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某花魁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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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蘇照欄杆。帳緯輕紗遮影瞞,硃紅幾時勾
笑?妖
一閃眾生亂。
在蘇悦兒心裏大嘆神佛以求平衡時,台上那紫衣翩躚的人兒,已水袖裹素手,披曳玉身的蓮步輕移至琴台前。
斜身輕做,蜂慢移,透舉止温婉似涓
溪水潺潺;珠簾淺擺,瓔珞耀目,襯肌膚瓷白似夜空玉盤皎皎;嫋紫輕紗,灑金纏帶,勾身姿窈窕似風中雨荷楚楚…
樓閣內一片靜謐,好似此處若淨空的幽谷般,靜的連呼聲都聽不見。
抹袖素手撥絲絃,雨打芭蕉滴心間,勾抹扶搖指不停,醉生夢死已纏綿。
琴音似醉帶着酒氣人,指亂似幻帶着炫目惑人,蘇悦兒扭着身子看着,看着那紫衣的人兒在輕紗垂地裏清晰出妖嬈的面容,看着那一張不笑甚至透冷的臉,生生叫人挪不開眼。
那桃花亂世的眸子。清冷卻似含笑;那微微勾起的朱,無笑卻似不屑。她看着,看着那個身影在醉與不醉間,似妖一般的存在,只是那冷冷的掃眼而過,便叫眾生已着相。
伸手捂嘴,蘇悦兒的驚被她自己生生壓住:此刻她有些亂,儘管台上那妖孽的容顏已有三分相改,但,那雙桃花眼曾是她醉過的天,那雙勾魂曾是她狂過的地,如何叫她不相識?
只是,這份驚,這份亂,並無人知,因為此刻的輕樓內當真是隻有輕
聲,連琴聲都不見。因何?乃是佳人已終曲。
短短的一闕曲,令所有人都不適應,好似美酒只聞味還沒入口般,叫人上下懸吊,好不難受。可此時佳人只抬素手似隨意的輕掃了一下額,步搖輕擺,蘇淺晃,那張妖孽的容顏則是極為慵懶而清冷的瞥了一眼眾人,
角勾起一抹不屑,便起身翩然離台。
沒有一字吐出,她便似驚鴻而去。但青樓內此刻卻似油鍋見水炸裂開來,只因為那清高無比的姿態刺了男尊的地位,只因為那不屑嗤笑的眉眼灼痛了高雅的嘴臉,只因為那妖孽如仙葩的容顏惑亂了世人的心與
!
樓上樓下都在烈的叫嚷着,有砸下銀子叫佳人出來的,有欽慕之
詢問花名的,亦有搖頭讚歎兀自回味的…蘇悦兒則端着那杯茶慢慢的飲着,耳聽各處議論,眼觀各
動,心中卻是
惑不已:好好的,他這般是做什麼?不是説見兩個人嗎?怎麼是跑到這裏來,還,還搞這種事?
忽而眼角處一閃,蘇悦兒立刻偷眼上瞧,便注意到三樓的輕紗動了動,一個小廝走了出去,而那坐在大椅子裏的男子則捧着茶輕撥其蓋。
喧鬧裏,新的一位女子登台,其瞧去也是佼佼者,卻已壓不住台,片刻後便是忿忿離去。那一段舞都還未舞完。此女子一下,客者鬧的更歡,而老鴇上台言語,蘇悦兒才知,六位候選者已畢。
此時老鴇又報了六位女子的花名,請眾人以金價論花魁,蘇悦兒才知道某人頂着的花名竟叫做:“鴛鴦。”kao,鴛鴦,我還天鵝呢!叫這麼個名字,那你是鴛還是鴦?蘇悦兒忿忿的在心中吐槽,卻不想此時對面的兩位卻也嘰咕起來:“她是鴛鴦?我沒聽錯吧?”
“沒錯,那佳人是此花名!”
“天啊,這,這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啊,我前去辦事恰與上教坊內選,那喚作鴛鴦的雖也是佳人,卻絕不如此時天姿國
!”
“是嗎?哈哈,那周公子就不懂了,這裏面可有玄妙的。”
“哦?求教一二。”那公子説着便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張員外便得意的抬下巴輕掃,身為拼桌的蘇悦兒也立刻抬手做謙虛狀,於是張員外一臉得意加神秘的説道:“一看就知道二位是才進此門的,這花魁賽啊也是有講究的,勝者之閣可是能掌一行做首的,這輕樓的當家媽媽定是怕寶貝人兒早見光,
了個還不錯的過三關斬六將,等到這最後一刻了,才亮出真身來,嘿嘿。這下鴛鴦一得花魁,那當家媽媽可不賺大了?”
