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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八章血夜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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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崎繼續説道,説得很緩慢:“還有我的小兒子張全,也算得上是通武藝,不知恆少爺你能否為他也安排個職位?”張崎只有兩個兒子,這是他最後能夠拿出的籌碼了。

陸恆仍然沉默,就在張崎越來越絕望的時候,才聽見陸恆用勉為其難的語氣説道:“好吧,就讓你的大兒子張山,擔任我家老爺子地侍郎儀從,你的小兒子張全,來當我的護衞隊長吧。”接着,陸恆彷彿是放下所有的包袱一般,望着夜空,發出暢意的嘆息:“今天晚上,可是本少爺我的新婚大喜啊,我也該去入房了,否則,還不知玉琉那個母老虎,會怎樣地發飆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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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是、是我害了你啊、、、、、、”如果心中的呼喊真的能夠叫出,相信這聲音,一定可以撕裂夜空。

但實際上,姜安卻是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他趴伏在地上,象是一隻受到驚嚇的王八,縮着脖子,面容扭曲,渾身顫慄。

率領着府兵,從王府中一衝出來,姜安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因為府兵向京都東門衝擊的過程,實在是太順利了,順利的讓人難以置信,不但沒有發生絲毫意料中的阻截、廝殺,就連最起碼地盤問也沒有,在這種超乎尋常順利的背後,往往也意味着,隱藏有巨大的危險。

但開弓沒有回頭的箭,姜安之所以沒有趕到隊伍的最前端,去提醒汝陽王李越注意,是因為他多少還報着些許的僥倖念頭,而姜安自己,則故意掉隊、後、混入民眾之中。

由於他身穿的衣服,還是平常的士子服,再加上他的刻意收斂,混在被夾裹的民眾之中,到也不惹人注意。

隨後發生的事情,讓姜安睚眥裂,心膽俱喪。

他被當成是街上的民眾,而被趕到了城牆的下面,在呵斥聲中蹲伏在地上,目睹了整個殺戮的過程,更目睹了汝陽王李越,被一刀砍下了頭顱,他的頭顱被凶神惡煞的陸氏族兵,高高提舉着,向四方示眾。

那一刻,姜安渾身的血都彷彿停止了動。

此時,姜安所處的位置,是城牆的拐角下面,最黑暗的一處角落,不但火把的光亮照耀不到這裏,還由於接近排污水溝,洋溢着難聞的惡臭,但就算是那惡臭,也掩蓋不住一陣陣隨風飄來的濃郁血腥氣息。

就在斜對面的五百多步遠,便是剛才陸氏族兵,屠殺汝陽王府府兵的地方,三千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放着,壘得跟小山相似,雖然北風勁烈,但那股血腥氣息仍然濃得彷彿化不開一般,還有五、六十名陸氏族兵,在那裏罵罵咧咧的翻撿着屍體,並把在屍體之上的箭矢、飛奔、投矛等兵器收回歸類。

這些陸氏族兵對待屍體的漠然態度,就象是在對待死豬死羊死狗,表現出來的隨意,讓人觀之心悸。

姜安知道,這些陸氏族兵是在找尋他的屍體呢,剛才。陸恆在城牆上的講話,他也是清清楚楚聽到的。陸恆要用他姜安地頭顱,來祭祀被刺殺而死的下屬們。

自己地命,仍然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隨時都有失去的可能。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逃離,有多遠逃多遠地逃離出京都,然後再考慮,如何來為王爺報仇。

姜安把手入污水溝中,然後又把那滴着爛泥污水的手。緩緩的往自己的臉上抹過,於是,他那堪比女人還要俊雅的容顏。在傾刻間,就變得説不出來的難看了,而倏然散發地惡臭,更讓周圍的幾個和他一起蹲在牆之下的民眾,都下意識地離遠了一些。

打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姜安開始小心翼翼的移動着身體,他移動的速度極慢,而不引人注意,就象是蛆蟲在動,再加上他所處的位置,恰恰是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所以,隨着他的長時間移動。身子漸漸偏移到了一條小巷裏,靠在一面高牆之下。

這時候,由於大部分兵卒都去剿滅叛黨了,所以站在城牆下面,擔當警衞地人並不是很多,而且這些兵卒,也沒有理由去注意那些,正老老實實的蹲伏在牆處,乖的跟孫子似的,並一臉期盼之,等待天亮了,好分陸恆讓出那一份財寶的民眾們。

靠在小巷的高牆牆下,姜安氣,移動的距離雖短,但為了不惹人注意,他還是花了頗長的時間,耗費了不少地力氣。

臉上的污泥和着汗水入口中,那股惡臭能讓人把嗝夜飯都吐出來,但姜安卻強忍着噁心,無聲的嚥了下去。

總有一天,王爺的仇,還有我此刻所遭受的屈辱,都是要報回來的!

