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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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自個兒唯一的親人啊,骨相連的親人,她以命護着的親人。
佟湘玉的心中一陣一陣的熱湧上來,也不知道是什麼
覺,她就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相比起莫二老爺的絕情,莫家人的冷漠,莫錦好的狠毒,雪兒的話才是對她最大的打擊,才是她了無生趣的源泉。
她到了這一刻,才知道當年自個兒算計莫二老爺,差點謀害了莫錦好命時,莫錦好當時的心情,她當時只覺得莫錦好的眼神冷酷到無血。可是這一刻,她才體會到莫錦好當時非要
離莫家的決心來,身體上的痛,比起心中的痛楚來,已經算不得什麼了,身上的痛總會漸漸地癒合,而心靈深處的痛,卻永遠都無法癒合,掀開的時候,都是血淋淋的傷口,而這些傷口,也只有至親的人才能賜予。
錦好細細品味佟湘玉的痛,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嘴角一點一點勾了起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的痛,我母親的痛,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她的聲音很低,低到只有她和佟湘玉才能聽清楚:“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如今,不過是應了這句話吧罷了!”佟湘玉聽得錦好這話,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熱血來,伏在地上,已經是動也不能動的樣子。
“哎呦,你這是怎麼了?”錦好驟然提高聲音,做出一副萬分不解的樣子:“怎麼就吐血了?”倒是黃氏瞧着佟湘玉吐血不止的樣子,忍不住冷冷的開口:“現世報!剛剛趾高氣揚的氣的公婆,二弟吐血,現在終於輪到她自個兒了。”佟湘玉聞言痴痴的笑了起來,想想剛剛,她還趾高氣揚的將莫家那兩個老東西,莫二老爺那個混蛋負心漢氣的吐血,這麼快就輪到她了,而且手持利刃的人,還是她自個兒的妹子,這不是現世報,是什麼?
她這報應果真是來的快啊,如今她的親妹子不肯認她,莫錦好又説她是個瘋子,她就要從莫家的姨娘淪為下九院的瘋子
女。
這世道變得可真快啊,因為太過恐懼,太過絕望,她居然不出淚來了,不但無法落淚,還笑得越發的大聲。
她那模樣,説不是瘋子,都沒有人相信,就是雪兒,都認為自個兒的姐姐被她的冷漠無情給氣的發瘋了。
錦好萬般惋惜的搖了搖頭,輕聲慢語的嘆道:“果真是瘋了!”雪兒聽了這話,是咬碎了銀牙,才沒有衝過去扶起佟湘玉,一個巴掌甩在錦好的臉上。
錦好像是知曉雪兒的所想,給了雲燕一個眼,主僕二人將佟湘玉從地上拉了起來,錦好輕聲道:“這深更半夜的,地上涼,還是站着説話吧!”她當時不是心疼佟湘玉,而是藉機在佟湘玉的耳邊説話:“被自個兒妹子親手推進絕境的滋味如何?被自個兒親人捨棄的滋味如何?真
謝佟姨娘你有這麼個好妹妹,這世上再沒有比雪兒為我出手報仇,更讓我舒服的了。老天有眼啊,佟姨娘的妹妹,今夜可算是為我出了這麼多年堵在
口的悶氣,怕是往後入睡,只要想起今兒個的事情,我都會笑醒的。”佟湘玉聽到錦好的話後,又吐出了一口血來,因為比起雪兒的出賣來,雪兒的背叛來,更讓她難受的是,雪兒居然是在錦好的面前背叛了她,出賣了她。
又什麼比在敵人的面前被自個兒的親人出賣,背叛,更讓自個兒覺得生不如死。
“是你迫她的,對,一定是你
迫她的…”佟湘玉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還是怎麼的,只是盯着錦好的目光,居然多了幾分乞求:“你告訴我,一定是你
迫她的,是不是?”錦好從袖中掏出手帕,動作輕柔的幫着她將嘴邊的鮮血擦了去,她的聲音輕柔的如同是夜風中的塵煙,風吹就散,
本沒有被人發現的可能:“不是,我從來就不曾
迫她一句,自始自終,都是她自個兒要出賣你,要背叛你,因為,她以你為恥。”錦好説得是真話,她雖然讓雲燕帶來了雪兒,自始自終卻從不曾威脅過她一句,因為她活了兩世,更瞭解人
,更明白從絕境中走出來的人,對現世安穩的奢求和珍惜。
雪兒現在的生活雖然清貧,可是卻是她從前都不敢想象的,雪兒是不會容忍任何人來破壞她這份幸福美滿的——即使這人是曾經相依為命的姐姐!
