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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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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今天明明是情人節,我連個吃飯的人都找不着,要不是遇見蘇悦生,我一定在家裏冷冷清清自個兒過了。

餘下的時間我們兩個都很沉默,只是偶爾端起酒杯,默默的喝酒,那個藍特別幽深漫長,一**一**的魚,不停的游來游去,影音室裏的空調非常暖和,我玩了一下午的遊戲,其實累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我睡了不知道多久,糊糊醒過來一次,有點冷,隨手撈了個東西,好像是毯,我就拉過來,蓋在自己身上,重新又睡着了。

等我真正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幾點,我睡得肩膀發疼,脖子發軟,一扭頭才發現自己枕在蘇悦生的衣服上,身上倒還蓋着一條毯子。他就睡在離我不遠的地毯上,我們兩個人睡得真是橫七豎八。我覺得特別不好意思,怎麼就睡着了呢?

我一動蘇悦生也醒了,他打了個呵欠,説:“幾點了?”我也不曉得時間,我的手機沒電了,已經自動關機。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個**按了一下,雪白的銀幕上出現了巨大的一行投影字幕,顯示的正是現在的時間:“am10:32”我像只兔子一樣跳起來,都已經快中午了,我一整晚沒回去,我媽知道一定會打死我的。

我慌里慌張把自己亂紛紛的長頭髮綰起來,問蘇悦生:“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間?”

“當然可以。”他大約看我十分着急,於是説:“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很坦率的對他説:“你要是送我回去,萬一遇見我媽沒法解釋,我要騙她昨天在同學家過夜。”蘇悦生似乎理解:“那好,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我的車停在他的車庫裏,所以他下來給我開車庫門,看着我把車倒出來,大約是我太笨手笨腳,所以他敲了敲車窗,我把車窗玻璃降下來,蘇悦生説:“你以後還是換個自動檔的車開吧,你開手動檔一定會熄火的。”我下巴一揚,習慣的反駁他:“這車我就是不悉,等過個十天半月,我一定讓你刮目相看!”蘇悦生笑着説:“好,我等着刮目相看。”他本來笑嘻嘻的俯身在車窗邊跟我説話,這時候才直起身來,突然他的笑容就凝固了,我覺得有些奇怪,轉頭一瞧,也不由整個人都呆住了。原來前方不遠處站着一個我最最悉的人,竟然是程子良。

程子良的車沒有熄火,就停在十來步開外的車道邊,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有多久,但我知道他一定全盤誤會了。

我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還是蘇悦生最先反應過來,他走過去跟程子良説話:“你怎麼來了?”程子良並沒有看我,只是看着蘇悦生,過了好幾秒鐘,他才説:“來看看你。”也許是因為心虛,我總覺得程子良的語氣裏有一種説不出的彆扭和生硬,我突然心一橫,誤會就誤會,現在我們關係這麼冷淡,他一定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吧,也許只是抹不開面子,但當下的情形,不就給了他最好的理由和藉口?

現在他一定很高興,就算是分手,過錯也全是我的。

我的眼睛裏全是淚水,蘇悦生還在跟程子良説話,但我並沒有跟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説話,就啓動了車子。

我開着車一路駛回家,竟然一次也沒有熄火。路上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是機械的靠着本能駕駛着車子,可是竟然平平順順的開回了家。

不出所料我媽就在大門口等我,看我把車一停下,她就氣沖沖走出來,手裏還拿着雞撣子,她衝我直嚷嚷:“你跑到哪兒去了?手機也不開,誰教會你在外頭過夜的!”我媽沒頭沒腦的了我兩撣子,我都沒有閃避,我媽大約看我臉不好,詫異的拉住了我的手:“你手怎麼這麼冷?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我“哇”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往樓上走,走進我的卧室,關上門嚎啕大哭。

我媽被嚇壞了,她在外頭拼命捶門:“七巧!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不是程子良?媽媽去跟他拼命!”我躺在那裏默默淚,我媽在門外頭一定急得團團轉,其實誰也沒有欺負我,在我知道程子良跟別的女孩子去澳洲渡假的時候,我其實已經明白,我跟他之間已經完蛋了。

