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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危心猶警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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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奕摩梭着食指上的和田玉扳指,回過頭淡淡地看向番僧背影。從第一次見到番僧,再到今離別,番僧俱是一身白灰的棉麻袍子,那拖了幾扯麻線的殘破袍擺,永遠穩穩地垂在番僧小腿邊,從不因其的步調,擺動或偏移分毫。

李奕原本淡漠的神情漸漸深了起來,眉心微微陷下,冷冷地説道,“你派人跟着他,出了城門再行事,厚葬。”侍從領命躬身退下。李奕閉眼深了一口氣,他本無意取番僧命的,他是想將番僧留在臨江王府,他將奉他為上賓,待遇比之那些幕僚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真的要走,也應該等到他榮登大寶,那時他必厚禮相贈,步送其至京郊十里外。可惜番僧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能算出古今和人心,為何還要背逆他的思想,他惘時對番僧極其信賴,傾述太多,番僧知曉太多。此時離開臨江王府,只是在尋死。

李奕下意識地看了眼竹林方向,番僧言温榮不茫,是不是意味着無論她是否有前世的記憶,或者有多少前世的記憶,都沒有對她現在的生活產生影響,她很滿意現世,很滿意和五弟的親事。

李奕一步步往書房走去,他對五弟是十分信任的,在朝政之事上晟郎對他也無二心。這次端陽宴他中毒後,晟郎在宮裏雖未表現的明顯,卻在暗地裏究查二皇子,此舉確實讓他對晟郎頗為,亦更為放心。唯一遺憾是晟郎偏偏要同他搶温榮。

若温榮稀罕的是正妃之位。他總有一天也能給…

李奕回到書房,看到李晟正揹着手賞看牆面上的一幅字畫。

李奕笑道。

“那是懷素的《苦筍帖》,前幾王侍郎聽聞我在練習狂草。特意送來的,晟郎可喜歡。”李晟眯着眼嘆道,“確實是好字,字勢驚人,有若驚蛇走虺驚起驟雨狂風,又如千軍萬馬馳騁沙場隨手萬變,不愧是狂草第一人。”李奕朗地笑了幾聲,“晟郎好眼力,一眼就悟到字間華了。師不譚經不説禪。筋力唯於草書妙,自幼晟郎的書法造詣就比我高,這帖子若晟郎喜歡,帶回去便是。”李晟搖了搖頭,認真地説道,“這幅帖子定來之不易,王侍郎怕是用琅琊王氏族裏的藏帖與人換的,君子不奪人所愛,我若真腆臉將畫帶走。絕非君子所為。三哥已經讓過我許多事物了。”李奕淺笑不言,負手走至窗前,陽光透過窗欞正照在他優雅俊美的側臉上,温和無害。翩翩若仙。何謂君子不奪人所愛,若先被奪走了,再奪回來還能否算君子?

李奕又仔細地看了看《苦筍帖》。回首説道,“晟郎可好奇我為何將番僧引入府中。更視作上賓。”李晟微顰眉,他確實有此疑惑。但也正如温榮所言,那番僧必有其過人之處,既有用,便憫惜之,倒也無甚不妥,故李晟重未主動問起。

李晟搖頭道,“番僧離開太子府不幾就被三哥接入臨江王府,我雖知三哥定有其它緣故,可難免有人會傳不利於三哥的言。”李奕頜首道,“對於請番僧入府的言,我亦有所耳聞,多是關於讖書的無稽之談,”李奕無奈地笑了笑,又説道,“之所以與番僧往頗深,純粹是因為我與他投緣,那番僧佛法高深,更能參透許多妄想,甚至是前世今生。我在番僧口中聽到了許多有趣的言論,若晟郎有興趣,改我可與晟郎詳説。”李晟很是不解,擔心道,“什麼前世今生,三哥何時開始相信這等亂語了,聽聽就罷,斷不可當真。前朝就有君王因盲信方術之士,煉製甚長生不老丹,不但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更誤了自己命,三哥千萬不能被這等妖言惑,還請明辨。”李奕語調更顯温和,“晟郎言重了,我亦不過是聽了覺得新鮮有趣罷了,與那等煉製丹藥的誤國之舉不同。晟郎對佛言有誤解,是因為晟郎從未接觸和相信過。對了,我聽聞温府裏温老夫人很早就修了家廟,而五王妃未出閣時,時常隨其祖母在禪房內修佛,更煮得一手上好禪茶,若晟郎同五王妃提起佛語和前世,她定不會陌生。”李晟頜首認同,“榮娘確實比我擅長此道。”李奕眸光閃爍,表情略嚴肅了些,“先才就是番僧尋了我出去説話,他是來告別的,相談甚歡,本想多留他幾,可惜人是過慣了閒雲野鶴的子,那裏像我們,困在這等牢籠之中。”

