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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醉客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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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赤冷冷説道:“哪怕你不依!”話鋒微頓,又道:“在老夫兄弟未動手之前,你先答老夫一問!”樂長宮道:“老匹夫,你哪來那麼多廢話?”公羊赤道:“這件事老夫是非清楚不可!”樂長宮道:“什麼事值得你老匹夫這般關心?”公羊赤道:“你且豎起耳朵,聽明白了!”雙眼一番接道:“你跟鄒寄塵老匹夫有何淵源?”樂長宮濃眉陡挑,厲聲喝道:“公羊赤,我勸你嘴裏放乾淨點!”公羊赤臉一變,獰笑説道:“若無淵源,不會迴護,你想必就是他那唯一傳人!”樂長宮道:“你明白就好!”公羊赤臉再變,道:“你承認了?”樂長宮猛一點頭:“不錯,你老匹夫要怎麼樣?”公羊赤未答,突然仰天狂笑,聲如鬼哭狼嚎:“老二,你聽見沒有?”公羊浩獰笑説道:“我耳朵沒聾,字字聽得清楚!”公羊赤道:“有道是:‘父債子還’,師徒如父子,這師債就該由徒弟來還,咱們宰他這個小的可也一樣!”公羊浩笑得很毒,道:“只怕宰小的宰不過癮!”公羊赤道:“老的不知龜縮何處,咱們只好先拿小的火氣。”公羊浩道:“只好如此了。”言下大有手到擒來,樂長宮非任他們宰割不可。

話鋒微頓,獰笑一聲:“老大,動手吧!”公羊赤尚未應聲,樂長宮忽地冷然擺手:“且慢!”公羊赤一怔,兇態畢地陰笑説道:“怎麼,你打算賴債?”樂長宮冷笑道:“我師徒有債必還,不過,我要清楚是什麼債?幾時欠下的?説清楚了再還也不遲。”公羊赤道:“怎麼,你那老鬼師父沒對你説?”樂長宮冷笑説道:“家師欠那些魔,跳梁小鬼的債太多,我搞不清楚是哪一筆了,你最好説明些!”公羊赤道:“你要聽?”樂長宮道:“你多此一問!”公羊赤道:“這筆債不少,利息也高得很!”樂長宮道:“連本帶利,找我就是!”公羊赤滿口鋼牙一挫,獰笑説道:“有你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聽着…”目中兇光一閃,接道:“五年前你那老鬼師父在祁連山下壞了老夫兄弟大事,且在老夫兄弟背後各印了一掌…”樂長宮突然搖頭説道:“這就不對了!”公羊赤一怔,道:“怎麼不對?莫非老大還會訛你不成?”樂長宮冷笑説道:“差不多有九成是訛人?”公羊赤雙目兇芒暴地厲聲叫道:“老夫是哪句話兒,讓你認為訛人?你説説看!”樂長宮道:“就是那背後各印一掌。”公羊赤道:“怎麼説?”樂長宮冷笑説道:“家師嫉惡如仇,窮兇大惡,手下向來絕情,‘摧心掌’力一發,所向伏屍,神鬼難逃。你二人背後既被各印一掌,早該橫屍祁連,化為兩堆朽骨,怎會此時此地還站在我面前討債?”公羊赤嘿嘿笑道:“原來如此,那是老夫兄弟功力深厚,不畏…”樂長宮突然仰天長笑,聲勢驚人!

“勾漏二兇”被笑得心驚跳,也大為詫異莫明,一同問道:“你笑什麼?”樂長宮道:“我笑那些只知往自己臉上抹粉,恬不知恥的東西!”二兇變,公羊赤獰聲説道:“你罵誰恬不知恥?”樂長宮道:“誰恬不知恥,我就罵誰。”這可不能承認恬不知恥,也不能捱罵。

