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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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做什麼?”眾人竊竊私語,對眼前的情景有些懵了,不知道內情的人,覺得金翰林就是腦子燒糊塗了,而知道內情的人,也不認同他的行事,就算是養父養母,也不能違背禮制啊,他這唱的是哪一齣,實在是太過離經叛道了。
而,許家的親戚卻都不滿了,瞪了金大夫和金夫人一眼,這二人就算是養育了金翰林,許家自然會回報的,也不用這般不自覺的坐上上首,若是真的給拜了下去,這後許家的臉面往哪裏擱啊。
好在這話沒當眾説出來,否則錦好定然會掀起蓋頭長笑三聲:許家,還有臉面嗎?許家的臉面,現在可都在裝病不起的許老太爺身上,在額頭頂着婦二字的葉氏身上呢。
現場一片嘈雜,可是也有人對金翰林佩服,不忘養育大恩,做出這等離經叛道的事情,果真是男子漢大丈夫,看來這養父養母,定是用心教養,這才教出這麼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出來,也不枉這二位這麼多年來的心血。
許澤卻氣白了一張臉,白裏透着紅,紅裏透着黑,各種彩紛雜,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什麼滋味都有,多味的,讓他的胃和肺都
痛了起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金翰林,見他神情似水,沉穩堅定,再轉頭看看長公主,他以為他會看到一張與他一般惱羞成怒的面孔,誰知道卻瞧見一張含着淚珠,頗欣
的表情。
長公主雖然沒有想到金翰林會做出這樣的安排,愣了一會兒,心裏卻到非常的驕傲,這就是她的兒子,有情有義的兒子,她生在皇家,長在皇家,嫁到許家,所有的人,都在計算着利益,計算着得失,小心翼翼的行事,瞻前顧後,包括她。
可是,這一刻,她瞧着自個兒兒子的行事,心中卻有種忽然開朗的覺,有種破開雲霧見
出的錯覺。
她看着面沉靜的金翰林,看着站在金翰林身邊一句話不説,態度卻很鮮明的錦好,他們活的那麼的真實,那麼的自我。
長公主笑了,除了為金翰林和錦好的心心相印而笑,還有一種在他們身上,發現了一種完全可以活的真實的出路——或許,她也可以和她的兒子,媳婦一樣,活的自我,真實和率。
長公主伸手,拉着金夫人的手,萬分的説道:“謝謝,謝謝…你們,將他教的這麼好!”人生的境遇,真的無法説清,到底是好是壞,總是會讓人
茫,長公主曾經深深厭惡老天爺的捉
,讓她丟失了自個兒的孩子,可是此刻看來,卻不是全然的壞事,若是金翰林未曾丟失,或許這時候的他,也不過是許家孩子的一員,或深沉,或紈絝,而不是像此刻這般無懼無畏。
“不是我們教的好,是他…是他一向這麼好。”金夫人的眼角眉梢都是慈母的笑意,看着眼前俊朗温潤的兒子,笑意從嘴角傾瀉,溢滿了每一個角落。
許澤聽着長公主和金夫人的對話,差點拍案而起,若不是記得此刻還在婚禮上,他怕是真的忍不住了。
耳裏全是賓客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他覺得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是那麼的輕蔑,那麼的嘲諷,那麼的鄙視,這些目光,就像是一道道利箭,全都戳在他的心上,疼倒是其次,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屈辱,深深的屈辱。
這是他許家的大廳,他的好兒子居然讓不相干的外人坐在上首,接受他們的叩拜。
這樣的屈辱,對他來説,他怎麼能接受,他無法接受,憤怒異常。
他的目光掃過竊竊私語的賓客,他覺得耳邊嗡嗡的作響,太陽裏像是有極尖極細的一
針,在那裏緩緩刺着,總不肯放過,一針一針,狠狠的椎進去,終於無法忍受一般,猛的站起身來,怒斥着金翰林:“你到底要胡鬧到什麼時候?”他這樣做,置禮制何地,置宗族何地,他眼裏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父親,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下去,金翰林的
子,他是多少知道一點,他敢這樣做,就説明什麼都想的好好的了,他問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他在心中冷冷的想到,到底不是養在自個兒身邊,就不能跟他,跟許家一條心。
因為許澤的暴起,讓周遭的聲音都暗淡了下去,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只怕一針落在地上,都跟打雷的一般。
長公主嘴邊的笑意一斂,瞪了許澤一眼,神越發的不耐:這人又不知道哪
筋
了,在翰林的婚禮上,發什麼瘋?
