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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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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星月全無。

在白天,你死我活廝殺的雙方,此刻都安靜了下來,各自藉着火把的光亮,開始清掃戰場,為明天的戰鬥做準備,就象是兩隻受傷的兇獸,在食着自己傷口的同時,又無聲的發出威脅的咆哮,對峙着。

隱約間,是雙方受傷戰士,高一聲,低一聲的痛嚎。

掠過平原的風,摻雜着濃重的血腥氣息,如哭似泣。

中軍大帳裏,二十多跟牛油巨燭升騰着淡淡黑煙,跳躍着細長火焰,把每一角落都照得纖毫可見,十來個勤王軍的核心人物,圍着放置熱氣升騰酒菜的簡易長案,團團而坐,其中以三名身穿黃金甲冑者,最為醒目。

“叔叔,為什麼要收兵,只要再讓我攻一次,我就一定能把江夏城奪下來。”桂陽王李亥喝水一般的把一碗烈酒飲下,然後瞪着血紅眼睛,向坐在案首的長沙王李實大聲吼叫道,濃密的鬍鬚滿是晶亮的酒珠,黃金甲冑上,更凝固着斑斑點點的赧血漬。

那些血漬,可以見證他的武勇。

桂陽王李亥是名繼位王爺,今年三十多歲,身材高大強壯,有着獅子一樣的巨大頭顱,是新一代皇族勢力中最有名的勇士,在今天的攻城戰鬥中,他率兵衝鋒到了第一線,手下的親衞甚至在最後一次的攻擊中,都爬到了城牆上,和吳氏族兵展開了慘烈搏,如果不是帶着猙獰鬼面的陸氏族兵忽然殺出,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此刻的他。已把江夏城踏在腳下。

“戰爭為了什麼?是為了獲得全局的勝利!依靠人多勢眾,依靠武勇進行拼殺,那是最蠢笨的方法。更多地時候,要懂得計算得失,要講究謀略。”長沙王李實一副老謀深算的語氣説:“你知道這一天攻城下來,咱們的傷亡是多少麼?是一萬六千多人啊!”坐在另外一邊地新都王李亮,抬頭瞅瞅一臉威嚴的長沙王李實,又看了看殺氣騰騰的桂陽王李亥,便萎縮的低下頭去。喝自己的酒,不參予他兩人之間的爭辯。

新都王李亮也是繼位王爺。但格懦弱,貪酒好,雖然這次以‘清君側’的名義,跟隨長沙王李實、桂陽王李亥之後。起兵勤王,抱着地念頭卻是,見勢不好,撒腿就跑,他現在説的最多地話語便是~~安全第一。

每有戰鬥發生。新都王李亮都要穿上多重甲冑,騎着最快的馬,躲在隊伍的最後面。

“那又怎樣?!”聽到長沙王李實教訓自己,桂陽王李亥滿臉都寫着不服氣:“在最後一次攻城戰中,上來的那些陸氏族兵,定然是預備隊,我承認他們地兇悍,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但也只有二、三百人啊,連預備隊都上來了,這更説明他們已經沒有人了,只要肯再讓我發動一次攻擊,我就一定能夠破城!”李亥仰天怒吼道:“敢抗擊我的大軍,讓我無數勇士喪命,我要屠城!”此話一出,倒響起了一片附和聲,今天這一場慘烈的攻城戰,把許多人心中最暴戾的情緒都給發了出來。

“我知道你是想打消耗戰,十個拼一個,總能把江夏城奪下來,但奪下江夏城又怎樣?我們起兵地目的,並不只是為了一個區區的江夏,可是要割據江南,然後再以江南為寄託,進軍京都,還我李氏王朝的輝煌。”長沙王李實已經五十多歲,有着一張淡黑的國字臉,看上去神情威嚴,雖然身材枯乾瘦小,但那熠熠生輝的雙眸,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時,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

所有人,在他目光地掃視下,都低下了頭顱,乖的象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唯有桂陽王李亥,仍然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着。

“你知道麼,朝廷已經出兵來討伐我們了,據斥候來報,率兵的統帥,便是相國陸平之子陸恆。”聽到陸恆的名字,桂陽王李亥的瞳孔出現了瞬間收縮,下意識的反問道:“縱橫之鞭陸恆?”長沙王李實陰沉着臉,點了點頭。

從帳篷的縫隙之間,忽然透過一股冷風,燭光搖動,光影離,有好幾個人都情不自的打了個寒顫,似乎那名字,便代表着惡魔般的兇意。

大帳中的氣氛,驀然凝滯沉重。

新都王李亮的酒杯,更是失手掉落到了地上,他猛地站起身來,就象是受到驚嚇的兔子,兩隻耳朵都是支愣着的,神情恐慌,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動着,擺出一副隨時轉身要逃的架式。

“陸恆?陸恆又怎麼了?!這個殺人魔王,手上沾滿了我們皇族人的鮮血,他來的正好!本王早就想用他的命,來為我皇族人報仇呢!”桂陽王李亥用更大的聲音喊叫了起來,如獅虎之咆哮,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表現出他絲毫也不把陸恆放在眼裏的悍猛。

