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始料未及的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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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今天一個很小地曲,晚上從工地回家時,在朦朧的月
下。唐成特意去了小桃地住處,可惜的是今天來福卻沒來。馬別駕具名簽章的公文第一天剛剛下發,第二天就被姚使君親自指令下發的公文給蓋了,因是間隔的時間太短,這消息甚至都還來不及傳往唐成的修路工地,是以對其並無影響。
路一天天向前延伸,這些個子唐成倒是很想看看馬別駕的臉
,然而卻是沒有機會,好死不死的是也不知來福是怎麼了。竟然也沒到小桃那兒去過。
再然後,本道觀察使衙門突然對金州州衙興趣起來,道衙裏分管司田,司户,司倉等業務的官員輪着番兒排隊地往金州跑,而且不管是誰下來,就沒有一個説好話的,必定都是對各自分管的範圍寒着臉大家批評,饒是馬別駕第一次吃虧之後小心了又小心。準備工作做地又妥帖又好,卻依然無法阻止這股針對金州州衙的批評
,為此,代替唐成料理司田曹事物的老孫也吃了掛落,那天晚上還特特兒的跑到唐成家裏去訴了苦。
“天地良心,司田曹的業務真是井井有條”借酒壯膽,加之這回又實在是委屈的很了,平膽小話少的老孫“嘭嘭”的拍着平瘦的
脯
昂道:“唐大人。我老孫在衙門裏也幹了四十多年了。這要説咱們現在地司田曹還有問題,我管保山南東道所有的衙門就沒有一個合格的”
“虧心了。道衙真是太虧心了”喝發了興的老孫也不等唐成邀飲,咕嘟一聲將面前滿盞酒一飲而盡,就此舉着空酒盞,瞪着一雙紅紅的眼睛梗聲道:“唐判司,這次是道衙虧心了,我老孫對得起你,對得起咱司田曹,對得起咱曹上上下下的信任”説到最後時,老實了一輩子,在州衙裏就沒展揚過的老孫已是紅了眼圈兒,聲音也嘶啞起來。
“孫兄,我要是信不過你,能把曹裏給你?既然
給你了,就再沒個懷疑的道理”看到老孫這樣子,唐成既覺心熱又有些心酸,拍着老孫的背脊好一陣兒勸,才總算把他給勸住了。
饒是如此,在唐成讓人送他回去後,連站都站不直地老孫還在不斷的回頭一聲聲喊着:“唐判司,我對得起你…”唐成的確是信得過老孫,送走他後,就開始琢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司田曹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受了道衙的重批,想來想去,唐成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老馬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的想要整他,畢竟如今司田曹的判司還是他,而老馬在道衙裏也有人。
然後,事情隨後的變化卻讓唐成改變了想法,看着道衙一撥撥來人,來了之後就是批,而且批評地範圍還都是老馬地分管範圍內,唐成先是詫異,繼而最終認清了一個事實——有人要搞老馬了。有人搞老馬,這對唐成來説自然是樂見其成,高興都還來不及的,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是,這事兒到底是誰發動的?若是按照動機分析法的話,誰得利最大誰最有可能,那州衙裏最有可能的人就該是司馬張子山,畢竟把老馬搞下去之後,按序就該他替補上前,由州衙老三升為二號人物,但是仔細想想張子山至慎至謹的行事風格,唐成又將這一猜想給否了。他要搞早就搞了,也不會等到現在,再説他也未必有這麼大的能量,能使喚動道衙這麼多方面大員。
不是張子山,那就只有姚使君了,但問題是老姚來的時間太短。能量同樣不夠,再説他也實在沒這必要。
想來想去,唐成始終想不明白,這麼些子以來,這還是第一件讓他徹底摸不着頭腦的事情,為此唐成還特地使着張相文到他二叔那兒探探消息,結果卻同樣是一無所獲,為此,他着實沒少鬱悶。
不過。雖然緣由想不清楚,但他對結果地預測卻是異常的準確,在經過前期地毯式的輪番轟炸過後。道衙里正式形成文字的申斥隨後便密集而來,這兩步一走完,就連金州州衙裏負責灑掃的雜役都看出來馬別駕是不行了。
果不其然,僅僅就在四天之後,州衙裏就傳出了別駕馬東陽以年老體力不濟為由,申請致仕的消息。當然,這也只是官面兒上地説法,衙門裏私下傳的版本卻是道衙裏來了人,手裏拿着老馬貪墨的實證
其如此。老馬將公事房裏的筆洗、硯台等物摔光了之後,不得不捏着鼻子寫下了請求致仕的文書。
至於這兩個説法到底那一個更準確,實在是眾説紛紜,莫衷一是。
曾經在金州州衙風雨不動安如山的馬別駕就這樣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倒下了,隨後,僅僅在一夜之間,金州馬府便已人去樓空,更為詭異的是就連被放出的來福等親近家人都不知道馬別駕兩口子到底是去了那兒。
青天白地,昔
在金州州衙和文壇叱吒風雲的馬東陽竟然跟鬼魂一樣突然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狗地老馬居然就這樣全身而退。還真是便宜他了。不過這樣也好,咱們總算是少了個絆腳石”聽着張相文憤憤然的話,此時再回顧起這件事情從發生到結束的全過程,唐成並沒有
到多高興,反倒是隱隱覺得後脊樑上有些發寒。
這到底是在整老馬,還是在幫他?畢竟老馬還有不到兩年也就到了致仕的年齡,而以他的行事風格來説,為官幾十年得罪的人少不了。如今這形勢卻是老馬用不到兩年的官齡。換了一個全身而退。靜下心算算賬。老馬不僅是賺了,而且是賺大發了。
唐成不相信這是老馬能幹出的事兒來。他既舍不下這一年多的官位,也沒有布這個局地眼光、魄力與心機,在道衙裏更沒有這麼大的能量。若不是他,那究竟又是誰的盤?
