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妖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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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狼王，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放過雪公主和我的下屬。”

“放過他們？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有人情味了？你現在怎麼知道關心別人的生命了？哈哈哈…冷酷無情的藍滄月要為自己以外的人出頭嗎？笑死我了！我再説一次，你還不是妖皇，你沒資格命令我！”大地蒼狼再次咆哮。

雖然大地蒼狼的咆哮沒有任何聲音，直接在滄月腦中炸響，但狼羣似乎受到了它們王的憤怒，狼羣頓時一陣長嘯，同時瘋狂地，不顧生死地朝火牆衝去。失去了理智的狼羣在那五十多頭被大地蒼狼初步妖化的狼王近衞軍的驅趕下，克服了先天上對火焰的恐懼，用血之軀衝擊魔法火焰，一條條黑灰的狼影破空撲擊，又被火牆燒成焦炭，加入了皮油脂以及狼羣靈魂的魔法火牆燃得更加燦爛，同時消耗法師的魔力也更加快了。

那些被銀狼王的嘯聲震下馬背的騎士現在已經重新騎上戰馬，他們放平刺槍，緊張地看着用生命令火牆儘快燃盡的狼羣，誰也不知道，狼羣會在哪一刻衝進來。剛才雖然被銀狼王的神衝擊直接擊下馬背，但傷害卻不是很大，至少，對他們的**傷害不是很大。

阿諾德仰頭看着站在馬車頂上的滄月，他忽然發現滄月的神情無比悲哀，他心中一動，原本想要質問滄月為什麼要傷害自己的戰士的話再也無法説出口。

“阿諾德，保護好公主。”滄月淡淡地説着，右手一伸，一名騎士手中的刺槍忽然凌空飛起，穩穩地落進滄月手中。

阿諾德吃了一驚，進入戰狀態的高級騎士竟然被滄月不動聲地隔空取走手中刺槍，滄月的實力，看來並不像他自己説的那樣，要用雷電才能發！

“尼諾大人，你該不會是又想像上次一樣，自己一個人衝過去逞英雄吧？”

“這，是我的戰爭！”滄月輕嘯一聲，忽然凌空躍起，在空中一個轉折，掠向火牆之外！

“魔法師，給尼諾大人加持魔法！”雪公主見滄月又一個人衝了出去，心裏擔憂之時，又埋怨他不該如此好逞英雄。誰都知道滄月前與亡靈騎士一戰中耗盡體力鬥氣，又身負重傷，雖然魔法師已經為他進行了治療，但要完全恢復還得有一段時間。埋怨歸埋怨，雪公主還是在第一時間招呼魔法師為滄月加持魔法。一道道五顏六的光芒閃過，一個個輔助魔法紛紛加持到了滄月身上。

“天，尼諾大人沒有騎戰馬！”有個騎士忽然大叫一聲，指着火牆外的滄月。

對騎士而言，不騎馬上戰場跟不拿槍上戰場沒有任何區別，所以當那個騎士驚呼之後，所有人都有些慌亂了。

“快，給尼諾大人送匹戰馬出去！”有人這樣叫。

“來不及了。”阿諾德無奈地道:“尼諾大人已經被狼羣包圍，戰馬一出火牆就會被狼羣啃得渣都不剩！”阿諾德沒有説錯，滄月現在已經身處狼羣正中！

圍攻的狼羣仍在鍥而不捨地衝擊着火牆，十二個魔法師在給滄月加持了輔助魔法之後，已經顯得力不從心，臉都變得蒼白，大汗淋漓，現在已經快要撐不住火牆消耗的魔力了。

滄月單手提着刺槍，在周圍無數餓狼的環伺之下，大步走向土包上的大地蒼狼。他靜靜地看着大地蒼狼，對身周的狼羣視而不見，已經變成純黑的眼珠沒有任何神彩，但是大地蒼狼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神中藴含着的悲哀。