姜安雙眸堅毅,咬牙切齒的在心中發着毒誓,卻忽然看見,一名清理完屍體的陸氏族兵,走到城牆下,高聲的向站在城牆上的陸恆彙報着什麼,由於距離遠,再加上風大,那名族兵的話語便聽得很是模糊,隱隱約約間,只是幾個字音傳來~~、、、、、、#、、、、、、,體、、、、、、沒、、、、、、~~接着,姜安看見陸恆向四處掃視了一下,那冰冷犀利的目光,似乎可以穿越黑暗,透視距離,絲毫無錯的投視到自己的身上,這種覺雖然有些無稽,但姜安還是到一陣膽寒,他下意識的收攏肩膀,渴望身子能夠變得更小、更小、更小一些,最好能縮到牆縫裏去躲藏。

隨即,姜安看見陸恆指了指蹲伏在牆處的民眾,然後一揮手,於是,那名陸氏族兵便領着幾個人,提着火把,向蹲伏在牆處的民眾走去。

完了!完了!完了!

腿一軟,原本蹲伏的身子,一股坐倒在地上,剛才的雄心壯志、堅毅惡毒,都在這一刻,化為了難言的恐懼。

也就在這時,姜安的手摸了一個空,回頭看去,在他的身後,奇蹟般的出現了一個,並不大,黑黝黝的,面颳着‘呼呼’的冷風。

這是一個狗

老天爺啊!你終於睜開眼了!

過往的神明啊!你們終於肯把你們的光輝,照耀到了我的頭頂!

姜安在這瞬間,先是難以置信,接着是欣喜若狂,他彷彿是獲得了新生一般,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他趴在地上,便向那狗鑽去,説實話,那狗口,還是有點小了,雖然姜安身體修長,沒有一塊贅,但在鑽狗的時候,他還是到了極度的困難,甚至可以説,他的身子是一點點挪動向前的,腹間的肌膚更被劃破無數,但就這一點點的挪動,也讓姜安到了無限希望。

這時候,姜安聽見有人在小聲談着。

“小姐,這城門都已緊閉,連千斤閘都落下來了,咱們還怎麼出城啊?”

“出城?唉、、、、、、不出城了、、、、、、”

“咦,小姐,你不是要逃婚麼?如果不逃出城去,定會被抓住的。”

“逃婚,是啊,我是想逃婚,我以為,我逃婚而去,按照世俗的禮儀,最多也就是賠付十倍的聘禮,這些年,我為爹爹掙到的錢,就是賠付二十倍的聘禮也有餘了,但、、、、、、”那聲音忽然變的動起來,繼續説道:“、、、、、、#、##是真正的殺人魔鬼啊,比傳説中的更要可怕,剛才的那一幕,你也看見,到時候,他、他很有可能會惱羞成怒,本就不在乎世俗的禮儀,不在乎賠付的聘禮,而把我們全家都殺、、、、、、”那聲音説到這裏,便有些不敢繼續説下去了,頓了頓,動的情緒化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看來是我以前,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啊、、、、、、、“那、那小姐,我們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去,參加婚禮,我估算着,傻丫應該還沒有被發現、、、、、、”那聲音既不甘,又無奈,一聲低,彷彿包含着千載的憂傷哀怨:“命啊,這,都是命啊。”命?什麼是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姜安在心中瘋狂叫囂着。

他終於從狗中鑽了出來,找了個黑暗角落躺靠着身子,大口大口地氣,這種無所顧忌的呼息,是一種很幸福的覺,他覺得外面那兩個女人的談論,很是幼稚可笑。

暫時是安全了,但,這也僅僅是暫時而已,隨着天亮的來臨,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抓住。

因為自己太有名了,俊鳳姜安,無論是俊雅的容貌,還是高絕的才智,在京都都是太有名了,可以説是名動公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雖用污泥遮面,但只需一盆清水,.ㄧбk便能讓自己原型畢

姜安笑了,臉上乾透的污泥‘撲撲’的往下掉落,但他的眼中,卻閃爍着磐石般的堅定。

他把手伸入懷中,等再拿出來時,在指掌之間,已多了一枚兒臂般細的禮花,姜安把禮花對準了自己的臉。

這校禮花是姜安撿的,府兵向東門衝擊時,撞飛了無數擺放在街道兩旁,販賣年貨的地攤,姜安撿起了這枚禮花,放在了自己的懷中,在那時候,他就已經考慮到了最危險的可能。

姜安把火摺子晃亮,向禮花的捻線湊去,當捻線被點燃,他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