想到最後,山窮水盡疑無路的唐成在馮海洲一句“看老丈人”的笑話中,福至心靈的想到了當孫使君走前的那番話,想到了老馬背後那個連孫使君都忌憚的老狐狸岳父。
是他,肯定是他!然則,不等唐成派人前往道城求證此事,另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山南東道觀察使大人再次到了金州,就在他抵達金州地第三,細細巡查完金州修路進程的於東軍派人將唐成叫了過去,隨後説出了一句讓他始料未及的話“唐成,本使今
已與姚使君會商完畢,從明
起,你即調往道衙聽用”
“大人?”這話來的實在是太突然,唐成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屬下這金州的路還沒…”
“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時至今,金州這條路任誰也能修得好了”看着一臉不捨的唐成,於東軍笑了笑“我也是修了一輩子路的,你的心情自然能理解,放心吧,金州修路你是首功,這任誰也搶不走。另外,接手金州修路之事的乃是新上任地別駕張子山,此人素以謹慎著稱,我也已跟他
代過,讓其牢記蕭規曹隨四字,斷不會毀了你地心血”於東軍用的
本就不是詢問地語氣,而是直接的命令,事已至此,唐成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唯一讓他欣
的是接手此事的是張子山。以他的
格來説,既然是觀察使大人這麼
代了,他自然就會遵行不悖。於細節的把控上,他可能比自己做的還要好。
饒是如此,唐成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這條路不僅傾注了他的心血,更傾注了他理想的熱情,而今工程未完就不得不放下,還真是…哎!
沉良久之後,一聲長嘆的唐成抬起頭來怏怏道:“卻不知大人要調屬下去道衙幹什麼?”
“就幹你在金州做的事情”隨着於東軍的話語拋過來的還有一本文卷,這本大半是空白的文捲上記載的皆是金州修路之事,裏面記的最多的便是他那眾多的創舉,其中重中之重的便是他為此次修路籌錢的過程。
細細的將文卷翻了翻之後,唐成想起了當馮海洲的話,原來那個工部官員總結整理後記錄下的竟是這個。
“唐成,你的想法之巧實是匪夷所思,然則卻有奇效,昨説到這個時,來金州的那幾個老工部都是歎服不已呀”言至此處,哈哈大笑的於東軍看向唐成的眼神裏已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你所創設的那套分工計酬之法本使即將於房州路上推行。入道衙之後,你便出任本使的掌書記,修路不用再管,專司負責將你在金州的募款之法向其餘各州推行”這下子唐成明白了,合着於東軍調他進道衙,就是幫着其它那幾個州
錢的,簡而言之就是將他在金州的經驗向更大範圍推廣。
“説起來,你當遂自薦,本使也只是想賭一賭,畢竟當
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如今看來,這一賭竟是賭對了”很難想象,年紀已過五十,身為一道之尊的於東軍竟會有眼前這樣孩子般純淨的笑容“有了你這個法子,解決了錢糧,房州官道修成的時候,唐成你當
所説的路網必能一起建成”受於東軍的好心情影響,唐成心裏也覺得暢快了不少。
“等到那時,本使一定要為你向朝廷請功,以吏幹之才由外入
”於東軍笑着走到唐成身邊重重拍着他的肩膀道:“憑你的功績,由
外入秩之後超拔一品當無問題,二十歲的八品官,哈哈,介時工部又將添一佳話”唐代官職分的極細,不僅有
內
外之分,還有正、從之分,除此之外,一個品級之內還有上階、下階之分,新進士們雖然升官快,但剛考中授官時也不過是正九品,了不得從八品就頂天了,此時於東軍口中的正八品,倒要比後世裏官制改革後的七品還要值錢些。是以他因有此話。
“我什麼時候説過要去工部了?”心裏嘀咕了一句,唐成笑應道:“多謝大人栽培”知道前途大好,唐成自然也高興,但高興之餘看着於東軍那與年齡絕不相符合的明淨笑容,他心下忍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這樣的人真能做好一道主官?他這山南東道觀察使到底能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