“三哥羨慕?”李晟眉眼的冷峻淡了些,“坐擁江山與遊玩山水間,確實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還請三哥以大局和蒼天黎民為重。”李奕展顏笑起來,“五弟第一次將話説的如此直白,五弟放心,我自有思量,不會負了你們期望的。只是見到這等肆意瀟灑的人士,不免羨慕歎服,心生幾分慨罷了,孰輕孰重我知曉。”李奕又説道,“既然番僧離開,我身子也恢復如常,就該安心於朝政了。時候不早,蘭娘在庭院準備了席面,我們先過去,不叫丹陽她們久等了。”蘭娘就是李奕的側妃,王侍郎府嫡出二娘子王玥蘭,謝琳娘懷孕一事公開後,為免謝琳娘太過勞累,臨江王府裏部分無關緊要的中饋,就於王側妃打理了,如今的席面安排,謝琳娘需陪丹陽和温榮説話,本分不開身。

曲水觴裏温榮和琳娘話説完,棋也下完了,兩人抬眼相看,都覺得有幾分不自在。吃席面時二人話也不多,就連平枝大葉的丹陽和瑤娘也察覺出了變化,丹陽更悄悄地勸温榮,言琳娘如今懷孕了,脾氣難免無常,讓温榮千萬別與她計較,凡事讓着點。温榮聽言只能苦笑,也無法和丹陽公主詳説。

未時中刻,温榮等人擔心會打擾到琳娘休息,紛紛起身告辭,臨走了丹陽被李奕留下問話,瑤娘則在一旁等候。温榮見瑤娘有謝琳娘陪着,便和李晟一道先行離府。

出了臨江王府,李晟看着温榮説道,“真叫榮娘猜準了,三皇子不但求了聖主原諒太子,也不肯讓我再究查二皇子。”温榮點了點頭,“三皇子擅謀算,晟郎不必過慮。”李晟起車簾子,正要扶温榮上馬車,不想從馬車後方走出一人來,見到李晟和温榮,微微施禮,“貧僧見過五皇子、五王妃。”温榮一愣,竟是竹林裏遇見的番僧,該説的話不是已經説完了麼,為何番僧還會出現在臨江王府的大門處。温榮略微緊張地看了晟郎一眼,頗擔心番僧説出甚令李晟生疑的話來。

番僧確實是特意留在王府的大門處等温榮的,他本打算孑然無掛地離開,可無奈三皇子執念過深,已不是佛言能解的了,更重要的是,他知曉出府後,命將由天。或許五王妃可讓他徹底安心的離開。

一句凡事不能強求,即是對三皇子説的,亦是在警醒他自身,可他的修行還不夠,見不得蒼生遭亂世劫難。

“不知上僧還有何事。”温榮眉眼不動,柔聲問道。

番僧先朝五皇子唸了句佛偈,才轉向温榮,“本不該再攪擾五王妃,無奈貧僧七念未盡。五王妃是有緣人,動念間可關乎黎民蒼生興亡,若五王妃有一開悟乃至參透世事,還請不忘初心。畢竟兩世裏關聯的只是記憶,無記憶者即是無辜者。”番僧第一次躬身,朝李晟和温榮各行一禮,“貧僧執念可消了,今貧僧即將出城,不再踏入盛京一步,五皇子和五王妃可安心。”説罷番僧不待温榮等人反應,轉身快步離開,不過眨眼工夫,即轉入巷口,沒了身影。

“榮娘,上馬車罷,那番僧多半胡言亂語,就連三哥都被他惑了許久時間。”李晟轉頭看到還怔忪在原地的温榮,沒來由的緊張和害怕,難不成榮娘真有何事未參透?不知為何,他心底裏生出一股期望,希望温榮能一直不要參透,如此他才能心安。

温榮點了點頭,面上神情雖不動,可心下卻已思緒萬千。番僧先才同她説的,其實和竹林裏所言的相互矛盾了,竹林裏勸她不要被妄相惑,要看清了真相,可先才又擔心她有朝一能開悟,還勸她開悟後不忘初心。温榮微微嘆口氣,罷了罷了,説不定那番僧真是胡言亂語,她因此費盡神思,真真是不值當的。

李晟先將温榮扶上了馬車,自己又走到馬匹前,吩咐了桐禮幾句。

温榮上馬車正要在墊了錦褥的車杌子上坐下,就瞧見一隻裹紅綢帶、雕竹林七賢紋的紅木長匣。

温榮眉頭微顰,她不記得琳娘或是丹陽有送禮物給她,温榮側臉開帷幔簾子,李晟正好和桐禮代完事情,回身朝馬車走來。

温榮向李晟招了招手。

“怎麼了。”李晟看着温榮,出温和的笑來。

温榮指了指馬車裏的紅木匣子,“晟郎,那可是三皇子送的禮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