二兇鬼臉上陣青陣白,一時沒能答上話。

良久,公羊赤方道:“我料你也不敢辱罵老夫兄弟!”樂長宮冷冷説道:“那很難説。”公羊浩突揚厲叱:“匹夫,你是找死!”閃身撲,卻被公羊赤伸手攔住,公羊赤咬牙説道:“這話怎麼説?”樂長宮道:“只要你二人沒往自己臉上抹粉就行!”公羊赤道:“老夫説的是實話。”樂長宮大笑説道:“好個實話,你怎麼不説命大,造化大,家師掌下破例留了情?”公羊赤鬼臉一紅,道:“老夫兄弟向不領人之情。”樂長宮巨目暴懾人寒芒,戟指説道:“老匹夫,虧你還有臉説得出口,樂長宮替你臉紅,當年祁連山下,你二位泯沒人,罔顧天理,做那令人髮指的惡勾當,恰好被家師途經該處碰上,念你二人惡念方起,罪行未鑄,又覆成名不易,才用三成功夫,各拍一掌以示薄懲,以戒後,不料你二人不但不知悔改,反報德以怨,視恩為仇,竟想找家師討債?又説什麼師債徒還,找上了我。想討債還不容易,來,來,來,向你樂大爺伸手就是,但先要稱量你們那四雙狗爪子,夠不夠份量?”一番話,罵得二兇狗血淋頭,既羞且怒!

樂長宮話聲一落,二兇四目暴兇光,各揚一聲淒厲獰笑,就要聯手雙撲發難,狠下毒手。

驀地,十餘丈外有人撫掌大笑:“痛快,痛快,罵得好,罵得好,聽得我老人家好不過癮,大娃兒呀!你且再罵上幾句,讓我老人家,下酒!”樂長宮與二兇同時投注,樂長宮是心中大喜“勾漏二兇”卻是心頭一震,鬼臉上頓時變

十餘丈外,秦淮河邊,一株系船的柳樹之下,倚乾坐着一個既矮又胖,酒糟鼻子通紅的青衫老人。

只這一怔神之間,青衫老人舉起手中酒葫蘆,一大口美酒已然下肚,他舉袖抹嘴,眨眨惺忪睡眼,又道:“大娃兒,罵啊!有我老人家在此,你怕什麼?這兩個東西要找你黴氣,算在我老人家身上,我老人家等着呢!你要再不罵,我老人家這一葫蘆酒,可就沒法下喉的了!”一副滑稽梯突、遊戲風塵、玩世不恭之態。

樂長宮不失笑,尚未答話。

公羊赤突然冷笑説道:“看來咱們有緣,在這兒又碰上了,當老夫兄弟…”青袍老人醉眼一瞪,兩道冷電寒芒暴而出,怪笑説道:“你敢在我老人家面前自稱老夫?”公羊赤心頭一震,身不由主機伶寒顫,強自説道:“怎麼稱不得麼?”

“呸”地一聲,青袍老人曬然道:“憑你兩個,論輩份、論年齡,簡直當我老人家的徒孫都嫌不夠格!”二兇臉為之一變,公羊赤道;“閣下的確是不像的真人,報個姓名兒上來,先讓我兄弟聽聽再説。”這下好,怵於對方神威,業已把“老夫”改成了“我”青衫老人道:“怎麼,你不信?”公羊赤冷冷笑道:“先報個名兒再説!”青衫老人搖頭道:“這種瞎眼賊,我老人家懶得跟他們多説,敢情眼珠子餵了狗了,大娃兒,你替我老人家亮亮招牌。”樂長宮道:“晚輩遵命。”收回目光,轉註二兇,道:“沒見過高人,總該聽過威名,且瞧瞧他老人家的獨門標誌,活招牌,臉上酒糟鼻,手中酒葫蘆。”二兇一怔,觸動靈機,猛然想起一人,霍然神一變,雙雙退步,公羊赤抬手一指,失聲説道:“你老兒是‘嵩陽醉客鬼見愁’南宮…”青衫老人臉一沉,手中酒葫蘆一抖,哇哇大叫:“兔崽子,你敢直呼我老人家名諱?站穩了,別走,我老人家是纏定了,這一輩子咱們沒完。”上身一欠,就要站起。

公羊赤心膽裂,魂飛魄散,一聲顫呼:“老二,人不死,債不爛,我們改再找鄒寄塵師徒,快走!”話音方了,便如喪家之犬,雙雙狼狽狂奔而去。叫他別走,他跑得比誰都快,可真不聽話。

其實難怪,這些魔外道的人物,是寧可遇見鬼,也不願碰上這位鬼見愁,更不敢讓他纏上身!

