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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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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沒人跟你搶,你的這朵花始終知道她應該開在哪裏。”大風呼呼,吹起黃金大旗在頭頂獵獵翻飛,楚喬靠在燕洵的懷裏,所有顧慮和擔憂瞬間不翼而飛了。李策説得對,一個人只有一‮腿雙‬,既然已經決定往西走,那麼北邊那條路上風景如何,是下雨還是颳風就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她很開心,這一次見面,她見到了不一樣的燕洵,不是真煌城裏那個鬱郁不得志的世子,不是那個被關在籠子裏滿心仇恨的男人,不是衝出真煌城那天殺的紅了眼的狂人,他是温暖的,甚至是輕快的,好似多年前赤水湖畔那個口若懸河眼神靈動的少年又活過來了。

離開了真煌那座死氣沉沉的牢籠,他們都不再是當初的他們了。

陽光刺眼,一片金黃,兩隻雄鷹盤踞在隊伍之上,那是他們的戰鷹,翅膀碩大,長嘯飛舞。

“駕!”燕洵突然揮鞭在馬股上,戰馬頓時揚踢而起,身後的大軍隨之呼嘯奔騰,混黃的塵土在他們的身後翻騰,高高的崛起。

“阿楚!”風那麼大,即便離得很近,還是需要大聲吼叫才能聽見。

楚喬努力想要回頭,大喊道:“你説什麼?”

“我帶你回家!”男人握着馬鞭的手平舉起來,指着西北方的地平線,眼神鋭利的説道:“回我們自己的王國!”這是一片偉大的土地!

天空是瓦藍而純淨的,空氣裏帶着自由的風,蒼穹高且遠,雪白的長鷹揮動着翅膀在上空盤旋厲嘯着,放眼望去,十月的高草鋪天蓋地的向遠方延伸,風很冷,凌厲的吹來,掀起戰士們翻飛的大裘,厚重的兵甲拍打在劍鞘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極遠處,就是燕北的第一道軍事重城北朔關,這是東陸進入燕北的門户,高大的城池像是一隻沉默的巨龍,靜靜的盤踞在地平線的盡頭。

在北朔關的前面,就是聲名遠播的火雷塬,當初正是在這片土地上,燕北獅子王燕世城帶着他的兒子們誓死抵抗大夏軍隊,並最終永遠的和燕北的土地一同長眠。廣袤的火雷塬上到處都是紅彤彤的火雲花,相傳這種花是以腐為土壤,往往只有在墳場和亂葬崗才可見到,越是血堆積花開的越是豔麗。可是就在當年的那場大戰之後,火雷塬上的火雲花卻一開九年,年年殷紅,無分夏,不論秋冬。

剎那間,楚喬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場熱血且悲壯的戰爭。

鐵騎橫野,大地蒼茫,彤雲如血,昇旗瀰漫,在蒼莽無垠的漫漫草海,在鬱鬱葱葱的莽莽叢林,在孤高聳立的巍峨雪峯,在一望無際的碧血沙海,到處都是戰士的馬刀和嗜血的嘶吼,勇士們披着戰甲,戰死在燕北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婦孺們也拿起武器,保衞自己的家國,到處都是獵獵的悲歌,到處都是雄壯的燕北長調。一代人死去了,但是他們的眼睛卻並沒有閉上,他們崇尚自由的心臟從沒有停止,他們的血脈仍在滾燙的跳動,他們化成了赤紅的花,像血一樣熾烈的盛開在每一寸土地上,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着關注着下一代燕北的孩子,用熱血和忠誠,詮釋着這片土地的神聖!

這,是一片偉大的土地!任何語言不足以描繪其萬一,這裏的每一草、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每一粒沙子都見證了此地的災難,同時,更見證了每一次災難之後,這裏的子民是如何頑強不屈的站起身來!

燕北!燕北!

九年間,燕北這兩個字,不知道以在她的心裏默唸了多少遍。她和燕洵忍辱負重,幾番生死,為的就是回到燕北的這一天,如今,她終於站在了燕北的土地上,呼着這裏冰冷乾燥的風,眼望着這裏成羣結隊的牛羊馬羣,她卻突然哭了。

她一直那麼堅強,無論在何種困境之下。可是這一刻,眼淚像是無法阻擋的洪水,肆意的宣而下,楚喬坐在馬背上,身披着雪白的狐裘,昂着頭,着背脊,她並不難過,更沒有失望,可是,卻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在她的腔內盪着,是心願得償的動,是百戰而歸的疲倦,是百集的振奮。她知道,從今以後,他們再不用朝不保夕,再不用步步為營,再不用擔心隨時會丟掉腦袋,再不用揣測周圍每一個人的眼神,沒有人再可以隨意的殺掉他們,沒有人再可以輕易的威脅到他們,他們終於不必再一個醒着一個入睡的擔驚受怕,他們終於擺了任人擺佈任人屠戮的命運,真正的站起來了!