當然,她也不是將寶都壓在雪兒的身上,做了後手準備,或許雪兒血濃於水,不顧一切的要認下自個兒的親姐姐,畢竟當初沒有佟湘玉,就沒有現在的雪兒。
錦好又用帕子幫着佟湘玉擦了一下嘴巴,聲音冰冷:“你應該很痛,很絕望吧?你心裏一定恨不得將我撕成碎片吧!若是這樣,我這心裏就舒服了許多,因為當初,我也是這樣恨你的。”
“只是,我們不同的,我已經從那種傷痛中走了出來,我的母親也從那份傷痛中走了出來,可是你,現在才剛剛開始,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熬過去。”錦好輕笑了起來:“其實熬不熬過去,都已經不重要了,一個瘋掉的青樓女子,已經無關緊要了。”錦好的笑聲落在佟湘玉的耳朵腫,就如同尖鋭的刀子,一刀一刀割着她的肌膚,刺痛她每一神經。
她終於再也忍受不住暈死過去,被她至親的人捨棄的疼痛,終於讓她撐不下去了,世上唯一的侵入,都已經背叛了她,出賣了她,她本無力,也無法證明自己是真的佟湘玉了——即使這個佟湘玉的身份是造假出來的。
不過,她想昏過去,避個清閒,也成了奢望,那滿臉橫的轎伕,上前一腳,踩在她的肚子上,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是瘋的,還是傻的,這臉都是不能傷的,還指望一張好面孔,討客人歡心,哄客人的銀錢呢。
轎伕的腳在佟湘玉的腹部狠狠地壓了壓:“作死啊,還不醒來,跟老子我回去。”説着,就像拖着一死木頭一樣,將佟湘玉拖上了轎子,動作
魯的
本就不像是對待一個人,而是一隻死狗一樣:他當然不用細心對待了,又不是真的莫家姨娘,人老珠黃,又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回去也賺不了大錢,哪裏配他細心呵護?
他這樣的人,在萬花樓這種人間地獄討生活,早就沒有什麼同情心了,萬花樓中比佟湘玉更可憐,更可悲的人不知道多少,若是他還能同情的話,也不能混到現在的位置了,他能得主子看重,不就是因為他夠狠,夠絕情。
雪兒眼睜睜的看着自個兒姐姐被拖上了轎子,手背上的青筋直冒,卻死死的咬着牙,不發一言。
而佟湘玉的聲音,從轎子中傳出來:“我是佟湘玉,我是莫家的佟姨娘…”可是,本就沒有人相信她的話,而知道她説得是真話的人,卻不會站出來為她作證,包括她的親妹妹。
眾人見戲已經散場,諸家的大門也關緊了,門口來來回回,裝作壓馬路的人影也都沒有,就是黃氏也因為不放心家裏那三位吐血的,而回去了。
只有錦好幾位還在大門前。
雪兒忽然跪在錦好的面前:“求五小姐手下留情。”錦好冷笑道:“我已經手下留情了,求人不如求己,你該讓自己手下留情。”剛剛不認自個兒的親姐姐,現在沒人了,又想求的良心的安穩,錦好最看不得這等假惺惺之人,所以也沒打算讓她心中好過些。
錦好也捫心自問過,若是今兒個這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她會怎麼做?很簡單,家可拋,丈夫可拋,也要認下佟湘玉這個姐姐。
為此,她今夜準備的後手,可是當初佟湘玉掛牌的青樓的老鴇,還有幾位好姐妹。
只是沒有想到,她對雪兒的估計都是正確的,本就用不上她準備的後手。
而,她這話也不是虛的,她的確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換做她落在佟湘玉的手上,會是什麼樣子?
錦好可以肯定,一定會比她來的更狠,更絕。
一旁的雪蘭,長嘆了一口氣,瞧着跪在地上的雪兒,或許因為二人名字中都有一個雪子,她分外的憐惜:“小姐,佟姨娘已經落得這樣的下場,這輩子都毀了,咱們得饒人處且饒人,到底都是女人,小姐也説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不如就依了雪兒吧。”她們都知道雪兒這句手下留情是什麼意思,那是讓雪兒用銀錢將佟湘玉贖出來。
雪蘭倒是一副菩薩心腸,聽得一旁的雲燕肝火旺盛,這雪蘭總是分不清輕重,看不清厲害,這時候居然還為佟湘玉求情,她怎麼也不想想,若是今兒個佟湘玉頂了莫家姨娘的名頭在萬花樓掛牌,小姐後還怎麼見人?
雖説,佟湘玉名義上是莫大老爺的妾室,可是誰不知道莫二老爺肩挑兩房,自家父親的女人,在萬花樓做女,生張
李,這
後還不被人挫折脊樑骨笑啊,一輩子都別想抬起頭做人。
可是這麼個糊塗腦袋的,居然還給這佟湘玉求情,她這是要氣死自己啊!