滄月的銀髮在夜風中飄拂，火紅的戰袍風獵獵，冷漠刻板的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眼中的神情卻出賣了一切。大地蒼狼看着一步步向它迫近的滄月，心臟猛地*動。它彷彿看到了黑衣銀髮的妖皇，在千年的歲月中無悔地守護着人類，追尋着他的愛人，然後眼睜睜看着他的朋友一個個離他遠去。大地蒼狼的眼中慢慢地蒙上了一層霧氣，它猛地擺了擺頭，它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藍滄月不是妖皇，妖皇可以為了守護而放棄自己的生命，而藍滄月不會，藍滄月只會為了自己的目的放棄一切！

大地蒼狼仰天長嚎，它發出了進攻的命令。圍着滄月的狼羣得到命令，開始了瘋狂的進擊。最裏面的一圈餓狼同時起跳，頎長的身體劃出一道道近乎完美的弧線，尖利的獠牙閃着迫人的寒光，鋒利的鐵爪在空中一揮而下，數十隻狼爪朝着滄月瘋狂地抓下。

滄月單手握住刺槍槍柄，身體飛快地旋轉半圓，隨着他身體的旋轉，手中的刺槍劃出一個完整的圓圈，雪亮的槍尖綻出一道圓形的銀光，銀光一閃即滅，第一波撲上來的餓狼無一例外地身首分離，狼頭遍地亂滾，狼屍無力地落下，腥臭的狼血噴上天際，又揚揚灑下，染了滄月滿頭滿臉。他的長袍被染成暗紅，銀髮中夾雜了大片大片的紅斑。他沒有去抹到臉上的狼血，飛快地又揮出一槍，又一個圓形的光圈出現，又一波餓狼身首分離。滄月沒有停步，他每揮出一槍，就向前踏出一步，狼血在他腳下匯成了一道豔紅的小溪，他腳踏着血溪，每一步都是一個刺目的血紅腳印。

沒有一匹狼能穿透滄月刺槍劃出的光圈，所有的狼都被阻擋在了光圈之外，滄月看着前仆後繼的狼羣，朝着大地蒼狼憤怒地喊道:“不要讓它們來送死了！你知道它們沒辦法對付我的！別忘了，我也是銀狼王！”大地蒼狼的瞳孔猛地收縮，它嘴角慢慢地浮出一抹冷笑:“是啊，我怎麼會忘了你也是銀狼王，你對狼的習和攻擊方式瞭如指掌，你現在的力量已經今非昔比，當年你就可以令草原上的狼羣臣服，現在的你，更加不會把狼羣放在眼裏…不過，”大地蒼狼眼中兇光大盛:“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對付經我妖化的妖狼！”又一波餓狼朝滄月撲去，滄月揮槍，羣狼斷首。

一隻碩大的狼頭並沒有像其它狼頭一樣跌到地上翻滾，那顆碩大的狼頭在與身體分離之後，依然大張着口飛向滄月，狂噬向滄月的右頸。而它的身體，也沒有倒下，着地後後腿猛地一蹬，兩隻前爪飛快地捅向滄月的小腹。

滄月一槍刺出，刺穿了那狼頭，妖氣猛地自槍身爆發，將那狼頭震得粉碎。同時槍桿順勢一拖，往下狠狠地砸去，在兩隻狼爪離自己小腹還有兩公分的時候將無頭狼身砸翻在地，槍桿上的妖氣湧進狼身，將它炸成片。

這還是滄月與狼羣手之後第一次用上妖氣！

大地蒼狼冷笑着，將意識直接傳遞進滄月腦裏:“不錯，你已經學會運用妖力和爆發妖氣了，可惜…就算是擁有力量，沒有記憶的話，我還是不會承認你的身份。”滄月一槍將一匹凌空飛起足有十多公尺高，自空中向他攻擊的妖狼穿，運妖氣將那妖狼炸得粉碎，又一槍掃飛兩頭趁隙偷襲的妖狼，這才衝着大地蒼狼叫道:“什麼是妖力？什麼是妖氣？妖皇是什麼？大地蒼狼又是什麼？銀狼王，告訴我真相！”大地蒼狼冷冷一笑“真相，你沒必要知道了。看來你的力量真的很強，連妖狼都對付不了你…那麼，我只有親自出手了！”大地蒼狼身子一弓，背上長長的鬃猛地豎起，尖利的鬃如同一細長的鋼針，在月光下閃着黑鐵般的金屬光澤。

