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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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中睜開眼便覺一陣寒氣,她不由縮了縮肩,只見四周昏昧,高樹林立,闊葉遮天蔽
。這該是陰魂道中很兇惡地方了罷?活人處這地方,覺着都
不過氣了。
青竹想拖她一把,可他才剛伸出手,便又識趣地收了回來,只道:“得抓緊時間才行。”白中點點頭:“是埋哪兒?”青竹指了其中一棵樹,道:“諸葛康當時挖得並不深,應是很便能找到。”白
中過去瞅瞅,也顧不得髒,埋頭便挖。這時候也不知怎麼,四周魂靈漸漸多了起來。青竹緊鎖眉,既擔心又着急,希望白
中可以早些找到。
白中置身這陰魂道中,是這晦暗世界裏另一抹光亮,難免會引來一些不必要惡鬼,招致麻煩。青竹量替她擋了一些,可還是害怕會有強大遊魂飄過來。
白中連抬頭時間也沒有,只顧拼命挖找。眼瞅着鐵盒子
出一角,白
中一陣驚喜,卻這當口忽被一陣強大力量給掀倒地。她吃痛地爬起來,卻見蔡瓊領着一堆鬼弟兄佇一旁,凶神惡煞,一股子濃濃陰氣,讓人覺得陌生。
眼下蔡瓊,已因疲於躲避地府追捕完全變了模樣。雖然臉還是那一張臉,可面目神情卻看着猙獰,令人害怕。
白中瞬時愣住了,上回見到他似乎還是好好,才這麼些時候…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然蔡瓊目標似乎不是她,卻是青竹。
“你領她來做什麼?”蔡瓊盯着青竹,語氣咄咄人,看起來十分暴躁。
青竹對白中使了個眼
,示意她趕緊奪走鐵盒子。白
中立時回過神,從地上爬起來就去將鐵盒子扒拉出來抱懷裏。
蔡瓊目光瞬時移了過去,語氣也是惡狠狠:“你拿了這個又有什麼用?白姑娘,沒有我們送你出去,你便只能永遠這陰魂道里!”四周怨靈聚集得愈發多起來,白中説不害怕是假,何況,諸葛早前就與她説過,她不論是對於活人還是死人,都是特別存…尤其地招鬼。
她打了個寒顫,看向青竹,示意他趕緊帶她出去。可青竹轉眼便被蔡瓊一個鬼弟兄死死扣住,動也動不得。
青竹…看起來真是虛弱極了。張諫之身體差下來,也會使得遊離外散魄虛弱嗎?可他即便虛弱成這樣,卻仍是想要努力掙開控制。白中卻只能一旁眼睜睜看着…他越發虛弱下去。
蔡瓊這會兒見局面得控,好似才冷靜一些:“白姑娘,你將盒子放下,我們送你出去,你便當再沒這回事。除非你答應我要求,不然,這冊子就只能讓它一直留陰魂道。”白中忍不住朝他厲聲吼道:“我説過你不能放這兒,若落到別人手裏會出大事,且這裏太不安全了!這是我東西,我必須帶走。”
“白姑娘,你似乎不明白輕重。”蔡瓊聲音涼涼,“你以為他們要這冊子做什麼?張先生魂魄不全,想要召回散魄,就必須銷燬散魄獨立意志。而這些,不過是你寫幾行字畫個符事。別被人利用了,白姑娘。”白中緊抱盒子看向青竹。青竹卻點了點頭。
“可是…”既然他獨立意志會因此消亡掉,為何還甘願帶她來找這回這冊子?白中一臉
惘地望着他,青竹卻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
白中忽覺得
悶,努力地深呼
了一口氣,對蔡瓊道:“你讓人先放了他。”
“白姑娘,你以為我是傻子麼?放了他,讓他帶你和冊子回去?”蔡瓊話音剛落,白中忽
到周圍氣氛不對了,那股陰氣忽然被什麼東西衝散了一般,白
中定睛一瞧,地府人又追來了嗎?!