錦好是怒極而笑,這雪蘭最近這心腸是越來越軟了,連佟湘玉都給同情上了,若是別人説這話,她還覺得無所謂,可是這話出自雪蘭之口,錦好這心裏就十二分的不痛快了,畢竟佟湘玉是如何對她,對姚麗娟的,雪蘭可都看在眼裏的。
“世上有句話説得是最恰當不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時候到了,自然就報。雪兒,今夜,佟湘玉會落得這般下場,不是我加害於她,也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她罪有應得,是老天爺覺得時候到了。再説了,她是自賣其身,看來是對那種生活很是懷念,我覺得,咱們還是莫要破壞了她的樂趣。”她沒有和雪蘭再説起之前的種種,既然這個丫頭會説出這樣的話,她就是説破了嘴皮子,也是無濟於事的,與其費了口舌,還不如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覺,看戲看了久了,這腦袋也要好好的休息休息的啊!
錦好冷冷的對雪兒説完,又對着一旁的雪蘭吩咐道:“既然你這般好心,那送雪兒回去的事情,就你去做吧!”説完,就對着雲燕道:“咱們回去。”雪蘭張口結舌,看着錦好的背影,不知道自個兒哪裏惹得小姐生氣了,她這都是為小姐好啊,自家的小姐很快就要嫁人了,怎麼還能一味的依從自個兒的子行事。
先不説,前些子和威遠侯府的那事情,雖説小姐佔着禮,可是那人到底是威遠侯的平
,威遠侯的女兒,小姐若是讓着三分,又怎麼會鬧得這般地步,聽娘説,有下人私下裏議論小姐,行事過於得寸進尺,是個攪家的。
她不能讓小姐再這般錯下去了,忙上前拉住錦好的的衣袖:“小姐,婦人三從四德,小姐出身大家,就應以柔,善,順…”
“你給我閉嘴!”雲燕氣的一張臉發紫,狠狠地推開雪蘭:“小姐有父有母,還輪不到你一個丫頭來教訓。”這話説得雪蘭一張臉也漲紅了起來,卻猶自嘴硬:“我這也是為了小姐好…”
“那我謝謝你了。”錦好淡淡的開口,聽不出喜怒:“只是我想,你以後還是少為我好點。”錦好實在討厭這種,打着我為你好的旗子,行不為她好的事情,雪蘭或許其心沒有錯,可是這行事卻錯的離譜。
雪蘭聽了錦好這話,眼淚滾滾的落下,她跟在錦好身邊多年,這樣的重話,可謂聽得少之又少。
錦好卻不理會雪蘭,和雲燕二人步伐不急不慢的走進莫家的大門:能不能聽明白,就是雪蘭自個兒的事情了,主僕一場,更像是姐妹,所以這丫頭時常忘了自個兒的身份,居然管到她的頭上,對着自家的主子談什麼三從四德,教訓自己行事偏差,倒是她這個做小姐的不是了。
雲燕走在錦好的身旁,幫着錦好打着燈籠,許久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小姐,雪蘭自小心軟,見不得什麼悲苦,小姐也莫要再生她氣了。”
“她心大了,我這個小姐管不了她了。”錦好已經淡淡的開口,只是語氣多了幾分惆悵。
氣倒是不多,不過失望卻是大的,這雪蘭也跟在她身邊這麼久了,怎麼行事還是這般糊塗。
錦好做事,只求俯仰無愧於心,便不懼人會説三道四,否則當初,她也不會力持讓姚麗娟和離,不會小小年紀,就與葉若銘,謝明覃合夥,不會讓邱如虎,邱如意二人成為姚麗娟的兒女,不會讓姚麗娟改嫁,不會讓朱丹青入朱家族譜,這些年,她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讓人説三道四的,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愛怎麼説,是別人的自由,難不成還能堵住別人的嘴巴了。
再説了,以她和佟湘玉的兩世宿仇,她又怎麼會輕易的放過佟湘玉,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佟湘玉與她都是生死大仇,只要不害到別人的情形下,為什麼她不可以報仇,不能給自己,給姚麗娟討回公道。
讓那個一心害人的人得到應有才懲罰。
難道就為了雪兒這假惺惺的一跪?可笑之極,若真是姐妹情深,怎麼當時不跪,怎麼有別人在時不跪?
雲燕聽了錦好的話,再沒有開口,更沒有再為雪蘭説過一句話,許久之後才斬釘截鐵,道:“小姐放心,不管後怎樣,奴婢是一定會陪着小姐,生死不離。”錦好先是被她慎重的口吻嚇了一跳,隨即亦慎重地説道:“我知道的。”傻丫頭,前世你已經視線了你的誓言,我又怎麼會不知道。
二人這麼提燈往錦好的院子去,走到一半,黃氏身邊的丫頭,就氣吁吁的追了上來,低聲説道:“五小姐,四夫人找您過去,看看能不能將太醫再請回來,大夫人醒過來了,可是這情況卻不太好!”錦好蹙眉:“怎麼不太好了?”那小丫頭臉
有些不太好看,聲音越發的低了:“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惡血不止,瞧那情況…怕是
不到天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