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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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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的形勢短短半年的時間便已嚴峻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處於四之地、固若金湯的益州如今四面楚歌,幾近支離破碎,簡直令人不敢相信。如今北面有彪悍的西涼鐵騎,東面有狡詐的荊州人,南面有暗懷鬼胎的蠻人,西南則是如狼一般的羌人,沒有一處能讓人安心,沒有一刻能讓人放心。

劉循騎在戰馬之上,統軍迴轉東廣漢郡,一路長吁短嘆,心中愁苦,人苦不知足,父親不僅想要拿下漢中,而且連荊州也算計在其中,如今倒好,兩頭都落空,兩隻老虎齊齊亮出了鋒利的爪牙殺進家門,如今怎麼辦?過了十幾年太平子的益州百姓又該怎麼辦?

劉循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統軍打仗很厲害,天生就是做將帥的料,可如今嚴峻的形勢擺在面前,他已經失去了往的自信,大軍還能不能將侵入益州的荊州人殺出去,他不知道,劉封所領的五千荊州兵便這麼難對付,名震天下的張飛親率的三萬大軍又該如何難擋?大軍前往東廣漢郡的路上,劉循陷入了茫,第一次在出徵之時失去了必勝的信念。

十一月中,葭萌關外的血戰也漸漸停息了下來,緊閉了半個多月的關門漸漸打開,滿帶興奮神的荊州悍卒,開始清理關前的屍體和收集箭矢。

依舊立在那個小山頭上,修長的身體愈發的顯得瘦弱,深凹的眼眶中,出一絲落寞。看着葭萌關前地荊州兵有條不紊的打掃着戰場,他覺到了深深的無奈,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關心益州百姓的死活了,擺在他面前的嚴峻形勢是,帳下僅剩的六千士卒該怎麼辦?糧草已經耗盡,歸途被封堵。還有過萬地西涼鐵騎在不遠處虎視眈眈,一旦離開防備堅固的營寨,説不定就會被撕的粉碎。

都尉向存低頭坐在坡上,撿着一枯枝,拔着地上的螞蟻,從蟻中出來的螞蟻。出來一隻便被他死一隻,可見他心中的愁苦和憤恨,兩人身邊沒有親衞,山頭上很寂靜,只有割面地北風在呼嘯、肆着。

半晌,向存抬起了頭來。慘白的臉上,亂糟糟的鬍鬚配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格外的嚇人,他自己渾然未覺,看向枯柴般的扶,出乎地意料的開口問道:“我們是不是兄弟!”扶終於低下了頭,但眼睛之中顯得很空,他沒有出聲,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如同木偶一般。

向存猛然直起了身來,貼近扶,抬頭仰視着扶蒼老的面孔,本來一腔的怒氣,這時候卻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向存心中一軟,悲慼説道:“大哥。聽我一言,撤吧,營裏已經斷糧了,再不撤退想走都走不了了!”

“撤退?往哪撤?”扶低聲的嘀咕了兩句,隨即狂笑起來,笑的前僕後仰,笑的向存心中更加的悲傷。

“撤退。撤退。我們還能撤嗎?西涼人就在後面,兩條腿能跑過四條腿嗎?我們還有六千人。還有一戰之力,今夜把牛車卸下,宰牛燉湯,全軍飽餐一頓,明天攻城,不死不休!”扶枯瘦地面容綻放出一抹病態的紅,空的眼神,再度出凌厲的殺氣。

“大哥,你醒醒吧!西涼人要攻擊,半個月的時間裏機會多的是,西涼人就是想看着我們與荊州軍兩敗俱傷,大軍後撤,怎會阻攔!”向存很是動,慘白的臉憋地通紅。

“如果撤離的路上遭遇鐵騎突襲怎麼辦?筋疲力盡的士卒能擋住鐵騎,還是你能擋住?撤退就是死,你懂不懂?”扶已是高吼了起來,似乎想要發出這半個月來積累的怒火。

向存不作聲了,狠狠的看了扶一眼,扶袖而去。

黑夜即將來臨之時,益州軍營寨之中發出了驚天的歡呼之聲,郡守大人令兵曹營將大軍的存糧全部用盡,煮成米飯令士卒飽餐,同時郡守大人還宣佈了一個消息,今夜要將營中用來運糧地牛宰殺,用於明天早上食用。

三四天來,只吃一點稀粥地士卒聞言能飽餐一頓,頓時歡天喜地,但聽到要將運糧用的牛也宰殺,他們心中泛起了一股不祥地預,存糧吃光以後,明天怎麼辦?今晚吃飽之後,明天不是連粥都喝不上了?恐懼頓時籠罩上了他們的頭頂,士卒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大眼瞪小眼,滿是不安。

