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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母儀垂則輝彤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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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配徵西大將軍馮異,推軍直抵長安上林苑,延岑、張邯、任良聯合向馮異反攻,皆被其擊潰,延岑大敗轉而放棄關中,從武關南下南陽。

此時天下饑荒,物價飛漲,一斤黃金只可購得五升豆子,所有通往關中的道路皆被切斷,糧草軍需無法運入,馮異的軍備物資不足,帳下將領士兵只能以野菜樹果充飢。劉秀當即命南陽人趙匡任右扶風,設法帶兵襄助,運送縑、谷等補給。

將鄧嬋的骨骸遷至新野鄧氏祖墳安葬後,建武帝終於決定從小長安拔營北返。五月廿四,經過長途跋涉後,我跟隨劉秀回到雒陽,再次回到南宮,做回西宮陰貴人。

回宮後沒多久,聽聞從關中逃到南陽境內的延岑,連奪數縣,建威大將軍耿?m出戰,將其阻截在穰城。延岑大敗,倉皇逃至東陽,與另一股亂民勢力秦豐勾結,秦豐將女兒嫁與延岑為

聯姻與政治向來便是互通的,像是一條繩上的兩股分叉線,緊密的纏繞在一起。以前也許我還曾對這種政治聯姻抱有某種幻想,有些自欺欺人,到如今卻早已將這一切從裏到外看得再透徹不過。

回到宮裏,一切像是回覆到了原點,可有些東西卻又分明不同了。我沒主動去見過郭聖通,按理這是有違禮制的,無論如何她現在已經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而我只是後宮姬妾,説不上晨昏定省,也該問安才是。

但我心裏總是鯁着那刺,無法完全釋懷,反正對外我已經抱恙一年有餘,也實在不差這幾了。

鄧禹也從南陽回到了雒陽,劉秀重新授予他官職,任命為右將軍。他雖謝了恩,領了命,卻到底有些意興闌珊似的,彷彿無論什麼事都不再掛念在他心上,一副可有可無的態度。

那幾劉秀忙於政務,寧平公主劉伯姬便時常入宮來陪我聊天解悶,我其實明白此乃劉秀授意,怕我一個人待在寢宮難免胡思亂想。我是個受不得寂寞和冷清的人,這般跳,不愛受拘束的子,劉秀最清楚不過。

劉伯姬來了幾回,和我相談甚歡,沒多久聊天的話題便從她的子女慢慢延伸至一個叫“李月瓏”的女孩兒身上。劉伯姬口中的這個女孩子乃是李通的堂妹,年方十七,恰是值得婚配的如花年紀。劉伯姬屢屢提到她的名字,對她褒揚甚多,提得次數多了,我再假裝糊塗也搪不過去了,只得開門見山的明説:“若是當真賢惠明理,不妨回明皇后,接進宮來安置吧。”我原以為劉伯姬會如釋重負,誰曾想她聽完我的話後竟是一副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錯愕表情。

“三嫂你當真病得不輕!”説完這句,她忍不住一陣仰天大笑,直笑得香肩顫慄,髮髻鬆動“我皮癢找死呢敢跑你這裏來給我三哥女人!”她撫着鬢,氣直笑“三嫂你真是…我三哥那子你還不瞭解麼?我哪敢多嘴替他説媒的?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省得你胡思亂想的又想歪了。直説了吧,我是瞧着月瓏那女子穩重得體,品貌尚且是其次的,難得的是她待人接物,都顯得落落大方…梁侯年歲也不小了,這二人擺一塊正好登對。嫂子與他自幼知,也好説和説和,這事成了,也是件美事。”我咯噔閃了下神,愣了老半天才醒悟過來,訥訥的訕笑:“你説的在理…”***鄧禹的這門親事説得十分順暢,沒費多大的周折便順順當當的辦成了,鄧禹一口應允了這門親事。鄧李兩家皆是望族,聯姻也算得門當户對,雖然是戰亂之時,這場婚事倒也辦得甚為隆重。

當晚,身穿玄婚服的鄧禹談笑風生,光斛錯,與席間賓客把酒言歡,嬉笑不止。新娘是個文氣的女子,低眉順目,偶爾淺淺一笑,帶着一抹少女的嬌羞。

隔着兩張食案,我手持酒鍾,淺酌輕抿,遠遠觀望。新人向帝后敬酒,劉秀含笑,氣度從容,郭聖通嬌憨中帶着尊貴,盛妝之下果顯儀態萬方。

“貴人!”陰興藉着敬酒之機,蹭到了我的邊上,眼瞼低垂,嘴角勾着一抹戲謔“貴人可曾後悔?”

