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行為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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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趙澤君是在一種幾乎絕對安靜的環境下醒來的。

睜開眼，房頂已經關閉了，透明玻璃上籠罩着頂棚，外面刺眼的陽光本影響不到市內，大卧室的一面牆雖然是大大的落地飄窗，可以眺望到遠方景，但玻璃的隔音效果卻非常，外面樹林被風吹得瑟瑟舞動，鳥羣起落，在房間裏也聽不到一丁點聲音。

趙澤君之前‘擔心’這個房間會受到光線、聲音影響，導致睡不好覺，現在看來很多餘，這棟丁嵐不常回來住的小別墅，舒適度很高。

打開手機一看，已經下午兩點多了，看來自己這一覺睡得很沉。

偌大的牀上卻只有自己一個人，邊上的枕頭已經撫平了皺褶，整齊的拜訪好，牀頭有張紙條‘我先去忙了，留把鑰匙給你’。

紙條上壓着一把別墅的鑰匙。

打了個哈欠，爬起來洗澡。熱水衝到後背，就覺得有些微微刺痛，麻麻癢癢的，轉過身對着浴室裏的落地大鏡子，扭頭看，後背就跟受了刑了我黨地下工作者似的，全是被抓出來的血痕，縱橫錯，要不是不太規律，估計用來下圍棋都夠了。

趙澤君癟了癟嘴，這幫子娘們，有一個算一個，幹那事的時候怎麼都喜歡撓人？

隨便在冰箱裏找了幾黃瓜準備墊墊肚子，拿到手想了想，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把黃瓜放回去了，換成了塊塑封包裝好的三明治，一瓶牛，將就對付了一下。

穿衣服，出門，鎖門，夜風還在門口，繮繩拴在一棵樹上，百無聊賴的低頭啃地上的草，啃出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卻又不吃刨出來的草。

把馬送回馬廄，給軍子打了個電話，他昨天晚上也留在尚荷，找了間包房睡覺。

離開尚荷，路過最靠近大門的7號樓，老遠就看見丁嵐和一羣客人在一起説説笑笑的，丁嵐遠遠的也看見了趙澤君，招招手，大拇指和小拇指翹起來，比劃了一個‘電話聯絡’的手勢。

老趙點點頭，徑直走向尚荷大門，軍子已經開車等在門口。

“哥，上午你手機關機，周媛媛把電話打我手機上了，省台的人今天下午四點半來和天澤籤合同。”軍子説。…非誠勿擾第五期，終於搬上了電視熒幕，通過衞星，在蘇南衞視的週六晚黃金檔，在電視機上和全國電視觀眾見面。

節目播出後的第三天中午剛過，楊曉靜就離開辦公室，去了主管綜藝節目的張副台長的辦公室。

辦公室大門是虛掩着的，楊曉靜站在門口深深的了一口氣，又一次整理了下着裝，然後輕輕的敲了敲門。

門是虛掩着的，敲門後，卻沒聽到裏面有人回話，楊曉靜正想要再敲門的時候，有人把門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禿頂，卻滿面紅光的中老年男人。

看到這個人出現在副台長辦公室，楊曉靜並不意外。

省台目前主打兩檔娛樂綜藝節目，一檔是高價買來的非誠勿擾，一檔則是收視率經常破2，穩穩在百度綜藝節目搜索熱度排行前十名的‘模仿王’。

這位蔣總監，就是負責模仿王節目的。

模仿王，顧名思義，請各地的民間歌手，k歌愛好者，模仿當紅明星。

這檔節目在蘇南衞視已經存在了五年了，第一期播出的時候，就引起了巨大轟動，不過這幾年好的娛樂節目越來越多，分掉了很多收視率，再者模仿王的模式也一直沒有太多的創新，觀眾漸漸對這檔節目有些失去了興趣，所以省台才會不惜血本的引進新節目。

饒是如此，模仿王依舊是目前台裏當之無愧的綜藝第一把椅，經常破2的收視率，在全國哪家衞視的綜藝節目中都能排得上號，硬成績擺在這裏，不容置疑。

再者，模仿王是蘇南衞視自制的節目，而非和製作公司合作，收益和各種版權全歸省台，頗有些‘親兒子’的味道。

楊曉靜名義上負責主抓全台的與製作公司合作項目，但實際上，省台也是從今年才開始嘗試和製作公司合作，非誠勿擾算是第一個項目。

所以，各種原因，雖然同樣是總監，這位禿頂的蔣總監，比起楊曉靜這個總監，在台裏的地位要高得多。

蔣總監也是這位副台長的直接下屬，出現在辦公室並不足奇。

不過看到對方，尤其是油亮亮的禿頂，楊曉靜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着很噁心的覺。

倒不是楊曉靜有潔癖，這事説來話長。

十三年前，楊曉靜才進省台工作，這位蔣總監就是她的直接上司。

那時候蔣總監就是禿頂，工作中，禿頂領導三番五次對這位新來的女實習生，表示出超過一般同事的關心。

後續的故事發展再常見不過了，蔣總監潛規則了楊曉靜，楊曉靜一半為了前途想朝上爬，一半因為年少懵懂無知還有點害怕，半推半就的被帶上了牀，當了對方三年多的‘小三’，直到後來她結婚，這段關係才告一段落。

