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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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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周祁山的咬字那麼慢又那麼清晰,一字一頓的,像對價格斤斤計較的客人,將她困在身前固執的詢問,一雙和周月丘如出一轍的眼牢牢的凝視着她,容不得心上人一分一毫的欺騙。

  硬朗的眉微皺,緻冷漠的鏡片之後,神情柔和複雜得甚至有些憂鬱,嘴角不滿地垂下,彷彿她真的將他徹底傷害過,而他正在向罪魁禍首索求着某種補償一般。

  這不是他真正想要問的問題。

  林月鋭地從他的疑問中察覺到曖昧又危險的氣息。

  她為什麼不那樣稱呼周祁山了呢?

  她還記得心萌動的自己,追着周祁山叫哥哥的樣子,帶着少女的天真無和靚麗愚蠢的矜傲,看着周祁山的眼神像孩子追逐好吃的糖果,為了他笨手笨腳的討好周月丘、揹他的課程表、鼓起勇氣邀請他共舞,想方設法的去他家“學習”,還有……她和周月丘的鬧劇。

  那麼青、甜、又苦澀,林月眨了眨眼,視線慢慢聚焦在那張和高中時代相比更加成俊朗的臉上,卻再也找不回記憶裏心跳加速的覺。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前所未有的近,比一牆之隔的兩個教室,比隊伍的最前和最末,比她跟在他身後,近到她只要輕輕一抬頭,就能打破隔閡了兩人許久的藩籬。

  可是仔細想想,面對周祁山,她甚至不再覺得羞澀窘迫,曾經喜歡的人明明近在眼前,林月卻恍如隔世。

  可週祁山卻不知道。

  他記得她那樣黏人,喜歡站在走廊裏乖乖等他,他的每一個朋友都把她當做妹妹一樣疼愛,他的生會上,她捧着蛋糕出現,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心動……原來她真的喜歡他,不是兄妹之間的,而是男歡女愛的那種,默默的喜歡了他那麼久。

  他想告訴她他也喜歡她。

  想告訴林月自己的錯過和悔恨,年少時分不清疼愛和真正的愛意,堅守着所謂的“兄長”身份,一直對她的愛慕視而不見,直到看見她走向他人,才發現自己沒辦法釋懷,一顆做的心,無論怎樣都疼得要命。

  他放在她上的手慢慢地收緊,這是一個超出兄妹或者朋友關係的動作,絢麗的夕陽下,好看的眉眼染上一層濃濃的意,稍稍地俯下身來,另一隻手虛虛貼在她白皙的後頸,温暖的、若有若無的觸碰,指尖甚至微不可見的顫抖,是她從未見過的、沾滿了喑啞的、屬於周祁山的慾望。

  陽光一點一點的從他臉上消失,茉莉的味道愈發沁人心脾,他靠得越來越近,幾乎要完全進入她的陰影中,像神明後知後覺的降下凡世。

  似乎是要給她一個吻。

  “餘姐姐會不高興的。”

  既回答了他的問題,又制止他逾越的行為。曾幾何時會被周月丘氣到哭泣的女孩,竟然已經學會了滴水不漏的拒絕男人的情意。

  右手無意識的緊握住灶台的邊緣,另一隻手輕輕抵在男人的口,她狀似沒有察覺到曖昧氣氛的,只是讓他至少保持適當的距離,深了一口氣,向他出一個調侃的笑容。

  攪平了兩人間洶湧的暗,也打破了他有意製造的氣氛,大大咧咧的,讓他一切的綺念化作幻影。

  他體貼的放行,身材頎長的男退後一步,過熱的體温終於開始回落,理智回爐,再次變得剋制又謹慎,只是眼神裏還殘留着一絲不甘。

  “小月,你知道的,我和她早就已經……”

  他們中學畢業以後就不再聯繫。

  他張口想要解釋,卻看見林月的笑容淡了幾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無情和堅決,她搖了搖頭,體面地打斷了他的陳述,淡淡地説:

  “學長,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分明是輕言細語的,卻像極了法錘重重砸在桌面上的巨響,彷彿有破碎的裂紋從他的心臟上蔓延開來,靈魂在分崩離析,劇痛讓他握緊了拳,面上卻習慣地微笑。

  “好。”

  他們開始有些話不投機,處理完食材之後,周祁山開始炒菜,林月自覺在一旁打下手。在熱油翻炒的空隙,他們會短暫的聊上幾句,大多是關於對方父母的,有時候油煙大了,他們便不説話,廚房裏更多的是鍋鏟翻動和機器運作的聲音。

  等到他們忙完,外面的天空已經黑完了,林月抬頭看向餐廳窗外的夜空,是一片深深的夜,沒有星辰。

  周祁山正在廚房拿碗筷,她正準備去幫忙,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發出微弱的聲響,像是震在她因風波而變得空乏的心底。

  林月遲疑地握住手機,臉上開始發燙,明明還沒有解開屏幕,她卻已經知道了發件人是誰,指尖緩緩輸入密碼,一條短信從屏幕中間跳了出來。

  是個陌生號碼。

  “林姐姐,今晚的星空好漂亮。”

  配合文本的,是一張模糊的夜景圖片,畫質很差勁,只看得出幾點像是偽造的星光,還有少年骨節分明的一隻手,拇指按在食指上,比了一個幼稚的愛心。

  過了沒幾分鐘,那個號碼又發來一句“差點被抓住,林姐姐早點睡,晚安。”

  “傻子。”

  她忍不住想笑,周月丘的學校查電子設備査得很嚴格,他的號碼被她拉黑了,估計用的是同學的手機,發短信的時候遇上老師查寢,現在應該在慌慌張張的隱藏。

  在她面前囂張跋扈的周月丘手忙腳亂的樣子,一定很好笑,她甚至已經腦補出了他捧着檢討書向老師低聲下氣的認錯的樣子。

  等她把手機放下,想起去幫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面前已經擺好了碗筷,甚至已經盛了一碗熱湯,周祁山坐在她對面,看見她回過神來,伸出手將一盤菜往她面前推了一點。

  “你愛吃的。”

  他笑着説,林月不好意思的胡亂應了幾聲,垂眼看過去,驀然看見他的手背上鮮豔的紅痕,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已經有了生出水泡的跡象。

  看起來像是燙傷。

  “你燙到了?”

  她腦海裏立馬閃出他攔住自己的畫面,那時候是沒有關火的,她只以為自己還沒有來及碰到灶台,卻沒有想到是周祁山的手為自己擋下來了。

  “這是之前的,已經沒事了。”

  周祁山趨漸輕鬆的表情變得尷尬,像是怕她注意到,他想要收回手,卻被林月握住了手腕,她的力氣很輕,他卻僵直了身體,彷彿被壓在了泰山下,愣愣地不敢動彈。

  “都腫了!怎麼會沒事?!你家的醫療箱在哪?”

  她還是會上當,真好。

  他貪婪地接受着林月的關心,她的目光終於又一次聚焦在他身上,悉的女聲在他耳邊急切的詢問,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擔憂和急躁,再不見剛剛看短信時,那些讓他嫉妒窒息的甜思念。

  他低下頭,故作隱忍地咬,被林月抓住的手,卻默不作聲的虛虛回握,指尖觸到她温熱的皮膚,受着女的體温和脈搏。

  林月只顧着翻找醫療箱,一隻手抓着周祁山的手不讓他亂動彈,也就沒看見身旁人眼底的執着和渴望,陰暗而濃烈,在高處俯視着,像極了盤踞在黑暗裏,窺探着他人寶庫的可怕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