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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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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絑的手中驀地多出一長長的羽,遞到碧華靈君面前:“碧華,這是我的尾羽,我將它給你,只有於我最重要者,才能得我尾羽,你可願收下?”碧華靈君看了看那光華燦爛的羽,道:“嗯,確實是極其珍貴之物,小仙曾在宋珧處見過一一樣的,想來是帝座送給衡文的,帝座贈此羽,我惶恐不已。”碧華靈君還記得,就是新近兩天,他又到宋珧的孤島上逛了逛,宋珧酸氣撲鼻地向他道:“你家裏那隻老鳳凰仙帝,異常好,不是隻好鳥,你要防着他點,你一園子水靈靈的小仙獸們,小心別被他揩了油水。他揩油的其中一招就是送,送過龍王家的太子一,你看見牆角那隻大花瓶沒有?裏面的那是他送衡文的!”丹絑細細看了看碧華靈君的神,而後道:“哦,那麼,那確實是我送給那個小神仙的,我當時看他極其喜歡,除了他我也沒送過旁人了,而且,”丹絑的眼神十分懇切真摯“我送他的那尾羽是偏羽,此卻是我最中間的尾羽,從天庭到人間只有這一,是獨一無二的,與那的意義大不相同。”碧華靈君一言不。

丹絑道:“你不相信?還是我送過那個小神仙你不高興?”碧華靈君打了個靈,連忙道:“沒有沒有。”丹絑道:“那你,可願意麼?”碧華靈君道:“帝座,你要知道,倘若你我真的如此,可能就是觸犯天條。”丹絑微笑道:“什麼天條不天條,不然我去和玉帝説説,難道還能將我打回蛋裏不成?天條啊之類的你只管放寬心,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只回答我,你可願意?”碧華靈君沉默片刻,忽然一點頭:“好。”

“好”字説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碧華靈君方才在心中審度形式,想來是仙帝他老人家不知道又動了哪筋,恐怕是這段時間悶得慌,想找點沒做過的事情出來解個悶。丹絑打算做的事情,輕易攔不住,最近大概會沒完沒了,而且萬一去找了別的仙或是對哪個靈獸伸了爪,更加不好,不如權且答應,丹絑病是沒長,過不了多久覺得無趣,此事就可以瞭解。

所以碧華靈君痛痛快快説了個好。

他説了好,丹絑卻覺得有點空落落的,就好像一隻貓抓了個耗子,那個耗子必定要掙扎尖叫最後才半死不活軟趴趴地認命,現在碧華靈君的這個態度就好像一被按在爪子下就立刻一動不動的耗子,總讓丹絑覺得少了點步驟。

丹絑道:“碧華啊,你説的,是真心話麼?”碧華靈君笑道:“帝座用多真的心問,我就用多真的心答,絕無半點虛假。”丹絑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碧華,你以為我剛剛的話是隨便説説,不當真的?我——我確實是真心,你不信?”碧華靈君在沉默了片刻,方才道:“要麼,能否再容我考慮些時候?這確實是件大事,我如果貿然決斷,確實是顯得有些輕率。”丹絑這才又浮出些笑容:“好。”忽然將頭湊近碧華靈君的肩側,低聲道“你其他什麼都不必顧及,我也不會強迫你。我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地與我一起,相偕相伴。”碧華靈君立刻點頭:“嗯嗯,小仙,我,一定慎重。”抖了抖雲被道:“那你也先睡下吧。”丹絑卻忽然一伸手,勾住碧華靈君,將自己的那牀雲被丟到地上,再把碧華靈君的雲被一扯,將碧華靈君和自己一起蓋住,倚在碧華靈君身側低聲道:“碧華,不管真的還是假的,你剛才確實應了我一下,從現在起,你我就再親近些罷。”碧華靈君立刻笑道:“也好,親近親近,易於生些情。”將雲被向上拉了拉,也沉聲道“但更加親近之事,我恐怕逾越,暫時不便先做。”碧華靈君這時是反佔便宜的老病又犯了,沒留神就這麼説了,等丹絑頓時緊緊貼上來時,他後悔了。