“哦!”周公子一臉恍悟的點頭,蘇悦兒陪同,心中卻是無語:白子奇,你丫的,好死不死連青樓的事都摻合了不成?
她心裏正不呢,整個樓裏卻是進入了快樂時光,眾位品頭論足一番後,便是紛紛把花魁的頭銜定於鴛鴦,連個唱反票的都沒。如此,鴛鴦得花魁之名“她”所在的醉紅樓也因此得了行業之首。
蘇悦兒看着如此大歡喜的局面,心中想着等會要怎麼找大爺去質問他因何有此愛好,便打算離席,連太子爺那茬她都不想理了,可此時樓裏的人卻更加動起來,甚至連對面的兩位都有些各自為政的意思。
因着蘇悦兒有站起來的意思,那兩位一起看向了她,蘇悦兒察覺到不對,便假意挪了下椅子,又坐了回去,靜觀其變。老鴇笑嘻嘻的上台宣佈了結果,於是眾人開始翹首企盼。甚至高喊鴛鴦的名字。
蘇悦兒心裏彆扭的轉頭看那舞台,看着那一抹紫翩然而出,下意識的半低了頭。
老鴇噼裏啪啦的廢話了一氣,蘇悦兒才知道並不是只選了花魁就算完的,最重要的部分這才開始,那便是競價金身,説白了就是競價花魁的初夜。
蘇悦兒無語的拄着腮捂着嘴,心中卻是不住又罵又笑:白子奇,你大爺的!好嘛,我倒要看看你的‘初夜’能賣幾錢?初夜?你丫還有初夜啊?你丫也就剩你的花菊有初夜吧!
蘇悦兒腹誹的自己臉紅,而台上的鴛鴦姑娘卻忽而哆嗦了一下。繼而甩着帕子輕摸了下耳側好似沒什麼一樣。
白子奇詫異自己的耳朵怎麼那麼燙,更詫異的是二樓右邊總有那麼一股眼光好似看透了他似的。假裝掃視,他有意的在二樓尋探,但掃視完了也沒注意到有什麼特別,便是不解為何自己老有不安。
蘇悦兒背kao在柱子上抓了桌上的酒就往自己的茶杯子裏倒打算喝,一邊的周公子一笑:“兄台,您,拿錯了吧?”蘇悦兒一愣抱歉的一笑:“對不起對不起,一時走神…”
“我瞧着,兄台可不像走神,倒像不快,難不成是鐘意的姑娘落馬?”蘇悦兒此時回頭掃了一眼台上的紫,耳聽此起彼伏地叫價聲,便悻悻的放下了酒壺:“落馬倒不會,只是不能抱的美人歸!”周公子聞言呵呵一笑:“兄台何必認真,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是啊,只是如此國的芳草可少見啊!”那張員外接了一句便是舉手喊價,將價格竟是從六百兩直接喊到了一千兩。
此價一出,樓內所應者一時便無,那周公子對那張員外一拱手:“兄台真豪,我還打算喊個八百兩碰碰運氣,既如此只有羨慕張員外了。”説着便是一臉無奈之
的舉酒。
張員外聽人恭維,又見樓裏無人出價,便以為勝券在握,自是高興的喝酒。蘇悦兒瞧那人笑的一臉,便是心中惡心,繼而嘿嘿一笑:“兄台説的好,國
芳草少見,不如我也錦上添花,博一博運氣。”説着一舉扇子:“一千…零一兩!”且不説台下的錯愕聲,只説對面那張員外便是臉上浮着一絲尷尬的笑:“朋友,你不是來玩我的吧?”蘇悦兒很正經的擺手:“不敢不敢,我説了,我是博一博的。”説着將扇子嘩啦一打,在
口做瀟灑狀的呼扇,恰是把那兩句話顯lou在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
!