長沙王李實心中一陣惱怒。

行軍打仗,最忌的就是號令不一,這次起兵勤王,自己雖然被眾人推舉為主帥,但桂陽王李亥桀驁不馴,新都王李亮膽小怕死,都常常讓他有~~將這兩人斬殺,以明軍法~~的衝動。

但這種想法,也僅僅是衝動,這兩位王爺的手下,都有二、三萬的兵卒,如果真的用他兩人的命來見證軍法,聯軍便也就崩潰了。

壓抑着心中的惱怒,長沙王李實微笑道:“我的侄兒,你的勇武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但兵書上有云,‘多算者勝,少算者不勝’。還是讓我們先了解一下當前形式吧。”桂陽王李亥‘哼’了一聲,伸手抓起案上的豬腿,放在口中大嚼起來。一副我聽你怎麼説地表情。

卻聽長沙王李實吩咐道:“姜先生,還是請你來為大家解説吧。”從長沙王李實身後,站起了一個身着青衣,修長玉立的文士,拱手向四周施禮,只是他的臉上,卻蒙着一塊麪巾。出在外地一雙眼睛,凝如寒星。

雖然蒙着臉,卻自有一股倜儻不羣的風度。

這位姜先生的來歷,很是神秘古怪,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更不知道他憑藉着什麼。甫一出現,便被長沙王李實尊為首席幕僚,而對他言聽計從,並以先生之名稱之。

平時,這位姜先生都是躲在幕後,為人低調,今天看來,長沙王李實是要讓他走到前台上來了。

於是,桂陽王李亥既好奇,又面帶不屑的打量着這位姜先生,倒要看他會怎麼説。

“為了防備大軍遭到忽然襲擊,我們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密探,最遠的斥候、密探。都到達了三百里以外的襄陽,也就是在剛才,有密探回報説,在襄陽的城牆上,升起了定遠將軍第軍旗,和血陸字族旗,由此可以推斷出,陸恆率領的朝廷平叛軍隊,已經達到了襄陽。”這位姜先生説話的語氣陰柔,言之有物,舉止之間,更給人一種從容不迫,彬彬有禮的氣度,彷彿是一教書先生,在為眾人説文解字。

周圍地人都安靜了下來。

便是新都王李亮,也停下了筷箸,頗為急切的問道:“那麼,朝廷派來的平叛的軍隊有多少?”

“這個,據遠遠看了一眼的密探回報,説是旌旗密佈,蜿蜒數里,而且大多數都是騎兵,揚起的塵土連陽光都給遮住了,本就看不出有多少人、、、、、、”

“啊~~”新都王李亮忍不住叫了一聲,他也不等那姜先生把話語説完,便轉過頭去,對長沙王李實喊道:“叔叔,我聽説那陸恆最擅長地就是長途奔襲,我們還是退回長沙,依靠堅城防守吧!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糊塗!”長沙王李實忍不住罵道。

“王爺你稍安勿躁。”那姜先生伸出手來,示意新都王李亮安靜,他的手指纖秀細長,出來的肌膚白細膩,如果不是喉結處,有着明顯的男特徵,倒會讓人懷疑這位姜先生,是女子裝扮而成的了。

就憑那雙凝如寒星的雙眸,相信在蒙面巾背後的容貌,也一定會是俊逸非凡…有幾名喜好龍陽者,便是在這緊急軍情探討時,臉上還出浮現出瞬間的猥。

“但據我所推測,陸恆所率人馬,最多也就是兩萬人之間,不可能再多了,再加上當前地複雜形式,所以並不足畏。”

“或許還可以這樣説,不但不足畏,正因為陸恆率軍來平叛,反到使我們,有了重振李氏王朝的最佳機會。”此話一出,到讓許多人都屏住了呼,眼睛也瞪大了,驚疑的神情,就象是瀕死的病人,卻忽然聽見醫師宣佈,自己不但有救,還能再活上三、四十年都沒有問題。

“你,你憑什麼這樣説?”新都王李亮此刻提出的質疑,可以説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請允許我先為大家做一個全局分析。”此刻,這位姜先生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就象是魔術師一樣,牽動了所有人的心:“先説一下,當前被陸氏父子所掌控的朝廷,要面對幾方面的敵人,首先,幷州的李壽,對於陸氏父子而言,就如一把時刻都懸在頭頂的鋼刀,誰也不知道這把鋼刀會在什麼時候落下,所以,陸氏父子不可能把所有的軍隊,都派來南下平叛,其次,剛剛經過京都血夜的殺戮、、、、、”在説到‘京都血夜’這幾個字時,姜先生平靜如波的語氣,出現了剎間停頓,接着,他繼續説道:“在朝廷上,定然也會出現勢力的傾軋。也需要有強大的武力留守在京都,從而威懾各方。”

“現在,我首先要為大家解説的問題就是。陸氏父子所能派來平叛的兵力,到底會是多少?”説實話,這個問題是起兵之初,所有人便都討論過地,原則上認為,陸氏父子現在所已掌控的軍力,應該是在十萬人之間。能夠南下平叛的軍隊也就是五、六萬人。此刻,聽這位姜先生説話地語氣,還有眼眸中出來的自信,卻似乎是另有推測。

“雖然撫南大帥張琦背叛了皇族。但他手下的那六萬南軍,以前可都是皇族的中堅力量,其中的中下級官員,有不少還是由皇族的旁系子弟,所以這六萬南軍。是絕對不可能被派來南下平叛的、、、、、”新都王李亮再次忍不住問道:“可要是被派來了,又怎麼辦?”