可是真到了這一刻,我還是很難過,非常非常難過,甚至都沒有勇氣聽他真正説出那兩個字,我就逃之夭夭了。

我第一次知道愛情的甜,第一次知道愛情的痛苦,全都是因為程子良。

我媽跑去找到了備用鑰匙打開了我的房門,我都已經沒有哭了,就是坐在牀上發呆。我媽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所以拐彎抹角的勸我,不停的試探我。我最後累了,就敷衍了她一句:“我和程子良分手了。”我媽愣了一下,我以為她會很高興的,畢竟她一直反對我和程子良在一塊兒,但她卻似乎很着急,又問我:“是他要分手?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我的女兒這麼好,哪一點兒配不上他!”不管我好不好,也許在媽媽眼裏,我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我實在是懶得説話,在牀上一直睡到天黑。

天黑的時候程子良打電話來,我本來不想接,但他打來好幾遍,我心一橫就接了。

他在電話裏説:“我們出來聊一聊,好不好?”我問他:“你和誰去的澳大利亞?”他明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於是怔了一怔,就這麼一秒鐘的功夫,我已經心如刀割,我説:“還是算了吧,我知道你不想主動提出來,那麼我提,我們分手吧。”程子良説:“七巧,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你出來我們談一談好麼?”我説:“沒什麼好談的。”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因為我不敢再聽,他如果哄我兩句,不管他説什麼,我一定就會心軟,我還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他。

甚至怕他再打來,我就直接關掉了手機。

那個學期剛開學的一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我們專業的課本來就不多,又是新學期剛開始,大家剛剛從家裏返校,懶懶散散。天氣寒冷,好多人早上起不來牀,都會逃掉上午兩節課。只有我每天天不亮就醒了,一直睜着眼睛躺在牀上,實在睡不着,就爬起來去聽課。

我幫室友們每天早上籤到,室友們都的不得了,她們都誇我變勤奮了,還以為我打算考研,誰也沒發覺我的不對勁,倒是我媽,天天打電話叫我回家吃飯,我卻並不想回家見到她。

如果説失戀是一種病,那段時間我真是病入膏肓,魂不守舍。

程子良曾經到學校去過一次,其實我已經看到他,只是他還沒有看到我,遠遠的我就躲開了。也許我是真的懦弱,我只是不願意面對已經發生的一切。如果要療傷,那麼我一個躲在黑中好了。

蘇悦生説的對,這世上誰都只是孤獨一個人。

週末的時候,我擔心程子良又到學校來找我,所以我跑回家去吃飯。家政阿姨倒是燒了一大桌子菜,我媽不停的挾給我,我有一搭沒一搭吃着,我媽語又止的問我,方不方便陪她去個party。她朋友多,人情廣,有自己的際圈,倒是很少拖着我去扮乖女兒。我覺得有點奇怪,又覺得她神跟平時不一樣,所以我就拐着彎子追問。

我媽這才吐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原來她最近往了一位中年富商,姓李,名叫李志青。雙方都覺得合得來,李志青離異多年,也是單身帶着個女兒,據説那女兒的年紀比我還大兩歲。這次李志青過生,大擺宴席宴請親友,當然也邀請了我媽媽,雖然不是正式的被當作女主人介紹給親友,但也是我媽媽首次在對方的親友圈公開亮相,所以我媽希望我也能一起去,跟對方見個面。

我跟我媽相依為命多年,她能找到合適的人再婚,我當然也覺得高興。

我努力的振作起來,還特意陪我媽上街去買了新衣服,自己也挑了一件美美的新衣,怎麼也得替我媽撐場面是不是?

party是在本城最豪華的俱樂部舉行,進門之前我不由深深的了口氣,進門之後果然我和媽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尤其是媽媽,幸好那位李志青非常有風度,立刻走上前來,挽住媽媽的手,打量我一眼,笑着説:“這一定是七巧了,你媽媽提過你很多次。”媽媽笑的對我介紹説:“這就是李伯伯。”

“李伯伯好!”我乖覺地滿臉堆着笑:“李伯伯生快樂!”然後奉上禮盒:“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祝伯伯年年有今,歲歲有今朝。”我媽都不知道我準備了禮物,但人家過生,總不能空手來是不是?何況第一次見面,禮多人不怪。這些小招數其實都是在“鑽石豪門”跟着老鍾他們學的,平裏我在“鑽石豪門”出入的多了,那可是本地一等一的富貴榮華之地,客似雲來冠蓋滿城,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見慣了他們怎麼應酬貴賓,所以也學了一點三腳貓的小花招。

李伯伯似乎很開心:“謝謝!謝謝!”他轉身又叫人:“雲琪,來見見鄒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