“兄台真是…好氣魄!”周公子説的不知是真心還是揶揄。蘇悦兒卻只管笑着抬手:“過獎過獎!”那張員外一瞧,冷笑一下便是高喊:“老鴇子,聽好了,張爺我出一千五百兩!”台上的老鴇接的那個快啊:“聽到了,一千五百兩!張員外,果真就是您最知姑娘們的心!”張員外瞧看着蘇悦兒等着他出,蘇悦兒卻面lou難
,此時張員外湊過來:“得了吧,別再那蘑菇了,錢要掙的痛快,這花也要痛快,想憐香惜玉,也要有大把的閒錢才行!”説着便是起身準備
接勝利的果實,可蘇悦兒一抬扇子
着嗓子説到:“聽君一句話,勝讀十年書,您説的是,所以,我出一千五百零一兩!”常言説的好啊:人畏極品,至賤則無敵。蘇悦兒這加一兩的態度要是換了別個都不好意思開口,可她偏是大聲説出來,倒也叫人無法恥笑她。而最關鍵的她還應了這張員外的話,把人家也噎嗆的也憋屈,只能忿忿的點點頭再抬手:“兩千兩!”蘇悦兒自是無賴到底:“兩千零一兩!”
“你!”張員外的手在空中擺了擺,眾人都等着他的兩千五百兩,可他忽而喊到:“兩千零二兩。”於是當下樓裏卻是笑聲一片。自古,真小人雖不惹人喜,卻也不招人厭,而偽君子不但招人厭,甚至會被臭罵千年,便是人討厭一個虛假。自蘇悦兒喊價,她是無賴的行徑,大家卻是從頭到尾見識到是那一兩,而一個大開大合的人忽而也這般小扣起來,豈不惹人笑?
蘇悦兒依舊保持微笑的加着一兩:“兩千零三兩。”那張員外也不知道是被錢數噎住了還是被眾人笑的,哼唧了許久後便是直接坐了下來不出聲了。蘇悦兒簾便成了這場上出價最高的。
老鴇見狀忙是問道:“樓上這位公子可怎麼稱呼?”她是老鴇,最是眼觀六路的,起先可以無暇問出稱呼,但卻記得是個年輕輕的公子哥,便不貿然的喊爺,只問着公子,心裏還道那面生的俊容,八成是過路的哪家少爺。
蘇悦兒只在柱子後面lou出一把扇子呼扇:“鄙人姓賈。”
“哦,賈公子!”老鴇客套了一聲便在樓內問着可有人再出的比她高否。
白子奇站在台上看着那柱子,略是蹙眉。
本路殺出個人來競價他不在乎,反正他今天站到這裏,被叫價這事就免不了,可是這人三番五次的加價,他還真有些擔心此人是個剛出來招搖的紈絝,有些渾不吝。而最無奈的是,偏他坐在柱子後這麼個背的位置上,恰是自己瞧過去看不到人的盲點,除了略有衣衫在柱子邊顯出一點外,也就只能看見個手臂搖扇子而已,當然扇子上的字,他是看清楚了,所以他更憂心這愣頭青會不會攪了他的事。
眼見台下的人已被這錢數給壓住,他便有些不安,畢竟花兩千兩去買一個花魁的初夜,別説聽沒聽過這麼高的價,只他自己就覺得這是一件很傻的事。不過眼下為了自己的打算,他可不能真被愣頭青給了去,所以,他此時輕斜了一下扇子,做
髮狀,眼卻衝着三樓的人輕輕的瞥了一眼,端的是一眼之中風情萬種…
此時蘇悦兒正見無人出價,便打算等下好好觀摩下大爺瞧見自己時的神情,心中得意便偷眼掃過去,結果別的沒看見,恰好是看見某人極其妖嬈的對着三樓拋媚眼,於是蘇悦兒那一刻忽而明白什麼叫“怒髮衝冠”了…她這會真的想把帽子扯下來朝那傢伙的臉上砸!
nnd,真是家門不幸啊!
三樓的男人在紗後一擺手,先前下樓的小廝在樓下出了價:“三千兩現銀!”好一個現銀啊,一般一千兩以下帶在身上還成,三千兩,在這沒有銀票沒有簽帳的時代,怎麼可能背在身上呢?所以,即便叫價的叫出來,也是要差人去取的,只有夠數了才能真正的抱得美人歸。蘇悦兒放着膽子喊,也是想着到時候把爛攤子丟給某人要某人自己收拾去,可人家這現銀一砸出來,故而是有強壓的姿態,卻也把蘇悦兒給壓醒了。
於是她扇子一合老老實實的坐下不再出聲,卻把那張員外惹的瞪她一眼:“加啊,加你的一兩啊!”蘇悦兒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沒錢了,我就出的起二千零三兩,你再加一兩我都不開口的。”張員外憋的臉紅,忿忿的瞪了他一眼,自己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而此時老鴇喊了幾聲再無人出價,這自然而然的花魁初夜歸贏家得啊,於是曲樂升起,花魁嫋嫋的被送上了三樓,而輕紗一卷,竹簾一放,這便是要清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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