燕北,我終於來了!

一隻馬蹄,緩緩的上前一步,男人一身黑大裘,劍眉斜挑,像是兩柄利劍。

他一直沒有説話,只是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帶着整路大軍,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沉默,看着她顫抖,看看她靜靜的落下淚來。

這個世界,只有他能理解她,只有他知道她現在是怎樣的受,因為他們是一樣的,在看到北朔關的那一天,他也是一樣的無法自控,他沒有在燕北的子民和軍隊面前落淚,但是回到營帳之後,營帳的簾子剛一放下,他的眼淚就落了下來,無聲但卻滾燙的,灼傷了他多年堅韌的臉龐。

那一天,是九年來,他第一次放任自己喝的大醉,濛中,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他寬厚的大手大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大笑道:“臭小子,長的快有你老子高了!”

“這就是北朔。”男人策馬在她的身側,他手指着夕陽之下那座灰的城池,語調平靜的低聲説道。

楚喬回過頭來,雙目炯炯的望着燕洵。

夕陽西下,灑下金燦燦的光輝,男人坐在馬背上,眼神沉靜,聲音平穩,他穿着一身黑的作戰服,軍衣、馬靴、長褲、外罩和士兵同樣式的黑大裘,整個人看起來簡單鋭利,他今年不過二十歲,年輕、消瘦、拔、英俊、黑的雙眸裏滿是內斂的輝光,像是一口看不清深淺的水井。

歲月並不能使人年老,經歷才能成就一個人的滄桑。

看着他,楚喬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圍獵場上那個一箭歪的少年,想起了真煌街頭那個輕袍緩帶的年輕世子,想起了波光粼粼的赤水湖畔,少年眉眼含笑的望着她,他的頭頂是皎潔的圓月,光芒剔透,朦朧如霧。她又想起了皇城陰暗的牢房,天井外不斷飄進來冰冷的雪花,北風呼呼的吹着,隔着一堵厚厚的牆,兩個孩子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那一刻,看着燕洵堅韌的輪廓,楚喬彷彿再一次重温了這八年跌宕的歲月,一個男人從泥濘和血泊之中緩緩站起來,艱難的挪着腳步,開始了他漫長且艱辛的旅程。

被風那麼冷,頭頂的鷹旗獵獵翻飛着,燕北高原來了新的主人,楚喬的血漸漸沸騰了起來,她幾乎可以預見:一個時代結束了,而另一個時代,將會從這裏開啓!

她很慶幸,她會是這一切最直接的見證者,因為,她始終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從無動搖!

燕洵轉過頭來,催馬上前一步,對着楚喬淡淡笑道:“阿楚,歡回家。”天空中驀然傳來雄鷹的長嘯,前方傳來了大量整齊的馬蹄聲,北朔城的古老城門緩緩開啓,燕洵微微仰起頭,夕陽照在他的額頭上,有着恍若鮮血的光。

大隊開拔,楚喬輕輕打馬,落後燕洵一個馬位,緩緩上前。

請歷史記住這一天,這一天,是白蒼歷七七五年十月初一,就在這一天,從北朔城裏發出的聲音,會震撼整個世界。

楚喬被衞兵帶到城守府的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裏,四名年紀不大的丫鬟正在戰戰兢兢的跪在內室,見她進來連忙上前服侍。

的城守府如今已經權充做北朔的戰時軍事指揮所,剛一進城,燕洵就急忙離去,甚至來不及代一句。北朔城的官員將領們對楚喬的到來只是表面上客氣了一下,並沒有過分的熱絡,也沒有不禮貌的冷淡,但是從他們的表情和言談間,楚喬可以很清楚的覺到這座城市的緊張。

簡單的梳洗一下,楚喬對阿説道:“帶我去見殿下。”阿一愣,連忙道:“姑娘一路勞頓,還是先休息,廚房馬上送來飯菜,我以命人為姑娘燒熱水…”

“你若是做不了主,可以先去請示。”阿頓時住了口,然後點頭道:“殿下吩咐一切聽從姑娘的指示,既然姑娘堅持,請這邊走。”楚喬摘下衣架上的大裘披在肩上,那四名丫鬟見了急忙跑上前來,楚喬輕輕的揮手,淡淡道:“我自己來。”外面的風很大,楚喬不得不帶上風帽,。北朔城雖然號稱燕北東方防線的第一大城,但是不得不説,見到這座城市的第一眼,楚喬是很失望的。暫且不和真煌、唐京那類的都城相比,也不與賢陽、白芷關等重要邊城並論,就連大夏卞唐內的一些二小城,如塢彭城等,北朔城都遠遠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