青衫老人可正是以“難纏”二字,舉世聞名的南宮隱,他睹狀之下,舉起葫蘆“咕嚕”一聲,又是一大口酒下肚,哈哈大笑説道:“痛快,痛快,談笑退敵,我老人家不讓古人專美於前,這兩個東西怎麼是人面鬼膽,不值一嚇?”樂長宮不失笑,走過去躬身一禮,唱個大喏:“晚輩請安,並代家師問候。”南宮隱皺眉擺手,道:“在我老人家面前,少來這一套,請什麼安?問什麼候?我老人家正要找那姓鄒的白鬍子老頭兒打架呢!”樂長宮笑道:“前輩怎一見面便對晚輩開起玩笑來了?”南宮隱一瞪醉眼,道:“我老人家沒那麼好心情,是真的!”樂長宮一怔,道:“家師何事得罪前輩?”南宮隱抬手一指,差點兒點上樂長宮鼻子,道:“不是他,是你這大小子。”樂長宮又是一怔,道:“晚輩怎得罪前輩?敢請前輩明教!”南宮隱叫道:“不敢?你可把我老人家害苦了,你小子既擔任那女娃兒什麼‘總巡察’,我老人家被他們騙了多,你怎麼連頭都不?這樣的故人之徒,不令我老人家寒心麼?”樂長宮明白了,滿面羞愧,苦笑説道:“前輩是冤枉晚輩,晚輩直到燕三叔來要人時,才知此事,當受人活命大恩,今居人之下,晚輩能…”

“別急,也別愁眉苦臉訴苦!”南宮隱截口笑道:“我老人家逗你玩兒的,這,小龍兒都告訴我老人家了。不然我老人家會對你那麼客氣?”樂長宮苦笑一聲,沒説話。

南宮隱道:“怎麼,大小子,生氣了?”樂長宮恍悟笑道:“前輩這是什麼話,晚輩那兒敢?”南宮隱道:“我老人家料你也沒那個膽。”樂長宮沒敢再説,連眉頭都沒敢皺。

南宮隱又道:“一大早,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麼?”樂長宮道:“晚輩奉命來請燕三叔!”南宮隱惑然説道:“是那女娃兒?”樂長宮點點頭。

南官隱道:“她找他幹什麼?”樂長宮道:“有要事相商。”南宮隱搖搖頭,笑了:“照我老人家看來,小龍兒要慘了,一個可已經夠瞧的了,現在又加上這一個,看怎麼應付…”話鋒微頓,接道:“我老人家沒料錯,準知道你這小子是找他的,要不是那兩個東西大呼小叫,驚動了我老人家,你小子就站這兒乾耗吧,走,跟我老人家船上去。”樂長宮聽了這“船上去”三個字兒,不意外地一怔,問道:“燕三叔,他,他真在船上?”敢情他是會錯意了。

南宮隱人醉心不糊塗,老眼深注,突然大笑説道:“大小子,你那楞心眼兒裏,是怎麼想的?”樂長宮那張于思滿面的大臉一紅,囁嚅説道:“晚輩沒怎麼想,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南宮隱笑道:“大小子,小龍兒一副鐵錚錚的硬骨頭,豈是攀花折柳之人?先跟我老人家到船上去看清楚了,再説不遲。”樂長宮一張臉漲得通紅,默然未語,低下了頭。

南宮隱一笑轉身,領着他直奔燈光猶透,靠在岸邊的那艘豪華大船,一上跳板,他便説道:“小龍兒,大小子來了!”艙門珠簾掀動,艙內一男三女,含笑而立。

男的,樂長宮認識,是那喬裝未除的“鐵血墨龍”燕三叔!

女的,尤其是身穿雪白衣裙的那位,卻把樂長宮看得一震,立刻愣住,幾疑眼花地張口瞪目,作聲不得。

南宮隱哈哈大笑,道:“怎麼,大小子,把眼睛看花了麼?”樂長宮瞿然驚醒,搶前躬身説道:“原來冷姑娘在此…”南宮隱-巴掌拍上他那又寬又大的肩頭,怪笑叫道:“記住,大小子,這兒只是紅遍秦淮,聲震金陵,蘇小曼、蘇姑娘的香巢,可別胡説八道!”樂長宮可不是糊塗人,但他仍一時難以會意,一怔,目光訝異絕地投向了“無垢玉女”冷寒梅!