蔡瓊那些弟兄見情勢不好,倏地就四散開去,青竹趁這當口與白中使了個眼
,蔡瓊還未反應得過來,白
中已然閉上眼,轉眼便跌坐了地上。
她再次睜開眼時,眼前只有那扇蕭瑟東北方向正鬼門。枯藤掛門上,被陰涼風吹得輕輕搖擺,檐下銅風鈴聲依舊,一切好似還是原樣。多出來,只是手上涼意沁人鐵盒子。
她倏地爬起來,抱着那盒子,形單影隻地轉圈張望,想要尋到青竹身影,可卻一無所獲。
她看看手中鐵盒子,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青竹推她離開了陰魂道,自己去了哪裏?消失…了嗎?她眼眶發脹,周遭明明晦暗一切這會兒看起來卻有些扎眼。
然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低啞微弱“我這裏”白中聞言陡然轉過身去,驚喜臉看到青竹眼下情形時卻倏地又回到瞭如死灰模樣。
她不知不覺地伸過手去,卻輕而易舉穿透了他身體,那一絲微弱寒涼,似乎還能證明他存。從這寒涼之中,白中仿若看到
涼雨夜裏當時只是一團散魄青竹,虛弱無力亟需取暖,對自己過去一無所知。
到後來種種,以及…現魂靈遊散,漂浮不定模樣。
他真,要消失了。
白中仿若經歷一場奇譎夢境,醒過來伸手去觸碰,收回手卻只有掌心一片涼。
風似乎大了一些,檐下銅風鈴聲音支離破碎,越發急促起來。
青竹似乎強撐着神,
角卻還是帶着微微笑意:“將冊子取出來罷。”
“要做什麼…”白中幾乎是顫着聲音問他。
“我已經撐不下去了…自私地藉着這散魄,養着自己獨立意志,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誰。”他緩緩説完,停了很久才繼續説下去:“若繼續這樣飄着,我會連同這散魄一起消失…那樣,他也將永遠魂魄不全。我不想那樣。”
“不管怎樣做,獨立意志…都會消失…”白中喃喃自語着,似乎完全不知自己説什麼。
“是這樣。”青竹臉上仍是帶着一如既往温和笑意,他説完這句已是很吃力,不由閉了閉眼:“我急着找你,因為我真…撐不下去了。”他再次睜眼時,視線落白中懷中鐵盒子上:“打開罷,求你了。”白
中幾乎是顫抖着將那本冊子從鐵盒中取出來,那鐵盒中還有其他幾本書,以及一支短炭筆。
“我曾經教過你符還記得嗎?畫那個就好了。”白中手握着筆,回想起青竹教她畫符情形,覺得那仿若是很多年前事。他她生活中,已經不知不覺走得那樣遠了嗎?
白中垂下眼,手握着炭筆,卻遲遲不知如何下手。
青竹看看她,忽道:“等一等…”白中陡然抬起頭。
青竹凝神望了她許久,末了才努力微笑道:“能閉上眼麼?”白中心裏亂得很,全然不知青竹要做什麼,卻還是乖乖閉上了眼。
青竹靠她近了些,認認真真看着,似乎想將這張臉印進記憶深處。
他手順着她額頭移至角,末了低頭印上了她
。
雖然知道她什麼都受不到,自己亦同樣無法
知這其中觸碰,但這是留他心中秘密。管不知這些記憶與秘密到底會不會這世間留下一星半點痕跡,眼下他卻還是忍不住奢求能留下一些。
白中先是
受到臉上一陣涼,末了卻又出奇地察覺到一絲
風般和煦暖意。她倏地睜開眼,見青竹離她這樣近,又見他逐漸地不受控地慢慢散開,伸手去抓,只得一手空,這才霍然醒過神,握緊炭筆冊子上顫抖着地畫完了那符。
後一筆落下之際,她抬頭看眼前已經支離破碎如煙般散魄,竟一時間難過得直不起身。
該散去終究是散去了,該回去也應是回去了。
院子裏除她以外再無旁人,抬眼看天,也只是瞧見灰濛濛一大片,仿若沒有邊際。
唯有手裏冊子,依舊冷硬又兀傲地存着。
她從來沒有用這個冊子毀掉過什麼,但剛剛她用它送走了曾經勝過友人、陪伴過她許多孤獨時光青竹。
她失魂落魄地拎着那本冊子往外走,一路上陰風愈盛,仿若要將人颳倒。她跌跌撞撞走到門口,拉開門閂,已是淚眼模糊。海姬消失時候,她為人世間灰飛煙滅難受過。存過記憶能敵得過灰飛煙滅虛無嗎?她至今無解。
淚珠子眼眶裏直打轉,白中走出門什麼也看不清。
倒是一直守門口心急如焚秦笛,這會兒見她這樣出來,直接嚇了個半死,呆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説了一句:“白、白姑娘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這、這裏頭出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這話才剛問出口,還未來得及上前去扶住腳步虛浮白
中,卻見巷子拐角處疾步走來一個
悉身影。
那人大步走到白中面前,什麼話也沒有説,轉眼便將她整個人都圈進了懷中。
“我這裏。”那人輕拍白中後背,聲音
悉又低啞,帶着温暖人心從容不迫力量。
秦笛驟然回過神,盯着那人背影,磕磕巴巴喊了一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