“後悔?”我眯起眼線,斜乜了他一眼,慢慢的放下手中的鍾“事已至此,何來後悔?”他輕笑:“貴人的心結解了麼?”我垂目盯着鍾內的殘酒,輕輕吐氣:“不曾。”陰興舉了舉手中的耳杯,作勢敬酒:“以後會明白的…貴人在宮中請多保重。”我點點頭,他一本正經的與我行了禮,這才退下。

陰興剛離開,那對新人敬完帝后,按着尊卑次序往我這邊攜手而來。我有些失神,賓客轟笑中,我扯出一絲笑意,藉着讓小黃門呈上賀禮之際,迴避了些許尷尬。

鄧禹偕同新婚夫人李氏給我磕頭,看着那個玄衣高冠的悉男子,跪在幾步之遙,恍惚間似乎又彷彿回到了見證他冠禮的那一刻。我不繃直了,佯作平靜的受了禮:“祝二位舉案齊眉,百年好合!”端起食案上的酒鍾,一飲而盡。

飲畢,卻見對面跪在席上的鄧禹猛地掀起眼簾,眸光人的望了過來,那張帥氣的臉上笑靨,但那樣的歡喜卻半點沒有傳達到他的眼中,目沉沉,似在嘆息。只這匆匆一瞬,他已扶着子站了起來:“謝陰貴人賞。”

“兄弟啊!”馬武踉踉蹌蹌的撲了過來,滿面紅光“仲華你這小子…”他一手勾住鄧禹的肩膀,一面戲謔的瞟向李氏:“真是會享齊人之福哪!都説你守在三輔,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怕你…呵呵,不好女,沒想到你比我們老哥哥幾個都強,真是動輒不娶,一娶便是五女連珠…”馬武賊賊的笑着,伸手去拉新娘子:“弟妹啊,你可真是賢惠大方之人,過門還帶着媵妾,你也不怕仲華生受不起…”我臉微微一變,邊上立即有人去拉馬武,大咧咧的馬武卻渾然未覺,徑直把人推開,搖搖晃晃的到我跟前一坐,笑着説:“陰貴人,別坐着不吭聲呀,你這麼安安靜靜的樣子,還真讓人不習慣呢。你説我講的對不對,我家裏的怎麼就沒那麼賢惠呢,我説要再納個小妾,她死活不肯,那收個丫鬟做媵妾吧,她仍是不快。到底還是鄧仲華福氣好哇,娶了子過門還帶了四個陪嫁丫鬟做媵妾…”

“子張,你又喝多了。”我招手喚來兩名小黃門“扶山都侯到邊上醒醒酒。”勉強打發走馬武,再回頭找鄧禹的蹤跡,早被人拉到一旁胡鬧了,李氏面薄,卻也被人調笑着灌酒,鄧禹替她擋着,反被人強按住勒令罰酒…

我忽然覺得自己坐不下去了,席氈子上似乎安了針,扎得我兩腿發麻。這時劉秀身邊的中常侍悄悄溜到我身側,小聲代:“陛下見貴人氣不大好,問貴人要不要先回宮,馬車已經備妥了,貴人可以隨時離開,不必請禮。”抬頭望劉秀坐席望去,他也正透過人羣往我這邊看,我勉強衝他一笑,伸手扶住中常侍,撐起身子:“回宮。”奪子車上一路顛簸,許是貪涼吹風的緣故,回到宮裏的時候只覺得腦袋特別疼,像是有人拿錘子不停的在敲打。

着發疼的太陽,剛走上正殿大門口,正想叫琥珀燒水放湯洗澡,黑乎乎的拐角突然撲出一團黑影,一把抱住我的‮腿雙‬。

我想都沒想,本能的飛起一腳。那人慘叫一聲,骨碌碌的原地翻了個身,竟是順着石階一路滾到樓底。

“啊――”殿門大開,琥珀尖叫着躥了出來,一臉驚怖“許美人――貴人,那是許美人啊!”她慌得直奔樓下,我大大一怔,到一陣頭暈目眩,耳蝸裏似乎嗡嗡的像有坦克車在開來開去。

“憑你是誰!不懂規矩,以下犯上者,論罪當誅!”中常侍尖鋭的嗓音陡然打破沉寂,我從混沌中猛地清醒過來,忍不住瞥了那人一眼。

能讓劉秀挑在身邊伺候的人,必然不是等閒之輩。

我鎮定下來,甩袖進殿,聲音冰冷:“把許美人帶進來。”在木榻上坐下後沒多久,一名穿淺粉曲裾深衣的女子耷拉着腦袋由琥珀扶了進來,她頭上梳的三股髮髻散開了一股,長長的青絲披蓋住她半側臉頰,昏暗不明的燭光下,那抹蒼白的膚刺痛了我的眼球。

“賤妾許氏…”琥珀扶她跪下,她哆哆嗦嗦的叩首“拜見陰貴人!”手足發顫,我深一口氣,極力使自己保持冷靜:“抬起頭來。”她抖抖索索的抬起頭,目光觸及我時,嬌軀一顫,飛快的垂下眼睫。

眼前的女子膚如凝脂,體態豐腴,面頰圓潤,我蹙着眉把她從頭打量到腳,來回數遍,終於將她的五官輪廓與我記憶中那個瘦小膽怯的丫頭合二為一。

她見我不吱聲,半晌怯怯的揚起眼瞼,偷覷我一眼,見我目光如炬的死死盯住了她,嚇得臉一變,差點沒癱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