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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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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房,你快去吧。”楚喬轉過身去,背脊直,毫無悲傷之,只是喃喃説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綠柳,把花房的書信都送到我房裏來,我要批覆。”白雪茫茫,女子今穿了一身鵝黃的衣衫,披着一件同的披風,少見的出一絲女兒家的嫵媚,遠處的風吹來,捲起地上的積雪,打在她的背上,披風翻動,顯得有幾絲淒冷。

遠處夕陽緩緩西下,天邊火紅,但再是多彩,也終要落下去了。

燭台燈火,紅淚點點。

三更的更鼓已經敲過,燕洵仍舊沒有回來。小丫鬟捧着火盆小心的推開房門,只見屋子裏一燈如豆,女子的身影單薄纖細,仍舊伏在案頭,聽見響聲也沒有抬起頭來,眉頭輕蹙,似乎在思索什麼。

“姑娘,”小丫鬟面不忍之,雖然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但是也懵懂的明白點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對着這個平裏嚴肅寡言的主子輕聲説道:“時間不早了,您還是早點睡吧。”楚喬沒有説話,只是略略豎起手來,示意讓她出去。

綠柳端着換下的火盆,走到門口突然回頭説道:“世子若是回來了,奴婢來叫您。”纖瘦的女子緩緩抬起頭來,眼神微挑,淡淡的看着綠柳,聲音低沉的緩緩説道:“你是不是很閒?”小丫鬟一愣,頓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説道:“奴婢多事了,請姑娘責罰。”

“下去吧。”清冽的聲音陡然傳出,少女沒再説話,只是低下頭去繼續看着手裏的信函,綠柳戰戰兢兢的低着頭退出去,房門關上,屋子裏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燭火輕燃,不時的爆出一絲火花,燭光將少女的影子拖得很長,纖細的一條,朦朧的看不清輪廓。

並沒有什麼別樣的舉動,照常忙碌,照常思索,就連回話的語氣,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只是那一張張潔白的宣紙上,墨跡深深,力透紙背。

冬夜漫長,五更時分,前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書寫的筆登時一頓,楚喬側耳傾聽了半晌,就站起身來,將房間裏所有的燈火通通點燃。

光線頓時大盛,隔得再遠也能夠看到,楚喬站在窗前,抬起窗子的一角,夜風順着窗稜吹來,吹起她墨的長髮,少女的眼神沉靜,靜靜的沉默着。

她在等一個結果,只需一眼,就會知道她還沒有睡,知道她在等他。如果走過來,就説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如若不然,那就是他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再更改。

時間緩緩逝,前院的燈火始終沒有移動,男子身披一襲銀狐裘斗篷,風帽半掩,青衫磊落。阿站在他的身後,打着一隻青竹碧傘,遮於他的頭上,白雪紛紛,飄飄灑灑的落在傘頂。有細小的風從遠處吹來,捲起地上的積雪,在角落裏轉着圈,形成一個個細小的漩渦,掃過他潔白的靴子和大裘的衣角。

“世子,”小李子躬身走上前來,順着燕洵的目光向長廊的盡頭望去,那裏,梅林掩映之間,假山盤踞之後,有明亮的燈火遠遠的傾灑開來。

“姑娘應該還沒睡。”燕洵恍若未聞,只是靜靜的站着,他知道,那重重屋舍之後,青竹窗帳之前,也一定有一個身影默默而立。他們之間,隔了三條迴廊、兩扇朱門、一池清泉、滿園梅枝,走過去,只是眨眼之間。

可是,沉重的無力卻漸漸的心頭升起,為何,這看似短短的一段路,卻顯得這般遙遠?

他的眼神寧靜,悠然如水,並不説話,只是靜靜的望着,目光穿透了這七年的寸寸光陰,穿越了似水年的悲歡離合,往事如飛,如幻似夢,患難與共,禍福相依。

長風陡起,阿手中的竹傘一掀,就被吹飛。年輕的護衞一驚,就轉身去追竹傘,遍天的大雪簌簌灑在燕洵的肩頭,儘管穿着厚厚的大裘,仍舊覺得是那般的寒冷。

“走。”短促的一個字從男子的口中吐出,小李子一喜,頓時就在前面引路,邊走邊説着:“姑娘肯定還沒睡,世子…”話還沒説完,就見燕洵帶着阿竟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小李子微微一愣,提着燈籠,長大嘴巴,一時間就茫然無措,不知該何去何從。