冷寒梅笑了一笑,並未説話。

南宮隱卻又開了腔道:“大小子,別把馮京當馬涼,蘇姑娘在這兒呢!你往哪兒瞧?”抬手指向那位面帶三分俏笑的慧婢小綠。

樂長宮這回是全明白了,一張臉脹得由紅轉紫,好生慚窘,躬身抱拳一禮,賠笑道:“樂長宮無心之錯,冷姑娘雅量海涵!”冷寒梅嫣然微笑:“豈敢,樂大俠請艙裏坐。”説罷,輕舉皓腕肅客。

樂長宮忙道:“多謝冷姑娘!樂長宮主命在身,不敢多事打擾。”燕小飛微微一怔,方要發問。南宮隱已然搶着道:“小龍兒,你的麻煩來了,那女娃兒在找你呢。”燕小飛眉頭一皺,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註樂長宮,道:“怎麼回事兒?”樂長宮恭謹答道;“谷主説有要事相商,只請三叔勞駕一趟。”燕小飛眉頭皺得更深,沉未語。

小紅面有不悦之,剛要張口,卻被小綠在背後點了一下,只得閉上了檀口,冷寒梅卻嫣然笑道:“要是沒有什麼大事待商,仲孫姑娘不會讓樂大俠來請,燕大俠還是趕忙去上一趟的好。”燕小飛道:“那這金陵的事…”冷寒梅道:“先由我主婢三人應付便了。”燕小飛略一沉,點頭説道:“只好先偏勞冷姑娘三位的了。”説至此處,目光轉註南宮隱,道:“老哥哥…”南宮隱一擺手,道:“別想撇下我老人家,既然是請,有頓吃喝,吃喝的事兒,那能少得了我?我老人家自是非去不可。”這幾句話,聽得大家都為之失笑。

燕小飛皺了皺眉,説道:“老哥哥,無時無刻酒不在手,少吃喝一頓,又有甚麼…”南宮隱一瞪老眼,道:“怎麼,你不讓我老人家去?朋友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難,我老人家業已單獨承受,如今有了福,難不成你卻要單獨去享。”燕小飛有點哭笑不得,道:“老哥哥,這兒可少不了這‘鬼見愁’。”南宮隱道:“酒席之上,可更少不了我這‘嵩陽醉客’!”敢情他是跟定了!

燕小飛濃眉一軒,計上心頭,笑了笑,道:“我明白了。”南宮隱一怔説道:“你明白什麼?”燕小飛道:“老哥哥是怕…”南宮隱截口説道:“我老人家只怕沒有酒喝。”燕小飛淡然搖頭:“不是!”南宮隱又一怔,道:“那是什麼?”燕小飛道;“老哥哥是怕‘長江三十六舵’總舵主司徒文的那柄扇子。”南宮隱道:“那又不是鐵扇公主的‘風火芭蕉扇’,我老人家也不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卻怕些什麼?”燕小飛道:“老哥哥,我不是危言聳聽,有意嚇你,司徒文那柄扇子,可厲害得緊哩!打遍南七北六,鮮逢敵手!”南宮隱冷哼説道:“我老人家只當他是紙糊的燈籠,擋不住‘嵩陽醉客’的一口酒氣!”燕小飛笑道:“老哥哥,沒人比我更清楚你的脾氣。”南宮隱道:“我老人家的脾氣如何?”燕小飛笑道:“三杯酒下肚,藉酒壯膽…”南宮隱臉上變了,雙眉一挑,道:“小龍兒,你是説我老人家藉酒壯膽,才説大話?”燕小飛道:“那倒不是,我只奇怪老哥哥為什麼不敢留下?”南宮隱道:“留下怎地?”燕小飛道:“留下就是要碰上司徒文!”南宮隱砰然一聲,坐上艄板,擺手説道:“小龍兒,你走你的!”燕小飛道:“怎麼,你不走了?”南宮隱道;“我老人家要等在這兒,看看司徒文那小兔崽子是什麼變的?也看看他那把破扇子能把我老人家扇上天堂?還是扇下地獄?”燕小飛想笑,卻沒敢笑,道:“老哥哥,你真的不走了?”南宮隱老眼一瞪,道:“我老人傢什麼時候説過假話?”燕小飛搖了搖頭,道:“我看老哥哥還是跟我去的好,要不然,一旦折在司徒文那柄扇子下,我怕老哥哥你…”南宮隱一躍而起,揚起了手中酒葫蘆,大叫説道:“小龍兒,你走不走?”燕小飛笑道:“走,走,老哥哥,這我可給你了!”南宮隱道:“少廢話,出了差錯,你唯我老人家責問就是!”燕小飛不再多説,轉身拱手下船。

