間,那些有了小孩的,或是即將生小孩的父母們,都將目光集中在雷帝身上,然後又將充滿了嫉妒和羨慕的眼神投向滄月和安琪兒。

當然,那些議論是私下裏進行的,街上人聲鼎沸,滄月等人不可能都聽清楚,所以當滄月和安琪兒受到許多敵視的目光之後,不莫明其妙地面面相覷,我們招誰惹誰了?

上午主要的行程就是在商業區裏逛了一通,雷帝和安琪兒又買了許多基本上回了宮裏就用不着的東西,滄月自然成了免費的搬運工,背上的包裹漸漸大了起來。臨近中午的時候,滄月便生出騙吃騙喝騙情的念頭了。找誰下手呢?正在滄月傷腦筋的時候,一輛馬車忽然在三人身邊不遠處停下,馬車簾子掀開,出一張掛着熱情笑容的臉:“這不是雷帝大人和安琪兒小姐嗎?你們今天怎麼有空出來了?還沒吃午飯吧,走,上我家吃去!”説着,對馬車伕吩咐了一句,馬車便向滄月等人行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這人把滄月這個目標最明顯的大活人忽略了,不但沒和他招呼,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

在看到那人的臉後,滄月的臉就已經微變了,當聽到那人的話之後,滄月簡直想拔劍砍人了。

當然,這只是一個構思,並沒有成為現實。滄月在臉變了一下之後,很快地又恢復了正常的表情,臉上甚至還掛上了一絲温暖的笑容,只是眼神卻冷得跟冰一般。

那人正是打過滄月一耳光的阿諾德-斯瓦辛格。

當阿諾德的馬車駛到三人面前,阿諾德跳下車來接雷帝和安琪兒的時候,他才裝作剛剛見到滄月的樣子,故作驚訝地叫道:“啊呀,原來雷帝大人的老師,尼諾-斯通勳爵大人也在這裏,恕在下眼拙,失敬失敬!”他特別將“勳爵”兩個字重點,彷彿暗示滄月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勳爵而已,是在是不值得本大人放在眼裏,雖然滿嘴的“失敬”臉上去看不到任何歉意的神情。話雖然是以滄月説的,眼睛卻一直看着雷帝和安琪兒,連眼角餘光都欠奉。

滄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這個帝都三少之一,斯瓦辛格家的繼承人阿諾德,雖然滿心的不卻只能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虛偽地説道:“哪裏哪裏,小人身份低微,自然入不得阿諾德大人的法眼。”阿諾德哈哈一笑,擺擺手沒説什麼,默認了滄月“身份低微”這句話。徑直對雷帝和安琪兒説:“雷帝大人,安琪兒小姐,兩位請跟在下上車,到在下家裏用餐吧!”説着不由分説地拉着雷帝和安琪兒就走,走了兩步,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回過頭對滄月説:“哦,尼諾大人也一起來吧!”本來滄月看到安琪兒身不由己地被阿諾德強行拉走時回過頭來向自己投以求助的眼神就已經很憤怒了,但滄月臉上並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悦的表情。甚至阿諾德刻意的羞辱也沒讓滄月失去冷靜,他彬彬有禮地笑着,點了點頭,跟在後面上了馬車。

馬車很寬敞,坐下四個人之後也絲毫不顯擁擠。但對阿諾德來説,和滄月坐在一起的話,無論多大的空間都會顯得擁擠了。他刻意地羞辱、忽略這個小騎士、小貴族,就是讓他知難而退,主動消失,沒想到這小子臉皮如此之厚,居然好像聽不懂自己話裏的羞辱之意,恬不知恥地跟了上來,還一臉賤笑地看着自己!

想到這,阿諾德不由萬分氣惱,心裏很沒有風度地詛咒滄月快點去死。可惜的是,他的詛咒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至少現在,滄月還好端端地活在他面前。

車廂裏的氣氛非常壓抑,滄月看着阿諾德陰沉的神情,心裏不自覺高興起來,他蹺着二郎腿,嘴裏哼着自編的小調,全身隨着馬車廂的晃動而抖動着,渾身的骨頭就像要閃架了一般。

“哼,你不就是喜歡安琪兒嗎?你不就是為了她才故意羞辱我的嗎?我倒要看看,你怎樣獲得她的芳心!”滄月心裏想着,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阿諾德,出挑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