營中的軍侯、假司馬、軍司馬紛紛鑽進了都尉向存的營帳,他們不敢去問郡守,雖然郡守大人曾是他們的老校尉,但在他們的心裏,已有些生疏,好在都尉大人還像以前當軍司馬時一般寬厚。

向存見到一張張乾癟的臉,心中驀然就有一種錐心的痛苦,這些可都是生死與共十幾年的兄弟,明天説不定就要全部死在荊州人鋒利的長箭之下,面對眾人的問詢,向存沒有隱瞞,只是愧疚説道:“郡守大人有令,明天繼續攻城,不死不休!”眾人一片譁然,攻城,盡然還要攻城?打了半個月連城牆都沒有殺上過的城池,還要去強攻?眾人沉默了片刻,隨即沸騰了起來,罵聲四起,詛咒之聲不絕於耳。

一個皮膚黝黑,寬面大耳的人冷哼了一聲,朝眾人揮了揮手,大帳頓時靜了下來,靜的可怕。

向存皺了皺眉頭,凝視他道:“雷子,你有什麼計策解眼前之圍?”被喚作雷子之人臉上神不變,緩緩説道:“他是郡守大人,奉命統軍,自然由他説了算,我們説什麼也是白搭。”雷子聲音不大,語速不快,但字字清晰,配合着他不苟言笑的表情,自有一股威言。

向存聞言若有所思,凝神着唐雷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什麼!

的郡守,他這是要我們去送死!難道我們還要眼睜睜的往火炕裏跳嗎?”軍侯唐飛怒聲喝罵,一腳踢飛起一座矮桌,滿臉憤憤,他是雷子的族侄,長的很彪悍,豹眼環須,吼聲如雷。

唐雷皺了皺眉頭,依舊淡淡的説道:“這裏還輪不到你説話,滾出去!”聲音不大,卻是不容人抗拒,別看唐飛脾氣暴躁,但在叔父的面前卻是哼都不敢哼一聲,低着頭就要往帳外走去。

向存搖了搖頭,揮手説道:“算了,小飛説的也不無道理,雷子不要怪他了。”唐飛不由看了看叔父,見到他點頭之後,方才敢停下腳步來,靜立一側。

只聽唐雷輕聲問道:“大人,郡守大人雖然奉命統軍,也曾以校尉之職統領我等,但如今這些人馬皆由大人直接統率,是進是退,只須大人一句話便可,即便是刀山火海,我唐雷絕不皺下眉頭!”話一説完,唐雷直接轉身離去,唐飛等人張口言,卻也不曾開口,只是抱拳説道:“聽憑大人調遣!”紛紛離去,氣勢洶洶湧來的眾將一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他們不曾來過一般,而向存這個時候更覺心中痛苦的緊。

大踏步的衝出大帳,向存貪婪的呼着冰冷的空氣,腦海之中混亂不堪,他不像扶那般在意功名,因為他原本就是統軍的都尉,雖然打了敗仗責罰是免不了的,但天底下又有幾個統將會不敗?況且這次的主將乃是郡守大人,他的責任相對較輕,可若是明天真的全力攻城,不僅這點這六千士卒要拼光了,便是他自己的命能不能留下來都難説了。目光緩緩落在郡守扶的中軍帳上,向存眼中的痛苦神更深。

夜半,向存猶豫着朝扶的軍帳行去,每邁一步,都能覺到全身多一份顫抖,冰冷的寒冬深夜,向存的手心盡然滿是汗水,幾十步的距離,在向存的眼中,卻像是邁了幾十年一樣艱辛。

腳步在帳前停了下來,軍帳之中漆黑一片,看樣子扶已經睡下,向存很是猶豫要不要進去,在軍帳前面值守的扶親兵,這時有一人開口説道:“都尉大人,郡守大人已經睡下,是否有緊急軍情需要屬下通稟?”向存看着他們整裝束甲,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覺身上冷汗直冒,本能的搖了搖頭道:“算了,也沒什麼事,明天再説吧!”這時帳中卻是響起扶的聲音:“向兄弟來了嗎?讓他進來吧!”親兵讓開道路,恭敬説道:“都尉大人請!”向存無奈走進軍帳,扶已點燃了油燈,看着昏黃燈光下,扶老態龍鍾的樣子,向存心中一軟,鬆開緊握刀把的手,輕聲勸説道:“大哥,我們還是撤吧!攻城沒有絲毫的勝機!”

“住口”扶從踏上一躍而起,指着向存説道:“三更半夜過來,你還是想要勸我?這件事不要再説,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向存被這一吼,驀然想起此番來意,手扶刀柄大聲反問道:“難道你真要害死我們不成?”帳中燈片昏黃,扶卻看的清晰,不屑的看了向存握住刀柄的手一眼,鄙夷説道:“你還想殺我不成?”向存被説破心事,心下大駭,但一想到關下的屍積如山,無數袍澤白白戰死,頓時怒火中天,狂吼一聲拔刀而去“我就是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