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章小説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11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吳校尉很機警地逃出了南陵渡,星夜奔向夔州,來見高彥儔。

高彥儔是河東太原人,他隨當今蜀主孟昶的父親高祖孟知祥入蜀,由偏裨小校以軍功積升,當到昭武軍監押,孟昶即位,遷為鄧州刺史,以後又改武職,久歷疆場,勝敗互見,是蜀中的宿將;五年前出鎮夔州,職銜是“寧江軍都巡檢制置招討使”防守東路門户。

夔州的天險是瞿唐關,兩崖對峙,一江中貫,江心有一塊孤石,夏天沒入水中,到秋天方始顯,至冬季水最淺時,出水二十餘丈,名為灩頒堆,水勢湍急,且有漩渦;尤其是黑石灘最為險急,兩山夾江,水勢如,歷來保蜀,都在此據險而守。

守禦的戰備,名為“鎖江”或稱“鎖峽”在瞿唐關下,兩岸設置鐵柱,攔阻東來的敵艦。後唐天佑元年,山南東道節度使趙匡,也像現在的宋軍一樣,遣水軍自荊州西上攻夔州。那時前蜀王建用名將張武為萬州刺史,在瞿唐關下兩岸設木柵,用一條極的鐵練,橫過江心“鐵峽”之名,即由此而來。

到了後蜀,鎖峽的工事越發嚴密,用浮橋代替橫江的鐵練;橋上又設指揮瞭望的“瞭望棚”;兩岸密佈石炮,敵艦一入峽江,不僅為浮橋所阻,無法前進,而且必為兩面崖上居高臨下的石炮所擊毀。因為如此,高彥儔接得前方兵敗的消息。相當沉着,只下令加強巡邏,檢點鎖峽的戰備,以逸待勞,預備痛擊宋軍。

但是,他的監軍武守謙卻沉不住氣。巫山和南陵渡失守,他已接得消息,苦於不知其祥;此時聽説有甫陵渡逃來的軍官求見高彥儔,急忙趕來要細聽究竟。

高彥儔引見過吳校尉後,對武守謙説道:“袁德宏嗜酒誤事,為宋軍間諜所挾持;巫山守軍兵力單簿,望風而降,你聽他談袁德宏。”

“當時我一看情形不妙,報告周副使,請他援行職權,下令作戰;宋軍地處下游,又正時西北風起,在在不利,倘或周副使肯聽我的話,南陵渡可以不失,而宋軍非大敗不可——”

“你莫先表功!”武守謙攔着他説:“只講周副使如何?”

“周副使員叫我傳令召集弟兄,各口戰艦,準備出動。但是他始終顧着袁指揮使個人的命,遲遲不肯下令起錨;我看這樣子非辱國喪師不可,只好盡我自己的責任,放油船下用火攻、一共放了兩隻,要放第三隻那一刻,上面傳令,説已談好了叫什麼‘歸順宋軍’,如果違令,即時正法。弟兄們因為袁指揮使平訓練不得法,十九貪生怕死,聽説投降,大家都把手裏的兵器丟下了。也有些弟兄深明大義,不肯投降的,我都帶來了。一共四百五十多人;現在府外等命。”武守謙因為有王昭遠的奧援,十分跋扈,不問主帥的意向,隨即大聲説道:“袁德宏不是個東西,我早就知道。你很好,我要表奏官家——你現在是什麼職位?”

“水師校尉。”

“我保你作‘都校’,你好好替我立功!”

“是,多謝監軍。”吳校尉竟也不把高彥儔放在眼裏了。

“我問你,”高彥儔問説:“損失的詳情,你可知道?”

“怎麼不知道?”吳校尉説:“水陸兩軍,被殺的五千多人,其餘都投降了。戰船為宋軍拿走的,起碼有兩百多。”

“唉!”高彥儔嘆口氣。

“這不是嘆氣的時候。”武守謙教訓似地説:“得要趕緊部署。”這一下高彥儔忍不住了,但當着吳校尉的面,不便有什麼為部下見笑的舉動,所以先叫他退下;然後正對武守謙説:“我自有打算,不勞你着急。等我處置有誤,你再開口也還不遲。”武守謙受了這一頓搶白,頗不受用;但高彥儔既是主帥,所説的話又正是監軍在職守上應守的界限;如果真個翻臉,自己佔不到便宜,所以只是鐵青着臉,連連冷笑:“好,好!看你的。”説着,管自己離座而去。

高彥儔當然也很不是味道,只以平受慣了他的氣,便如遇着兇悍的子一般,唯有忍氣聲不理他。定一定心,找了副使趙崇濟來,商量着派出得力的諜探,先把宋軍的意向實力打聽清楚了再説。

不久,消息來了,宋軍水師停留在南陵渡,馬步兩軍,卻已由巫山進屯白帝城西面。這時武守謙接得消息又趕了來與高彥儔有所議論。

“要趁他陣腳未定,打他個措手不及!”他指手畫腳地説:“宋軍現在甚驕,驕軍必敗;他們一定以為我們憑險而守,不輕出戰;就偏偏要趁其不備。兵法有云:。‘多算勝’,這就是比他們多算得一算。”

“不然。”高彥儔搖着頭説:“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麼呢?我倒不信,還有比我所説的更好!”

“你要知道,宋軍遠來,利在速戰。我憑險而守,等他師老無功,有的是殲敵的辦法。”

“是!”副使趙崇濟説:“這就是以逸待勞。”

“錯了,錯了!”武守謙氣急敗壞地:“等他們陣腳一穩,整補休息好了,那還叫什麼‘勞’?”正副二使,互相看了一眼;高彥儔還微微搖頭,意思是武守謙本不懂兵法,無可理喻,不必跟他廢話。

“怎麼?”自覺被侮的武守謙大不服氣“我説得不對?”

“是這樣的——”趙崇濟很婉轉地作了個譬喻,好比貓兒捕鼠,守着鼠,絕其歸路,老鼠千方百計想逃回去,必定累得疲力盡,那時手到擒來,毫不費事,這才叫以逸待勞。

“而且宋軍士氣正盛,”高彥儔接着也説:“犯不上碰在他鋒頭上。我們要冷他一冷,冷得他們沉不住氣,輕舉妄動、自投羅網,那時施以雷霆一擊,可獲全勝。”

“是的,要等他們‘自投羅網’。”趙崇濟深深點頭“等宋軍的水師沉不住氣,從南陵渡西上,那才是我們出擊的時機。”武守謙説不過他們兩個人,拂袖便走。心裏充滿了意氣,急待發;想起吳校尉,覺得此人智計膽氣,兩皆傑出,大可倚重,於是立即派人去把他請了來。

第二次相見,在禮貌上與第一次見面,大不相同;武守謙親自到檐前接,拍肩拉手,十分親熱。吳校尉受寵若驚之餘,興起一種誓效馳驅的知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