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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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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敵是友?為什麼鬼鬼祟祟的不敢現身?”驀地,不知從哪個方向飛來一件物品“咻”的一聲,嵌在他們面前不遠的樹上。

笑面虎定眼一看,不由得臉大變,彷彿連身子都顫抖起來。

“是…玉麒麟?”傅玉蓉聞言雙眸一亮,這不就是她夜夜、私心傾慕的人嗎?沒想到今竟然有緣一見,她緊張得心兒怦怦直跳,渾然忘卻眼前的危機。

眾人眼前一花,不知何時一位身穿白衣、白巾蒙面的男子,像變戲法般出現在眼前,點塵不驚。他雙手環,一派瀟灑,鼻部以下全被白巾遮住,看不見面孔。只看見他一雙眼睛,目如朗星,深幽黑如同一泓深潭;兩道劍眉斜飛入鬢,有説不出的好看。

他的目光往眾人望去,在傅玉蓉的身上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往蘇挽袖清冷秀麗的臉蛋上一轉,最後停佇在笑面虎臉上。

他清朗的聲音懶洋洋的響起“你不是被我從太行山趕出來了嗎?怎麼還跑到嶽州來做買賣?這一趟路可不算近哪!”笑面虎拿着刀的手有些發抖,剛才的不可一世都不知拋到哪兒去了。

“你…玉麒麟…你別欺人太甚…好歹也留條路給人走,狗被急了可是會跳牆的。”

“你當時跟我磕頭、跪地求饒時,曾經答應過什麼來着?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他慢條斯理地説。

“當…當然不會…”笑面虎強顏歡笑,偷偷嚥了口水。

“其實事情…也沒這麼嚴重,頂多我們兄弟撒手就是了。”玉麒麟眼神一凝“同樣的話別讓我再説第二遍。”笑面虎身子一震,有些結結巴巴地説道;“我…我…我説從此以後洗手不幹…”

“要是再被我捉到呢?”

“要是再被你捉到…這個…這個…”

“怎麼?説不出口了嗎?”玉麒麟臉一寒“你説要殺要剮隨我,是不是?”笑面虎突然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他身後的嘍羅也隨之跪了一地,顯見上次的教訓已足夠令他們嚇破膽了。

“大俠饒命…饒命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對天發誓!”笑面虎惶恐萬分地舉起手,哀求的神情宛如一條搖尾乞憐的小狗。

玉麒麟噴噴出聲,搖頭説道:“笑面虎啊笑面虎,你認為——經過上次的教訓後,我還會再輕易相信你嗎?犯第一次錯,可以説是我疏忽,同樣的錯再犯第二次,那就是我愚蠢了,你説是不是?”聽出他這次不再手下留情,笑面虎更是磕頭如搗蒜,他這條命的生死只在玉麒麟的一念之間。

“我發誓…真的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吧!求求你!”蘇挽袖見跪在地上的人如此可憐地哀求,而玉麒麟卻仍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心底不升起一股厭惡。

她忍不住出言斥喝:“你這人太過分了,他們都已經這樣求你,你為什麼還不放過他們?佛家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為什麼你連讓他們改過向善的機會也不給?”玉麒麟這才將注意力轉到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

他的眼神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看着她,又這樣的鋭利,似乎要把她看進心坎去,讓她覺得在這個陌生人面前,什麼也隱藏不住。

挽袖沉下俏臉,冷若冰霜地言道:“你看什麼?”這個女子很有膽識!

她也長得十分貌美,只是與傅玉蓉一相對照下,她會顯得有些失,然而這女子在温柔的表面下,另有一股清冷的氣息以及傲然的風韻。

這樣看來,她與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稱的傅玉蓉,好比蘭秋菊,各擅勝場。

他一哂“你沒見過人心險惡,當然這樣説。你可曉得他在太行山落草為寇十三載,身上揹負多少條人命嗎?這傢伙笑裏藏刀,只要利益當前,他可是六親不認,否則你以為他‘笑面虎’的名號打哪兒來的?你跟我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要是讓人聽見,準笑掉人家大牙。”他話鋒一轉“不過,既然有人為你求情…好!我就再饒你一次。你收拾收拾,自行去官府投案,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如果再想在我面前耍花樣,可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這…這…”玉麒麟目光一冷“怎麼?還不滿意嗎?”笑面虎忙不迭地説:“滿意、滿意。在下這就前去投案。”對屬下喝斥一聲,一羣人挾着尾巴,畏畏縮縮地走了。

見他們走遠,玉麒麟回頭,目光含笑。

“兩位小姐受驚了。”傅玉蓉上前,傾慕而又地説:“這一次若非壯士相助,我和表妹必定難逃賊手,會有怎樣的命運…我連想都不敢想。”

“傅小姐好説…”玉麒麟眼光一轉“不過看來這位姑娘有些不以為然呢!”傅玉蓉看錶妹站在一旁默不吭聲,不訝然道:“表妹,你怎麼了?”挽袖一向温柔嫺雅,很少對下人發脾氣,就連重話也沒聽她説過半句,怎麼今天這麼奇怪?對着救命恩人也這麼彆彆扭扭的。

蘇挽袖只好低垂着眼,行一個禮“多謝壯士搭救。”一瞥眼,見玉麒麟老是盯着她看,心中登時有氣。什麼義薄雲天的大俠,本就是一個登徒子,仗着有幾手武功就出來招搖撞騙,還虧得表姐為他傾心不已,要是表姐知曉他的真面目,不知會有多失望了。

“壯士…大俠…是否能摘下面巾,讓我瞧瞧您的真面目?”傅玉蓉羞怯地要求道。

玉麒麟轉頭看她,瞧見她眼底的傾慕,不莞爾一笑,仔細打量着她。

又是一個膚淺的男人!