金夫人咬了咬,想要站起來,可是瞧着金翰林那淡定的神
,又生生的忍了下來——翰林不惜離經叛道,給他們這等臉面,若是此刻她站起來,豈不是讓兒子沒臉?
雖然被這麼多人打探,讓人很不舒服,可是比起兒子會沒臉來,被人看幾眼,瞪幾眼,鄙視幾眼,又算得了什麼?
於是,金夫人就耷拉着眼皮,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模樣,金大夫倒是微笑依舊,卻也只是看着金翰林,笑而不語——他是相信自個兒養大的孩子的,這麼點小事情,自然不在話下。
金翰林看了許澤一眼,淡淡的開口,不急不慢,不慌不忙:“父親,你還是坐下來好,何必這麼大聲音,若是嚇到了賓客們,豈不是我們無禮。”他的聲音清澈如水,雖然平靜淡然,可是卻其中的諷刺意味卻讓許澤老臉一紅,訕訕的落座,卻依舊怒斥:“你也知道賓客們都在,那還胡鬧什麼?”金翰林朗聲:“父親覺得我在胡鬧?”他搖頭道:“父親不是我,自然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做?想必各位親朋好友,也不明白我為何如此行事吧!”他站直身子,對着賓客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聲音洪亮:“各位親朋好友,我今兒個這麼做,無非兩個字——恩義。我養父養母,當年與亂葬崗,將我從野狗嘴裏救下,對我有活命之恩。”他説得情真意切:“聖人曰,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不但如此,我養父養母,將我救下之後,當成自個兒的孩子教養,我養父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錦繡文章,先是救命之恩,再是人生導師,雖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這樣的大恩,自然當得起我今的一拜。”他説到這裏,微微頓了頓:“而我養母,雖沒有十月懷胎,生我,卻將我從懵懂孩童養育成人,這麼多年來,我身上穿的,是養母一針一線所縫,我所用之物,都是養母親自一件一件挑選,事必親恭。這樣的慈母之心,又怎麼能當不起,我這一拜。”金翰林説到動情之處,聲音就帶了些顫抖:“這麼多年,
心養我,教我,他們早就當我是自個兒骨血,這般的父子之情,母子之情,早就超越的血緣。”
“這世上親或是不親,也很是難説,我並非養父養母親生,可是這些年來,養父養母對我窮盡心血,一片慈愛之心純屬肺腑。這恩惠,如山高,如海深,若是今,我連這一拜都吝嗇,還算人嗎?我若是不拜,豈不是傷了天下善心之人;我若是不拜,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輩?”
“彼時,有人勸我養父養母,非己骨血,養之不。我想現在親朋好友中,也會有人這般想,可是我養父養母,卻一力堅持,視如己出。”金翰林忽然提高聲音,厲聲説道:“舉頭三尺有神明,難道真要讓養父養母
夜悔不當初,方叫天地神靈都知這世上之人盡是忘恩背義之徒麼?所以,今兒個這一拜,我豈能不拜?”他説得鏗鏘有力,合情合理,就是許家的宗親,都點頭贊同,許澤就是想要反駁,也找不到理由。
而,金大夫和金夫人卻都已經抬頭看向金翰林,端正嚴肅的做好,與含淚而笑的長公主,坦然的接受了金翰林和錦好的一拜,就如同金翰林所説——這一拜,他們當得。
金翰林的話,如同一塊重石壓在長公主的心頭,原來,翰林的命,是從狗嘴裏奪下來的,當年,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而,許澤此時卻一直盤算着那句不是父子,勝似父子,原來在他的兒子心中,這個鄉巴佬才是他的父親。
這樣的認知,如同一把鋭利的匕首,狠狠地,剜割着他的心房,一刀刀,帶着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