兩個人在牀上的時候，蔣總監有個讓楊曉靜很膩味的習慣:人家用小頭，這位蔣總監特別喜歡用大頭來頂，還美其名曰尋找創造靈，受人類從母體出生時最天然純潔覺。

這尼瑪能頂進去嗎？

頂進去也不是‘出生’，那叫逆生長！

顯然不能，但是每次都折騰得楊曉靜半死不活的，事後想吐。

所以即便這些年，蔣總監漸漸的心有餘而力不足，楊曉靜離了婚，身份地位也有所上升，不再是那個想鑽就能鑽的女實習生，兩人男女方面的關係早就斷了，可是一看到這個大光頭，楊曉靜還是忍不住的犯惡心。

説句題外話，要説藝術靈，蔣總監有沒有找到靈不好説，楊曉靜是真找到了，每次看見對方，楊曉靜就覺得看見一支行走的人形器官，還會説話，會笑，會咧嘴呲牙。

這他媽的不就是人體行為藝術嘛！

“蔣總監啊，你好。”忍着噁心，和蔣總監打了個招呼。蔣總監笑呵呵，一手摸着自己的大光頭，衝楊曉靜擠眉眼的説:“楊總監啊，來來來，快進來，老張去有事了，過一會回來，先進來坐。”

“額…好。”楊曉靜儘量讓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對方的光頭，進入辦公室，在四周掃了一眼，説:“張副台長去哪了？”

“嗨，還能去哪，到運營中心拿收視率去了。”蔣總監語氣裏一副老資格的架勢，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嗨，老張也是，這麼點小事還親自去拿，打電話叫人送來就是了。”説起收視率，楊曉靜心裏微微一動，蘇南省收視率統計的速度比較快，兩天半就能出結果，她今天就是為此而來。

網上衡量一檔節目的標準有很多，點擊、留言甚至某些網站的評分等等，而電視台評價標準只有一個:收視率。

一切用收視率説話，誰的節目收視率高，誰就是當家花旦，王牌製作人，誰的板就硬。

很殘酷，也很現實。

看了看蔣總監，他的節目模仿王在週五晚上黃金檔播出，時間段上，其實比非誠勿擾還要好一些，先後隔了24小時，他今天來，是不是也是為了打聽收視率？

蔣總監笑眯眯的説:“小楊啊，我要恭喜你哦，你這次引進的節目我看了，節目內容還算是比較新穎的。如果能破1。5，你這個總監的位置就就算是能坐穩了，到時候，別忘了請吃飯哦。”

“都是領導關心，同志們幫助。”楊曉靜説。

“你這個態度我很欣賞，年輕人嘛，取得了一點成績，千萬不能驕傲自滿。就比如你這個非誠勿擾，雖然不如模仿王，主持人嘉賓都不太專業，但提升的餘地還是有的。”

“謝謝蔣總監。”楊曉靜笑笑。

蔣總監繼續擺老資格:“那家制作公司，是叫天澤傳媒是吧？我查過，新成立的，沒什麼經驗，好端端的一個創意，在他們手裏，卻沒發揮出最大的效果。可惜了。這樣吧，等我閒下來有機會，你讓天澤傳媒的人來找我，我給他們上上課，傳授點經驗。”楊曉靜忍住心裏的不，擠出一絲笑容“好，有機會的。”蔣總監笑呵呵的，手不知不覺就放在了楊曉靜的腿上，道:“不管怎麼説，咱們曾經在一起工作，有過美好的回憶，對於你，我還是很看好，願意幫助的。”正説着，門被推開了，張副台長拿着文件從外面走進來。

楊曉靜站起來，順勢把腿讓開。

“張台長回來啦，辛苦了辛苦了！”蔣總監的態度又是陡然一變，對剛才他口中的‘老張’熱情無比。

“老蔣，小楊，你們來啦，坐坐。”張副台長揮揮手，在自己辦公桌後面坐了下來，晃了晃手裏的文件，目光在兩人臉上一掃，笑道:“兩位總監都是咱們綜藝節目的頂樑柱啊，這周的收視率統計出來了，都很不錯。”

“都是領導指揮的好。”蔣總監話語中抑制不住的得意，上期模仿王節目，他新加入了幾個免費元素，預這期收視率能有明顯提高。

果然，張副台長緊跟着就説:“薑還是老的辣，蔣總監你稍稍把模仿王這麼一改，收視率就上來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上一期，模仿王收視率2。45%，市場佔有率6%；創造了今年模仿王最高收視，殺進全台綜合收視的前五！給我和台裏都爭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