但他剛上岸,背後傳來南宮隱叫聲:“小龍兒,你替我老人家慢走一步。”燕小飛心頭一緊,回身説道:“老哥哥還有什麼吩咐?”南宮隱道:“你答老人家一句,要是司徒文那柄破扇子到了老人家手中,你該怎麼辦?説説看?”燕小飛心中一鬆,笑道:“那好辦,傾我所有,請老哥哥你上酒樓飽喝一頓!”南宮隱一點頭,道:“説話可得算話!”燕小飛道:“我什麼時候賴過老哥哥的?”南宮隱道:“君子一言!”燕小飛道:“快馬一鞭!”南宮隱道:“咱們就這麼辦,你走吧。”燕小飛笑道:“老哥哥多加油,我等着傾囊請客!”語音一落,轉身便走。

背後又傳來南宮隱話聲:“小龍兒站住,我老人家還有話説!”燕小飛長眉一皺,轉過了身,道:“説吧,老哥哥!”南宮隱略一猶豫,笑了笑道:“有好吃好喝的,別忘了給我老人家帶回來點兒。”燕小飛一怔,搖頭失笑答道:“那是當然,小弟決不會忘記你老哥哥的。”謝完,深恐南宮隱再作糾纏,趕緊轉身飛奔走去。

樂長宮可是憋了半天了,這時才敢忍俊不地笑出聲來。

冷寒梅主婢也是個個掩口,尤其是小紅,她笑得一如花枝亂顫,樂個不停。

南宮隱可不怕人笑,一股又坐下去,舉起葫蘆,咕嘟咕嘟地拼命喝酒。

冷寒梅和小綠,轉身進了後艙。

小紅卻倚着門,着簾兒發笑。

南宮隱被她笑得滿頭霧水,好不自在,轉過頭去,瞪眼叫道:“紅丫頭,有什麼好笑的?”小紅俏生生地道:“自然有好笑的事兒!”説得是,沒好笑的事兒,她樂個什麼勁呢?

南宮隱皺眉,道:“什麼事兒好笑?説給我老人家聽聽,也讓我老人家樂上一樂。”好,瞧吧,小紅一手掀簾,一手捧腹,連淚珠兒都笑出來了。

南宮隱一臉苦像,道:“紅丫頭,你再這樣傻笑,我就…”小紅只是笑,好半天才直起嬌軀,嬌靨上,有淚,也有笑,上氣不接下氣道:“有個人,上了人家的大當…”南宮隱道:“誰?”剛收斂了笑容的小紅,復又“噗哧!”一聲,答道:“坐在船外的那位!”南宮隱明白了,可是明白了一半兒,道:“你是説我老人家?”小紅道:“坐在這兒的,還有別人麼?”南宮隱一怔,寒着臉兒,問道:“我老人家上了誰的當兒?”敢情他是難得糊塗。

小紅道:“你自己想吧!”説完,不再多話,只是彎着纖,聳着香肩,放下珠簾,跑了進去。

這副神態,八成兒,又是笑意難,忍不住了。

南宮隱愣住了,半響,他突然一躍而起,振臂大叫:“小龍兒,好呀,你敢坑我老人家…”明白是全明白了,可惜,燕小飛早已走得沒有影兒。

再説,頭是自己點的,話是自己説的,總不能再追上去。

立時,他又了氣,砰然一聲,坐了下去,口中喃喃地説道:“好小子,等回來咱們再算帳,好小子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