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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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那狄湊到窗前，隱約見到一個體態偉岸的商人裝束的人，轉進一條巷子，消失在主街的拐角。

大會期間，市政廳前的主道及其周圍街巷，都被驚雷傭兵團徹底封鎖，隔絕通，不許行人車隊穿越。

羅嘉斯等人也是很早就訂下旅館牀位，提前進駐，待在旅館裏不出門，才得以能夠獲得這麼個隱秘而近距離的窺察場所。然而這個人，卻能於此刻在主街上自由穿梭來往，顯然有些古怪。

“沒看清楚。”摩那狄皺起眉頭:“認不出來。”

“或許是我多疑了。”羅嘉斯回身給自己倒杯茶:“不過雖然隔了這麼遠，看到他的模樣，我還是能覺到此人身上那股陰戾之氣，給人以不祥之。”

“哦？”摩那狄有些犯難，在商賈雲集的聖傑西城，想查出某個面貌不清的客商之來歷，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羅嘉斯啜幾口茶，不再言語，返身又踱到窗邊…

伊薩心裏不能不佩服茲波林的調度和計算。

巴維爾和別亞毒辣陰狠，隨機應變，指揮作戰靈活而不失嚴謹縝密，依稀有名將的風範和氣度，假以時，成為名將也在意料之中。

然而，這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令獨眼龍忽視了他手下那支軍隊的素質，自不量力地作出蛇象的舉動…與本軍正面會戰。

這是一個典型的軍不配其帥的例子。軍與帥是一種雙向互動的關係，強大的軍隊被無能的統帥指揮，就像讓一隻綿羊來領導一羣獅子，遲早會把部隊帶入絕境和亡途。

同樣，統帥的戰略戰術再妙，如果部隊能力太差，也只能面對沙場空自嗟嘆。

深悉敵我雙方特點的茲波林，以最簡單、最明瞭的方式直擊對手要害…跟自由軍團比試基本功。

擺到前鋒位置的蘇來爾騎隊則既是誘餌，又是試金石。現在，它已經檢驗出了結果，自由軍團在這場試探中得到的成績是…不及格！

伊薩指揮騎兵的年頭比獨眼龍巴維爾的年齡還要長，面對眼前這種形勢，他幾乎無須思考就知道如何應對。

這種局面對老騎將來説，真是太習以為常了，憑藉着手下紀律嚴明、經驗豐富的高素質鋭騎兵，直接衝擊，就能把前面那羣鬧哄哄倚多為勝的烏合之眾碾成齏粉！

伊薩手裏令旗前揮，剛剛抵達戰場的三萬爾鐵騎，馬不停蹄地立刻發起衝鋒！

平原上的開闊地形，本就是騎兵縱橫馳突的寶地，而伊薩更充分利用這一優勢，竟然毫不客氣地把全部兵力一次投入戰場，發起令人驚歎的全面猛攻。

爾騎兵同樣早已見慣此等場面。

連年的征戰把他們訓練成鐵石心腸的職業劊子手，戰場上一次次塵土和鮮血的洗浴，早將他們身上軟弱的人滌盪乾淨，而戰勝後肆意的**擄掠，更讓他們異化成殘忍無情的戰爭機器。

職業的冷靜和銀白如雪的盔甲，把每一個爾騎兵都彷彿變成一座冰雕。一座不帶半點情，既沒有恐懼也沒有熱情的惡冰雕。

他們礪的臉龐鎮定而沉着，冷酷的目光平視前方，死亡的恐懼早被置之度外，心裏只念着一個聲音…儘快碾碎眼前的敵軍，然後肆無忌憚地釋放自己內心最原始的**！

三萬座這樣的冰雕，組成了一片巨大的令人透心發涼的冰原。

在冰原上長有一片茂密的黑森林，那是無數枝聳立在馬背上的奇長鐵矛。

沒有吶喊、沒有喧囂，也聽不見軍號。累月經年在一起戰鬥，每個爾騎手對自己的位置和作戰任務都已經非常悉。

一面面飄舞的戰旗，默默地引導全軍進，指揮官的軍刀無聲地出鞘，刀鋒映耀着刺目的陽光，指示身後戰士們衝擊的方向。

除了馬蹄隆隆的踐踏聲和大地沉悶的呻聲外，三萬人的大軍即便在衝鋒中也寂然無聲，聽不到其他的任何雜音。

這真是一支可怕的軍隊！

他們像冰人一樣冷靜、冷酷和冷血，又帶着黑森林恐怖的死亡氣息，如同要噬一切的茫茫黑夜…

黑白分明的軍陣，如同雪崩一般向自由軍團席捲過來，無形的殺氣瀰漫擴散，給人無法形容的巨大震懾和壓迫。

在這樣的威勢面前，不是久歷兵鋒、堅毅卓絕的老兵，很難避免未戰先敗、一觸即潰的命運。

本次戰役，巴維爾的情緒就如汐一般起落跌宕。此刻，剛剛好轉的心情，又從懸崖上直墜谷底。

奧茲的不冷靜引得全軍不得不將戰線向南平移而離預設的陣地，把一點微弱的地利丟失殆盡。

好像算準了本軍的動向一般，包圍圈內的蘇來爾人尚未啃乾淨，伊薩的主力騎兵就已經趕到，並立時發起全線衝鋒。

此時，愚蠢的衝動和過早發動進攻，終於引來了可怕的後果。

在光禿禿毫無掩護的平原上，無險可據，面對騎兵的強力衝擊，內有心腹之患、外有援敵猛攻，已投入的這六萬步兵估計連立足都困難。

更可怕的是，左右兩側鳥羣驚飛、風塵翕張，顯然是有騎隊從這兩個方向進行包抄。

“全軍各部人馬，前進敵！”巴維爾拔劍前指。

身不由己之下，自由軍團的巨大軍陣再度向前平移。

六萬主力部隊離開陣地，咆哮着朝戰場撲去，而身後的四萬預備部隊則接管了他們原來的位置，扼守各處防線。

於今之際，憑藉雄厚的兵力，使用人海戰術，是挽回頹勢、扭轉局面的唯一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