“吼…”一聲低吼，數千鬃而出，破空聲不遜於勁箭，顯示出細小的鬃中隱藏的極大力量。

滄月大吼一聲，身上綻出金黃的光芒，強大的妖氣將身周的狼羣吹得如同枯葉一般四散飄飛。滄月橫槍在手，舞成一面槍盾，數千鬃到滄月的槍盾之上，發出清脆鏗鏘的金鋼擊之聲，間或夾着一些刺破皮的“哧哧”聲。

滄月掃盡鬃，用力將槍柄入地面，站直身體，悲哀地看着大地蒼狼。

純鋼打造的刺槍上已經滿了鬃，滄月握槍的雙手更是被刺得千瘡百孔，鮮血橫，而他的身上，也被刺中了數十鬃，鬃完全穿透了他的身體，從正面刺入時留下的還只是針眼大小的孔，但穿透身體後出時，卻帶出了指頭大小的血。現在滄月的正面身體雖然只剩下細小的血珠，但他背面的身體，從肩頭到小腿肚，已經多了至少七十多個血不止的血！

“憤怒吧，滄月！瘋狂吧，滄月！妖族的力量來源於狂，來源於怒！仁厚的大地為了不讓自己的狂怒摧毀她孕育的生命，便將所有的狂怒匯聚到了妖族身上，而妖皇，就是大地最狂怒的產物…”大地蒼狼看着傷勢嚴重，血不止，卻盡力站直身體，不讓身體有一絲搖晃的滄月，它的心情莫名地沉重起來，一縷被滄月眼神中的悲哀傳染的悲哀自它心頭湧起，它終於忍不住將這段信息傳進了滄月腦中。

“憤怒…瘋狂…那是什麼樣的覺啊！”滄月抬起頭，看着天上的彎月。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從出生起就不斷受到的追殺，親人、朋友們的身體在自己眼前被仇敵撕裂，鮮血濺到自己的臉上，濺到自己的眼中，將整個世界染成一片血紅。那時候，口中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亟噴湧而出的覺是不是憤怒？頭腦中一片茫然，身體變得滾燙彷彿血已經沸騰，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太陽不住地跳動，眼角瞪得裂開，這些覺是不是憤怒？不計後果地殺戮，不管有沒有勝算仍會狂吼着衝擊，即使身體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還要用最後的力量砍出最後一刀，就算手再也揮不動刀也要用牙齒去咬敵人一口，這些舉動算不算瘋狂？

“啊…”一聲拖長了的慘叫將滄月拉回了現實，他轉過頭，看着那已經熄滅的火牆處，狼羣已經衝進了騎士們的圓陣，已經有騎士體力不支被拖下馬來，被撕成粉碎。

阿諾德渾身閃爍着水藍的鬥氣光芒，手中的重劍機械地舉起、砍下，舉起、砍下…雪公主雪白的戰袍已經染紅了一半，她提着刺槍不住地捅刺，一匹狼飛快地近，在她將刺槍捅進它的腦門前一爪將她雪白粉無一絲瑕眥的小腿上抓出三道血淋淋的創口…魔法師在騎士們的守護下榨盡他們最後一分魔力向狼羣投擲着火球，一條狼趁一名騎士被撕碎後留下的空檔不及填補，衝進了騎士護衞的魔法師羣中，撲倒了一名年邁的法師，鋒利的牙齒切斷了他的咽喉，隨後這匹狼就被旁邊的法師燒成了灰燼…

“啊啊啊…”滄月終於憤怒了，他不知道怒火從何而來，為何而生，但是他確實徹底憤怒了。也許是看到了手下的戰士們被狼得渣都不剩，也許是看到阿諾德身上多出一道又一道傷口，也許是看到雪公主未着甲冑的身體被狼爪抓出刺目的血痕…

