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麗－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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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膽宮女，見到大人何不低頭行禮？」

  這是他對我説的第一句話，平平淡淡的語調，聽不出絲毫怒氣，我便更加不知道害怕。

  「奴婢愚鈍，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

  「真是個不怕死的無禮ㄚ頭，」他勾起角，「長的不錯，比起潘泰曼另外兩個寶貝女兒上的了枱面。」他用手指挑起我的臉打量。

  他居然提到潘泰曼！？

  這話裏的意思是他知曉我的身分？

  這個年輕公子會是誰，我不敢相信自己心裏的猜測。

  「知道怎麼叫人了沒？」他湊到我耳畔，戲般地想看我害羞的模樣。

  「表哥？奴婢是説、穆大人。」我立即發現自己的踰矩，慌亂地改口。

  「哈哈哈…」表哥穆重脩一邊低笑一邊退開我，「快去給皇后辦差事吧。」他輕輕握住我的右手一下，與我擦身而過。

  我愣愣地握緊右手，受手心紙條的存在。

  紙條上只有四個字——父債子還。

  回到未央宮，藉着給皇后的暖手爐換炭的時候，我將藏在衣袖裏的信紙抖出，讓它落入紅火光的炭盆中，看着它轉瞬化為灰燼。

  潘泰曼有求於穆重脩，代價卻要我償？

  我忍不住笑了。

  做夢。

  亡國帝朱長齡荒無道，眾人皆知，而我以為只要等到太子即位就能挽救搖搖墜的隋朝，但沒想到，朝野裏外，蠢蠢動。忠君至上的穆家竟然也另擇新主，作為隋朝穆親王的老穆氏家主，已經將氏族內部的決策大權移給嫡子穆重脩，即將上任的穆氏新家主一改穆家不屑外戚的作風，積極安血緣宗族於各處，探聽情報。

  穆重脩希望侍候在皇后與太子身邊的我能成為他的眼線。

  我沒有照他的要求將宮中的事情秘密傳回潘家，我以為他很快會再次出現，要求我履行義務，但他沒有。

  隨着子一天天過去，我也將這人物淡忘腦後。

  兩年後，十二歲的太子朱天麓有了一位小陪讀。

  太子特意帶着朋友來見母后。

  「兒臣給母后請安。」「草民給皇后娘娘請安。」一大一小的孩子規規矩矩地在階台下拜禮。

  「快起身，孩子們。」皇后温柔地笑道，「你就是太子讚不絕口的小神童？」

  林黛月打量着太子身後的小男孩，八歲的年紀，頭戴白狐帽，一身白狐狸領水藍五福棉裏綾襖，腳上一雙鹿皮小靴，衣着富貴緻，模樣秀氣水靈。

  這個靈氣聰穎的小男孩是當時從二品鎮軍大將軍程運庶出三子，程昌玄。

  一般庶出子是沒有資格成為太子侍讀，但太子反其道而行。

  人才不分貴賤，更不問出身，小太子懷抱負，立志改變當下以嫡庶羣分的社會風氣。

  力排眾議，選中這位程三子。

  我侍候一旁偷偷打量，未曾想到，武夫之子的模樣如此出挑，才智兼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