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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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坐牀沿思
起伏，所想仍是寒潼一人而已。孟清宓自然不希望寒潼丟下自己去和別的女子攜手遊街，私心裏她盼望的是他心中喜愛的只有自己一人；但他這樣的男人太容易招女子傾心，就算他要去跟其他女子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她又有何資格説上一句話？！瞧了眼鏡中的自己，容顏
漸憔悴，他寒潼遇上比她更貌美、更聰慧伶俐的女子，怕也不會記起她孟清宓了吧？
情思翻騰，她又重重一嘆，既已命在旦夕，何故徒惹情牽？她就快死了，還想這些做啥？
寒潼卻在這時推門而人，一陣風般在她身旁坐下，心臟即不試曝制地加了速。
他手指輕捏她尖細的下巴，迫使她面對面，關心地梭巡那輕鎖的愁眉。
“在門口就聽到你嘆氣了，哪兒不舒服嗎？”是啊，她的心口很不舒服。
“你不跟那潔兒姑娘同遊夜集賞煙火嗎？”孟清宓沒料到自己説這話聽起來這般酸溜溜地。他的手指傳來熱度，他伸手可及的
膛是種誘惑，陽剛的氣息
來，不知怎地，她忽然渴望他將自己擁入懷中，輕憐
愛，説些教她臉紅的輕薄話也好。
寒潼眨眨眼，笑意躍上臉眉:“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孟清宓怔了怔:“這便是吃醋嗎？我不懂。”這種酸酸苦苦、柔腸百折的滋味就是吃醋了嗎？以前雖然
喜歡見他、同他説話，但知道他不羈的
格，見他同其他女子説笑也不如何在意；可今天偏偏明知如此，還是覺得難受。她一向清心寡慾，只覺聚散隨緣，離別對她極輕易，是沒將誰往心裏放才會如此吧？！
他哈哈大笑:“雖然我高興你吃醋，因為那表示你心裏在乎我，可那滋味不好受，你還是少吃為妙。”孟清宓也不由得“噗哧”一笑，見他身子欺了過來便要親她，她的心臟狂跳，突然怕了自己如
繮野馬般不試曝制的心緒情
，立即雙手抵着他的膛，紅着臉低頭痹篇他的
“你…你身上有酒味啦！”喝了些酒，身上自然有些酒味，寒潼只好嘆了口氣，把玩她烏黑柔亮的秀髮，滿臉的無奈:“你不愛聞酒味就該早點阻止我喝酒…唉，算了！”只見寒潼伸了伸懶
，便往牀上一躺，孟清宓一愣，推着他問道:“你幹嗎？”他
出了一個孩子氣的笑容:“我好幾天沒躺牀了，借我躺一下你應該不介意吧？”
“是你自己不睡牀的，怪得了誰？”她白了他一眼。
寒潼促狹地瞅着她:“宓兒，你這是説咱們後可以同榻而眠嗎？”孟清宓的臉蛋馬上染得像窗外的夕陽一般紅“我…是説…你自己睡一間房啦…”她訥訥地説完，這壞蛋最愛曲解她的話了。
寒潼拉住了她的手，像是怕她趁自己閤眼休憩時跑掉，懶洋洋地一笑“這事沒得商量。”説着閉上了眼睛。
其實他這幾天可以説是身心俱疲。孟清宓知道為了她的傷，他耗費了很多
神力氣，她怎麼能忍心明知解葯已經無用還讓他苦苦追尋呢？可是她又不能告訴他真相，再這樣結伴走着徒勞的道路又有何意義？她…還有師門重任“霓影劍法”亦不能後繼無人，時間寶貴，她不能再耽誤彼此了。
彷彿覺到她痴痴凝視的目光，寒潼睜開眼，盡收那教人心疼的複雜神情。他口一緊，坐起身將那嬌柔的身軀緊緊擁人懷中“你在想什麼？”孟清宓
醉地閉上眼睛，受着這令她虛弱卻又不忍分離的膛，一時無語，口泛着又甜又酸的滋味。才幾天時間，為何像已是一輩子？