憤怒的滄月只覺體內那大地蒼狼口中的妖力以鬥氣永遠不可能達到的速度瘋狂地運轉，再次改造着他那已經被妖力初步改造過的身體，妖力所經之處，人類的經脈無法承受這強大的力量，紛紛斷裂，而具有再生能力的妖力又將斷裂的經脈修補好，他的身體表面有的地方肌骨胳飛快地膨脹，膨脹到皮膚承受不住時就砰地一聲炸裂，濺出閃着金光的紅血。有的地方則飛快地凹陷下去，就像正被強大的力量拼命擠壓。滄月整張臉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整個身體看上去慘不忍睹，戰袍早在身體膨脹時就被撐裂了，變成一塊塊的布條，勉強包裹着他的身體。接着破裂的皮膚飛快地再生，斷裂的肌和被大地蒼狼的鬃出的血以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新鮮的肌和雪白的皮膚，所有的傷口都在極短的時間內癒合，接着又裂口，又癒合，滄月在非人的痛苦折磨下發出淒厲的慘叫，他雙手緊握着在地上的刺槍，將頭一次又一次地往刺槍上撞去，但是卻連頭皮都沒有撞破一點，反倒是純鋼的刺槍慢慢彎曲了。

“百分之一、百分之二、百分之三、百分之四、百分之五…到極限了！”大地蒼狼默唸着，當它數到百分之五的時候，正不斷地扭動着、慘叫着的滄月忽然靜了下來。他的身體不再變化，而且已經恢復了原狀。他單膝跪地，手握着的刺槍已經被他的握力和頭的撞擊得如蛇般彎曲。他低垂着頭，及肩的銀髮現在已經長到腋部，胡亂地披散着。臉被散發遮住，完全看不清表情。

沒有任何異樣的氣息從滄月身上發出，但圍在他身周的狼羣卻像是覺到了什麼似的，全都嗚咽着遠遠散了開去，夾着尾巴，渾身顫抖地跪伏在地上。

而正進攻着阿諾德、雪公主等人的狼羣也都散開了，它們驚恐地叫着向大地蒼狼靠攏，動物的本能使它們只想儘快回到有能力保護它們的狼王身邊去。

阿諾德和雪公主驚異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同樣沒有覺到滄月身上散發出任何強大的氣息，但他們同樣直覺地到，現在的滄月，所擁有的力量比上次他獨自衝擊亡靈騎士大陣時又強上了數倍！

除了阿諾德，沒有人知道滄月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每到生死關頭，滄月總能突破極限，給所有人帶來驚喜，看來這次也不例外。

阿諾德用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自語道:“真不公平啊…到底是惡魔的右翼，怎麼都死不了，還一次比一次變得強大，為什麼…做預言主角的都這麼好運？”正被所有的人、狼注視着的滄月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可是每一個看到他的動作的生物，不論是人還是狼，都覺得他們看到的，彷彿是一陣巨山從平地上突然冒起的過程。可當他們再仔細一看，又覺得站在他們眼前的滄月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單，孤單得彷彿天地間就他一個人存在。

戰袍已經完全破碎，全身只剩下一條短褲，使得眾人可以藉着月光很清楚地看到他身體上那巨大的變化:古銅微黑的皮膚已經變成了如嬰兒般的白，身上包括臉上的無數大小傷疤全都消失無蹤，肌的輪廓更加清晰了，強壯卻不誇張的肌均勻地分佈在全身，讓人一看便知充滿了爆炸的力量。

“哼哼哼…”滄月抬起頭，望向大地蒼狼，兩隻眼珠變成漆黑，嘴角掛着一抹嗜血的冷笑。

聽到標準的妖皇式冷笑，大地蒼狼只覺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它仔細看着滄月的眼睛，發現那漆黑的眸子中沒有任何情，就像兩塊黑的堅冰。

只有凜冽的殺機，和對生命不屑一顧的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