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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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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下上千次的小小埃氣,到現在如夢似幻的眼前一陣氤氲,李福氣一瞬變得模糊,彷彿下一秒將如蒸消失——啪的一聲,他眼神忽轉凌厲,淌着濃濃殺氣,忽地,呼嘯一聲。

李福氣聽見他指掌間“啪”地捏碎聲,心臟莫名鼓擊得澎湃,猛然一撲!

“不要!”她緊緊環着他。

如天降暗雨。

“啊!”有人嚇得慘叫趴地,有人嚇得腿軟。

黑棋碎屑嵌進地上厚厚鋪石,徒留旋風颳過石燈籠的痕跡。眾人目瞪口呆,不遠處的竹,切了斜橫頹倒,一具石燈籠碎了,燈滅。

鵲紗跟了遲暮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她眼鋭看清細節,是方才遲暮手中的棋子碎散而成——若非方才李福氣阻攔,恐怕遲暮是一發不可收拾,連同自己人也當成威脅一併除了,冷汗緩緩沿着眾人頸脊滴落。

夜風透骨,滿眼撤不去的寒,他一手撫上石桌,井字棋盤仍是徑渭分明。看着散碎的黑,這才明白剛剛捏碎的不是回憶中的小財神,是一顆黑子,幸好、幸好…

“大黑?”李福氣咬出聲。冷靜,她要冷靜。

他應了聲,膛一滾火燙快至喉頭前,指頭仍不止歇地深嵌石桌,石屑剝落,地上如濺片片冰屑。

她湊到他耳旁,更壓低音量:“大黑,我口上的是茶,不是血,沒事的,噓…沒事,這給你。”李福氣將一木雕至他掌心,是外形圓滾可愛、還殘留着她暖香的木雕。

遲暮微揚的眸子掠過,眉微挑;那尊糙木雕栩栩神韻一如他現在的訝異。他抬起眼,對上她又圓又黑的眼珠子,倒映幽幽眼波的是徹徹底底的自己。他瓣掀動了一兩下。

她疑惑眯眼,對嘴默唸:“…你來?”倏忽一陣強風席捲,飛沙走石般,眾人全被扎得眯眼,衣袖遮掩,淹沒聽覺的竹葉沙沙。院內鋪地的黑白石子彈得七零八落,石桌掀倒,上黑下白,全混雜成了一大盤亂棋…

鵲紗嘆氣,第一次看到遲先生這麼亂來了。

她房內,不明不暗的昏黃。

李福氣睜大眼,臉蛋又紅又尷尬,任他手掌攀着檢視,他抵過她下巴,審過她面頰,到她一撮一撮的頭髮,再有些魯地捏緊她胳臂,碧藍眼珠仔細順過耳朵、鼻子、嘴…從頭至尾的來來回回、回回來來——忽地,他捂住嘴,一陣鮮紅自指縫間湧出。

“大黑!”她胡亂對他揩拭!血,一大片血呀!

他拉住她的手,不讓擾亂,仍繼續審視着——還在、還在…還好,他守護的小財神還在!是真真切切的在!沒有一把嗔火燒得太快太盡,沒有一把大火掉,沒有他手裏握的過分用力,將小木雕像捏碎…

看他眼神縹緲得茫,她甩開他的手。

“遲暮!你嘔血了!”可他只是不停地審視她,着魔似地一直檢查她。

他怎連鼻子都血了!

“可惡、可惡!你今天晚上抓了什麼狂了?”簡直要把所有東西都毀了!

他又緊緊箝着她手臂。

她突想起幾天前,在他房裏瞧見的生鏽雕刻刀,這才恍然大悟,憤怒道:“大黑!你不是説替我保存了十幾年心裏的那塊良善?剛才是怎了?站在你面前的我呢?沒刻神像就沒惦記着?”她手掌攀上他臉頰,有點用力,扯得兩人面對面。

對!自從她正名為李福氣後,她就沒再看他動過鑿刀雕木。

“你説過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説我,我叫什麼都行;如果忘了,累了,您會永遠記得我,遲暮三個字就是我;但,若你心底那塊良善不在了,你眼前的我還算是什麼呢!”她氣鼓鼓罵出一大串話。

他聽愣了,但也醒了。

“我的心雖是黑的,但還好有她在心中替我保存一點良善。”他自己曾説過的。

他如夢乍醒。

“任。”她食指一比座位。他是任,還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