“就算是被派來了,那也不怕。”雖然看不見這位姜先生地臉,但他此刻的舉止,卻給人一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地強大:“那六萬南軍都是南方人,他們的家族、父母、兒也都在江南,如果真的被派來平叛。到時候,在兩軍對壘時,抓住這些南軍的家屬在陣前一喊,再唱上一首‘思鄉曲’,這六萬南軍便會不戰自潰。”妙啊!這真是一個絕妙地對策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吁了一口長氣,臉上出輕鬆表情,再看向這位姜先生,滿眼的敬佩。

“我知道,大家都以為,陸氏父子手中有軍隊十萬人,那麼,去掉這六萬南軍,也不過是四萬人,而這四萬人是陸氏父子的心腹力量,為了保證京都的穩定,也不可能全部派出,所以、、、、、、”那姜先生用冷如寒星的眼眸,環顧四周,一字一頓有如巨木撞鐘:“所以陸恆前來平叛,所率軍隊,最多也就是在兩萬人之間!”這份推斷,有理有據,能夠讓人信服,大帳內地輕鬆氣氛,立刻變成了被點着般的興奮。

桂陽王李亥更是“啪”的一聲,把桌案上的碗盞拍的汁水飛濺,個個亂跳,同時氣壯山河的喊道:“兩萬人?!區區的兩萬人便想來平叛?真是膽子邊上生了,叔叔,只要你給我兩萬人,我這就到襄陽去,把陸恆的頭割下來獻給你。”便是膽小如鼠地新都王李亮,也開始伸臂捋袖子。

“安靜!安靜!”長沙王李實喝道:“聽姜先生把話説完!”便聽那姜先生淡淡説道:“陸恆敢率領兩萬人來平叛,卻是有他的萬全打算。”大帳裏再次出現了,落針可聞的靜寂場面。

這位姜先生,也太他媽的會弔人胃口了。

“陸氏父子不但兇殘,而且狡詐,在發動京都血夜之時,便已料定三位王爺會起兵勤王,所以,他們也打好了自己的如意算盤。”

“陸氏父子如意算盤的第一步,就是給廣陵的孫家,豫章的王家,江夏的吳家送去大批軍械,希望這三個家族能夠從側面,牽制住我勤王大軍,更希望我勤王大軍,為了把三位王爺的封地連接成片,按照由南到北的地理位置,先攻廣陵,再滅豫章,最後併江夏,這樣,三場攻城戰下來,我十萬勤王大軍,恐怕也到了軍力疲憊,死傷枕藉的程度,這時候,陸恆再率領兩萬鋭,順勢南下,恐怕、、、、、、”話語雖然沒有説完,但那未盡之意,卻是所有的人都能體會出來的,眾人才明白,當初長沙王李實堅持只派少量部隊,去騷擾廣陵、豫章,而首先全力進攻江夏的真實意圖,實在是太英明瞭。

或許,全力進攻江夏的計策,也是這位姜先生所獻的吧。

眾人再次看向那姜先生的目光,由敬佩變成了仰視。

“能夠攻下江夏城,那當然是最好,但如果攻不下江夏城,卻也無妨,因為陸恆定然會派軍來救江夏,我們便圍城打援、、、、”

“可,可如果陸恆就是不派人來救江夏呢,而躲在襄陽城裏和咱們對耗,那又怎麼辦?”一名站立在新都王李亮身後的幕僚,忍不住嘴問道:“襄陽城是天下名城,城高牆厚,難道咱們還要率軍去圍攻襄陽?”

“對耗?”姜先生啞然失笑:“咱們最不怕的,就是對耗!現在有多少家已成割據的地方勢力,都在眼睜睜的看着這場戰鬥呢,只要出現對耗局面,便説明陸氏父子無能,控制不住形勢,如果能夠對耗一二個月,天下局勢必變!”

“再説了,我料定陸恆必來救江夏!”姜先生的語氣中,出不容置疑的強大:“江夏吳氏,是江北陸氏的鐵桿盟友,此刻駐守江夏城的吳氏二公子吳良,更號稱跟陸恆情如兄弟,如果陸恆不來救江夏,就會讓所有依附陸氏父子的人寒心。”

“所以,在不能一舉攻陷江夏城的情況下,那就乾脆圍而不攻,讓這江夏城成為一個餌,釣陸恆來上鈎,我要讓陸恆、、、、、、”一股冰川般寒凝的巨大恨意,再也控制不住了,從那姜先生的身上傾而出,他從容的語氣,忽然變得冷森陰寒,彷彿是千年萬載也不會停歇的詛咒。

“、、、、、、、##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