丹絑眯起雙眼:“更加親近之事,是…這樣…嗯?”碧華靈君與丹絑舌糾纏,或急或緩或淺或深丹絑都恰到好處,與碧華靈君倒十分和洽。

片刻後,丹絑睜開雙眼,卻將慢慢移到碧華靈君的頸項處輕輕觸碰:“碧華,要不要索…嗯?”碧華靈君道:“咳咳,這樣做,咳咳,似乎有些快了,這種,要,咳咳,天長久,一件件地慢慢來,咳咳…”丹絑向後退了稍許,抬眼望着碧華靈君,低聲道:“也是,你還正在考慮着,在更加的要答應了之後才好做。無妨,久天長,我不心急。”打了個呵欠,倒到枕上“要麼,今天就先睡罷。”碧華靈君這才鬆了口氣,躺到枕頭上,丹絑又向他身邊湊了湊,碧華靈君剛剛閉上眼,丹絑在他耳邊道:“對了,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問你,碧華靈君是你的仙號,因此我一直都喊你碧華,你除了仙號外,可還有名字?”碧華靈君卻沉默了片刻,少頃後才緩緩開口道:“有,我是從凡間修道,飛昇到天庭。因此還有個在凡間的名字。”這個名字,到了天庭之後就幾乎沒再提起過,沒誰想過要問,連碧華靈君自己都快把這個名字忘了。

“我在凡間姓沈,名宴,字清席。”丹絑唸了兩遍:“清席清席。”道“此名甚好,為何到了天庭不用?”碧華靈君在頓了一頓,方才道:“因為…我是修道之後才成了仙,既然修道,當時是做過幾天道士的,自然也有個道號,做俗人的名字已經算拋棄了,我上了天庭後,按理説是應該用道號,那個道號,咳咳…有些…所以我不想用,當時拜在靈寶天尊座下,就請天尊賜名,就叫碧華。”丹絑立刻又向碧華靈君身邊挪了挪:“那麼天庭之中,知道你本名的,只有我?”碧華靈君默默點頭。

丹絑歡喜地笑了,緊緊湊在碧華耳邊低聲道:“那我以後喊你清席。”見碧華靈君像默認了,又道:“那麼,你當年做小道士的時候,那個道號究竟是什麼?”碧華靈君的神無奈地搐了一下,半晌後才從牙縫裏極艱難地擠出兩個不怎麼清晰的字眼:“如意…”碧華靈君府裏的小仙童們都覺得,自己家靈君,離着誅仙台一天比一天近了。

他們愁眉苦臉,他們提心吊膽。

比如今天早上,丹絑仙帝又起牀不早,起來後看起來依然有點懶,但又似乎有種不尋常的喜悦與滿足。

丹絑仙帝走到廊前,碧華靈君今天沒出門,正在中庭坐着,一隻小豹子蜷在他的膝蓋上打瞌睡,小豹子兩隻滾滾的前爪抱着碧華靈君上一塊雲佩,叼着玉佩上的穗子輕輕打鼾,碧華靈君伸手輕輕搔着它的肚皮。

雲清站在柱子旁,看見丹絑仙帝注視着靈君,仙帝的嘴角彷彿不由自主一般浮起一抹微笑,走下台階,向靈君走去。

丹絑的身影走到了碧華靈君身邊,碧華靈君抬起頭,丹絑再望着他的雙眼微微一笑,緊挨着碧華靈君坐下,也伸出手,與碧華靈君一起,撫摸小豹子的肚皮。

雲清身上的寒地豎起來。

但他身上的寒意,遠遠比不上在碧華靈君附近的草叢裏卧着的儻荻。

儻荻身上掛着那隻膏藥狐,蔫頭耷腦地趴在草叢中看熱鬧,藉自己焦躁的心,他看見丹絑仙帝親密地挨着碧華靈君坐下,一邊伸手撫摸着小豹子的肚皮,一邊低聲喚了碧華靈君一句:“清席。”乍一聽,儻荻不知道這個清席到底是什麼,聽起來像個名字,但那個小豹子的名字又不叫清席。正在此時,他又聽見丹絑仙帝繼續道:“清席,一想到從今後只有我這樣喊你,我就很歡喜。”儻荻方才恍然明白,一時間沒有按捺住忍不住要豎起的脊背,打了個寒顫,幾乎震掉了他身上掛的那隻膏藥小狐,小膏藥立刻扭了扭,又緊緊貼在他身上。