蘇挽袖見多了男人看見表姐時,那種着的模樣,沒想到眼前的這一個也不例外!

意識到蘇挽袖清冷又帶點鄙視的目光,玉麒麟深覺有趣。她的眼神好似在説:“看吧!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男人,一見到美就失了魂了。”一接觸到他的目光,蘇挽袖馬上轉過頭去。

他收斂心神,從容説道:“請見諒,傅小姐,我的真面目一向不示人,以免招來無謂的麻煩。此去報恩寺,路上應該再無阻礙,兩位小姐可以放心前去,在下就此告辭。”意味深長地看了挽袖一眼,一閃身就不見蹤影。

傅玉蓉待要開口留人之際,哪裏還有他的影子,只剩下嵌在樹幹上的玉麒麟,在點點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璨,閃閃發亮。

“少爺!少爺!大事不好了…”嶽凌霄的貼身僮僕燕弓莽莽撞撞地奔來。

燕弓是於七歲那一年,在路上被嶽凌霄所救的。那時他的家鄉正鬧饑荒,父母帶着他逃了出來,沒想到外頭並不比家鄉好過,夫兩人雙雙餓死在路邊,只餘下燕弓一個人。或許是他好運,被嶽凌霄發現,於是收留了他。

這十年來,嶽凌霄拒絕了嶽寒山派遣的高手護衞,獨獨帶着小燕弓江湖。轉眼過了十年,他也從一個童稚小兒,長成虎背熊的少年了。

正在小亭裏悠悠閒閒,準備小酌一番的嶽凌霄微眯着眼,懶洋洋地説道:“瞧你緊張的,到底什麼事?”燕弓吐了一口唾,似有深意地言道:“前面傳來消息,説咱們‘凌霄閣’在地方上的幾家酒樓、客棧和錢莊,昨夜給玉麒鱗闖入,損失了不少。”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不過是丟了些銀兩而已。錢再賺就有,何必那麼緊張?”依舊是啥都不在乎的灑勁兒。

“老爺説這是太歲頭上動土,正氣得直跳腳呢!他要你到前廳去。”嶽凌霄嘆了口氣,喃喃地説:“早就知道回來準沒好子過,老爹正在氣頭上,我這一去鐵定是當炮灰。”嶽寒山一見到嶽凌霄進門,劈頭便罵:“你一大早跑哪兒去啦!怎麼到現在才來?”

“爹啊!我一聽到您老召喚,連早膳也沒吃就趕着來見駕了。”嶽寒山冷哼一聲,心中卻着實受用不少。

見到他的臉緩和下來,嶽凌霄試探地問:“一大早生這麼大的氣,到底出了什麼事?”

“玉麒麟這不知死活的傢伙,昨晚偷了我好幾家酒樓和錢莊,害得我損失不少。”嶽凌霄不介意地道:“不過是遭到光顧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爹您何必這麼生氣?”

“什麼?”嶽寒山氣得臉紅脖子“你還説沒什麼大不了?是不是要人家把你的腦袋割去了,你才曉得事態嚴重?偷銀子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把我吩咐下去,你成親要採辦的各項禮品,給攪和得一團亂。這口氣我可不下,如果不把他擒下,我嶽寒山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嶽凌雲皺眉“我不是説成親這檔事馬馬虎虎就可以了嗎?怎麼還大張旗鼓的?我可先聲明,你別想用媳婦兒把我鎖在家裏,否則我寧願逃婚。”嶽寒山不在意地言道:“你不想留在家也由得你,只要你給我生個孫子,你要去哪兒我都不過問。不過在此之前,你可不能給我隨意出門。”

“萬一要是生不出兒子呢?”嶽寒山瞪他一眼“多努力一點就行了,否則你就一輩子給我待在家裏。”嶽凌霄只能苦笑。

他爹只要孫子不要兒子?真是時代變了。要是他的孫子真的出生了,恐怕他這個兒子馬上就被踢到一旁涼快去。

“對了,關於玉麒麟的事,您要怎麼處置?是否要下令各分舵拿人?”他轉移話題,不想老在婚事上打轉,那會令他煩心不已。

嶽寒山哈哈一笑“要捉他何必我多事?有‘神捕’之稱的林海方正接下聖旨,要緝拿他歸案,本不用我心。我看這一回‘玉麒麟’是翅難逃了。”嶽凌霄好奇地問道:“哦?‘神捕’林海方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説起林海方,那真是‘六扇門’中最傳奇的人物之—。昔年的八寇十三兇,不知犯下多少滔天大罪,也給他一個個逮捕到案。他的武功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仔細入微的觀察力,和在江湖中無所不在的眼線。只要他盯上你,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他給翻出來。”嶽凌霄眨眨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芒。

“果真如此的話,那就等着看一場官兵捉強盜的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