“噗”的一聲輕響,楚喬將窗子輕輕的放下,緩緩下外袍,只穿着一身單衣,走到四角的燈籠前逐一吹滅,動作緩慢,面平靜。

終於輕輕一聲響,書案上的燭火也被吹滅,屋子裏霎時間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摸索的來到牀前,拉開被子,躺了進去。風聲靜謐,異常安靜,黑暗之中,少女的眼睛睜得很大,冷月將清輝傾滿地,朦朧中,清冷的雙眸中並無淚光,只是,卻有一些説不清明的東西,漸漸的沉了下去,一層一層,好似綿綿的細沙和海

第二一早,楚喬照例來到前院吃早點,今的鶯歌院別樣安靜,似乎每個人都在小心謹慎的剋制自己不要發出聲音。楚喬和燕洵相對而坐,仍舊和平一樣各自吃飯,偶爾抬起頭來説上一句閒話。

主子們毫無異常,平靜的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阿和綠柳等下人疑惑胡望,最終卻通通無奈的嘆息:也許,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早飯過後,一切趨於平靜,大家各司其職,神間,似乎還透出幾分喜氣來。

畢竟,從此以後在這座偌大的皇宮裏,鶯歌院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行事了。

中午的時候,燕洵打開花房的門,只見楚喬靜靜的靠在花架欄杆上,一副等了許久的模樣。

“我的血緹蘭!”燕洵哀呼一聲,急忙跑上前來,楚喬一愣,回過頭去,只見在自己的背後,燕洵捧着一株斷了一段莖的蘭草,面懊惱的叫道:“我的血緹蘭!”

“不是我的。”少女頓時舉起雙手想要置身事外:“我沒靠着那。”

“你沒看到這花架之間有絲繩嗎?”楚喬一愣,細細看去還果然如此,聳了聳肩:“就算是我好了,大不了再賠你一盆。”燕洵搖了搖頭,將花盆放置一旁,坐在椅子上,正説道:“這件事,你怎麼看?”楚喬默想了半晌,然後説道:“皇帝是對你動了殺意了。”燕洵淡淡一笑,嘴角輕扯:“他對我動殺心也不是一了。”

“這一次不同,”楚喬搖了搖頭,沉聲説道:“他並非真心想要同你冰釋前嫌,只是要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為自己找一個緩步的台階,既要除掉你,又要置身事外。”少女面凝重,條理清晰的分析道:“如今氏族勢大,封地遼闊,皇帝除了京畿的軍隊,幾乎沒有兵權。軍政財權均掌握在長老會和分散在世家的手中,趙正德想要收回王權,除了依靠蒙闐樂邢等少數的皇權派將軍,就只能寄望於分封在邊陲之地的王侯們。所以,他必不可明目張膽的殺你,一來害怕引起燕北躁動,發大同行會死士的瘋狂刺殺,二來也怕寒了天下王族的心,以免再一次引起削藩的言。畢竟,氏族們都在等着各家王爺皇族的起兵,好趁機爭奪封地,擴大家族勢力。一旦王侯勢力被氏族蠶食,皇室再想要收回皇權,就會更加困難。”燕洵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少女繼續説道:“所以他要殺你,就必須要假借別人之手,要做的似是而非,然後再嫁禍他人,將自己置身事外。但是現在只要你一死,全天下的矛頭就都會指向他,所以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將女兒嫁給你,做出想要冰釋前嫌寬容大度的假象,讓世人以為他真的想放你回燕北,對以往的事情一概不再追究,然後再親自出手,至你於死地。你一死,他最心愛的女兒就成了寡婦,到時候自然不會再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燕洵輕輕一笑,喝了口茶,説道:“你説的都對。”花房裏很暖,燕洵偏愛蘭,一室蘭草幽香,暖風習習,燻人醉。

燕洵眉梢微微上揚,輕聲問道:“那阿楚以為,我該如何做。”

“你心中早已有計較,又何必來問我?”楚喬微微挑眉,沉聲説道:“娶了趙淳兒,他必有殺僧禍。不娶她,卻是違抗聖旨,不尊皇令,拒娶仇人之女,謀逆之心昭然若揭,大禍瞬間臨頭。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會無法權衡這其中的利弊?”説完,楚喬微微一笑,緩緩説道:“這七年來,多大的侮辱和困境都過來了,何況是如今區區的一個女子?呵,皇帝是在為他自己尋找退路以作掩飾,我們又何嘗不是在拖延時間,只可憐了趙淳兒一顆痴心,滿腔柔腸。”燕洵面漸變,淡漠又帶了兩絲落寞和辛苦,緩緩説道:“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嗎?原來你早已為我謀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