再後來,碧華靈君站着,丹絑仙帝就陪他站着,碧華靈君坐着,丹絑仙帝就在一旁坐着,終於,池生去前廳侍奉茶水,看見靈君抬手,替帝座添了杯茶,帝座端起茶杯,雙眼深情款款注視靈君片刻,方才將茶水喝下。

完了。如果前陣子靈君和丹絑仙帝還只是偷偷摸摸地勾勾搭搭,那麼從今天起已經驀然變成了光明正大地恩恩愛愛如膠似漆。

雲清和池生等小仙童們團團亂轉:“萬一被現,靈君被玉帝判做要上誅仙台怎好?”仙獸們就趴着嘆氣,葛月等等嘆氣不語,玄龜從殼中伸出半個頭嘆息道:“情這個東西,沾上了就跟魔障了似的,解不了。”儻荻掛着膏藥狐道:“那個啥了帝座,罪過肯定不小,但帝座他老人家如此高的仙階,倘若他真的死心塌地看上了靈君,玉帝説不定也不會怎樣。”尾巴拍打一下草皮“也只是説不定而已。”小仙童們擔不住大事,急得有點帶了哭腔:“怎麼好怎麼好,眼下有哪個能幫靈君和仙帝把什麼魔障給解了?”卻沒有哪個再接腔。

左思右想,確實沒誰能幫忙。東華帝君一向最愛幫人,但是當年宋珧元君和衡文清君有私情時,碧華靈君和東華帝君兩個加起來,都幫不上什麼忙,這次只剩下東華帝君一個,當然不可能。

東華帝君指望不上,其他的仙者們就更指望不上了。

池生道:“地上的凡夫俗子們有了什麼難處都喊着要老天幫忙,而今我們就在天上,又該喊誰幫忙?”也可能是九重天上浮動的莫名的靈氣聽見了池生的哀愁,居然真的憑空中冒出了一位幫忙的神仙。

那是再一天後,丹絑又坐在碧華靈君身邊,找些話來閒聊,在小仙童們的眼中看來,又是一片恩恩愛愛的景象。

碧華靈君在心中打了個主意,他知道丹絑一向沒長,當下只是一時興致來了,所以預備認準了一個“拖”字,左拖右拖,拖得丹絑沒了興趣,此事便煙消雲散。

丹絑這裏,卻是對碧華靈君有十分的把握,他老人家打從生下來起,就高高在上,後來貴位仙帝,沒幾個能在仙階上壓得過他,更沒誰能贏得了他,除了看上白孔雀時受了點挫折外,沒什麼事情不遂過他意的。

對於白孔雀,丹絑覺得,那是當年,而今他已不同往,懂得把握分寸。比如那天晚上,知道碧華原本叫如意,他本來十分想不厚道地笑兩聲,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深情款款地道:“這個名字,確實,咳咳,當時給你起這個名字的凡人不懂好歹,這名字,只當不存在過,清席,我只喊你清席。”當時碧華靈君的神有點古怪和僵硬。丹絑覺得那是被自己動了不好意思表

而且,碧華靈君的脾氣也和白孔雀大不相同,碧華靈君子隨和,偶爾冒出一兩句油腔滑調的話讓丹絑大生知己之,惺惺相惜。碧華靈君相貌俊朗,本不是丹絑的愛好,丹絑一向愛清秀文弱的,但最近幾天丹絑再看碧華靈君已經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喜歡。他認為這是因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