“告訴我。”語聲雖柔卻透着堅持，手指繞上那馨香的柔軟青絲。
“寒潼，我想咱們分路追蹤或許會比較好。”她輕輕地説完，馬上覺到他身軀一僵，憤然的氣息鑽人心底，針刺似的扎痛她的心，她秀眉一蹙，好難受…
怎地她淨想着離開他？好不容易見她對自己有些依戀了，偏就不能讓他多安心一會兒嗎？
“你休想。”寒潼咬着牙，就算過幾她毒傷盡解，也甭想甩他！
“可是…”
“沒有可是！”他吼道，忽地推開了她跳下牀，雙拳握得死緊，只怕自己要是碰着了她纖細的身軀便會將她捏碎。
一股疼痛直鑽進身體，孟清宓心痛如絞，內息翻騰而岔了氣，似要走火人魔。她靜不下心納息吐氣，更加抵禦不了體內兇狠的毒，一時間臉若白紙、冷汗迸
，死亡在瞬間近。孟清宓忍受着周身的痛楚，凝望着那偉岸無情的背影，此時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心中一直是惱我的吧？從那天…再相逢，你心中便一直氣惱我，是嗎？”她再也看不見那在懸崖邊他眼中狂烈的情，再也聽不到他要與她共結連理的執着，那一切都已隨着她的斷然離去而煙消雲散了吧？這幾他寸步不離地相守，再也不是因為相同的理由，如果沒有這毒傷，那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會有。
“沒錯，我的確是氣你、惱你，可是我…”他忽地聽到一聲輕響，急轉身馬上瞪大了眼。孟清宓嘔了血，寒潼撲過去及時扶住她軟倒的身軀，她氣息奄奄，已是垂命懸絲，寒潼掌心抵其背將內力輸入，但覺她內息紛亂，竟是走火入魔之兆。
“宓兒，收斂心神，你不能死，你絕不能就這麼死了，你聽到我説的話沒有？”孟清宓覺他的聲音十分遙遠，痛楚淹沒了她，就這麼往下直墜，死了就解了吧！她本來就沒剩多少子，早死晚死又有多大區別？
她紛亂的內息依然沒有收斂的跡象，寒潼知道要依靠外力收納調息是事倍功半，再加上劇毒作祟，此刻的她已是九死一生，椎心的痛楚讓他幾乎咬斷牙，虎目似要滴出血來，他的附在她耳旁，定定地説:“宓兒，你生，我就生；你死了，我就到黃泉路上陪你，不管是天上地下，我絕不讓你離開我！”他是打定主意陪死了，但就在這時，她體內亂竄的真氣緩緩往丹田收納，呼
也不再氣若游絲，忽然絕處逢生，寒潼欣喜若狂，當下全神貫注以內力助她抗毒。
折騰了好半天，房內早是暗沉一片，寒潼運息完畢已大致恢復，而孟清宓此時還仍在禪定中，外表看來雖平靜無波，事實上卻是生死相搏。他想不通何以原先好好的，突然間竟起了偌大變化，今後他必得時刻注意，若誤了一時半刻，此時她已然香消玉殞了。
寒潼點上了燈，靜靜地瞧了她半晌，本來他也不明白孟清宓對他竟重要至斯，直到她命懸一線，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會生死相隨。這番折騰讓他累出了一身汗，反正她也不會這麼快恢復，趕緊洗個澡免得她嫌他酒臭之後又嫌他汗臭。
在舒適的覺中醒來，那兇險的當兒，孟清宓依稀聽到寒潼説要天上地下地陪她，口便甜甜地泛起暖意。緩緩睜開眼，明亮的燭光下映出一個木製大澡桶，潑水聲亦在同時傳入耳際，寒潼面對着她，神態間顯得如魚得水，結實的古銅
雙臂輕鬆地掛在木桶邊緣，規律起伏的膛滑下斷續的水珠，見她醒來也自然得沒一絲尷尬。
孟清宓粉臉緋紅，突覺口乾舌燥，視線卻忘了迴避，直到他挑起俊朗的笑容，她才突然回過神來，霎時羞得只怕連腳趾都紅透了。
她低着頭跳下牀。
“我…出去一下。”快速地低聲説完，雙足飛快地朝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