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董其昌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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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枚小印,尤其顯眼。
‘三希堂’。
乾隆皇帝的書房就叫三希堂,希賢,賢希聖,聖希天,士人希望成為賢人,賢人希望成為聖人,聖人希望成為知天之人。
這枚印,乃是乾隆的收藏御印。
再起身,從全局看畫中景物,頗為眼。
老黃下意識的就説:“這不是范寬的溪山行旅圖嗎?怎麼落款成了董其昌的?對了,董其昌愛仿古作!”
“原主説,就是董其昌仿范寬的,我查過,三希堂筆記、宋明國畫考、潑墨80法中,都也有過記載,有這麼回事。”沈煉説:“正因為是仿品,我才拿不準。到底是真的出自董其昌的手,還是後人再仿董其昌。”
“我看不像是後人仿的。”難得有一次能在見識上壓倒沈煉,老黃忍不住就賣起來:“董其昌仿字畫,即有前人風韻,又有自己的特徵,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明後期,獨創一派,承上啓下。你看這裏,青綠墨,就是典型範寬,這幾處潑墨法,是董其昌的獨創。還有三希堂印也不易仿造,存世太多,稍稍一比較,就知道真假。此外,康熙乾隆兩帝,很是推崇董其昌的字畫,乾隆帝的字,倒是有六成都學自董其昌,可笑畫虎不成反類犬,猶如狗爬,倒是主席的字,非但繼承了董其昌字中的柔美文氣,還多出幾分開天闢地的磅礴之氣…”説着,咳嗽兩聲,笑道:“扯遠了,扯遠了。老沈,我看沒什麼問題。你這畫從哪得來的,董其昌的東西是國寶,可遇不可求啊,在市面上,比齊白石張大千的還少。”
“一個國外藏家委託我鑑定的,準備去拍賣會賣掉,對方心裏也沒底。”沈煉説。
“那些拍賣行懂什麼。”老黃不屑一笑:“以為做個碳元素鑑定,就能判斷出是真是假?扯淡吧,真下功夫作假,紙張、墨都是百年前的東西,靠着鑑定本沒用。”説完,又忍不住拿着放大鏡低頭去看。
字畫收藏家,遇到董其昌的真跡,宛如氓遇蕩婦,饞狼遇美食,是很難挪動腳的。
小隔間裏燈光昏暗,不比外面大堂敞亮,只看了一會,老黃就覺得眼睛痠痛,賠笑説:“老沈,這畫給我帶回去玩幾天,找幾個行裏的朋友來,仔細看看?”沈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老黃嘿嘿一笑,自知失言。
這玩意如果是真的,恐怕價值千萬,而且有價無市,董其昌記載傳世的字畫就那麼多,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除了心換命的朋友,誰能把這東西借人?何況這畫還不是沈煉的。
而且畢竟是古畫,又牽涉到兩國,當眾明着拿出來,容易惹出麻煩。
“拍賣行那邊給他估價多少啊?”老黃好奇的問。
沈煉説了一個數字,然後問:“你想要?”老黃猶豫了一下。
董其昌的畫,還有三希堂印,又聯繫上范寬,如果是真的,不説是無價之寶吧,至少也是傳家之寶,剛才那個數字不貴。
但關鍵,到底是真是假?
剛才他那麼篤定,歸結底還是不用自己掏錢,站在旁觀的立場客觀評價,沒什麼心理壓力;真可要自己掏八位數,老黃就不淡定了。
可憑良心講,他覺得這畫本沒
病,無論是技法,還是紙張材質,都毫無破綻,甚至連邊邊角角的
邊,由於保存不善導致的細小蟲眼,也歷歷在目。
“我勸你還是不要出手。”沈煉把畫卷起來,説:“書畫不比其它古玩,鑑定的水平不如作假的水平高,萬一打了眼,你後半輩子還不得活活氣死。”
“等等,我再看兩眼。”見沈煉把畫收起來,老黃心裏就跟貓爪子撓似的。
沈煉用死魚眼珠子斜了他一眼,又把畫重新攤開。
老黃像是惡狗撲食似的趴在桌前,一邊看,一邊懊惱的嘖嘖嘖搖頭:“真是好東西,掛在牀頭睡覺都比平時香,你説我當年怎麼就沒多賺點錢…你瞅瞅,光是這邊幾個蟲眼,都有股子歷史的氣味撲面而來…”老黃這一看,足足就看了一個多小時,眼淚都出來了,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打烊關店後,沈煉帶着畫回到臨時住處。
把畫鎖進保險箱之後,從灶台櫃子下面拎出一個裝米的小布袋子,打開朝裏面看了一眼。
大概由於灶台下比較濕陰冷,這袋子米里居然已經長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米蟲,在米里
動着。
沈煉把這一袋子米和蟲一起,熬煮成粥,然後從馬桶裏衝了下去。
來建武市最初,趙澤君就私下讓他幫忙做一批下蛋貨,也就是高仿。
這事沈煉駕輕就,老本行了,沒費多大力氣就做了三件,這幅畫就是其中之一。
至於用來做什麼,趙澤君沒説,沈煉也沒問,多年的經驗讓沈煉明白,不要去打聽別人的秘密。
這張畫做舊仿古的手段,在真正的仿古行家眼裏其實都比較常見,比如養米蟲啃畫,放在細沙裏磨出邊,用另外同時一時代、同一產地但是相對廉價的原材料,請高手臨摹等等…
可對於“書法協會”那些半吊子的名人而言,這些手段距離他們的生活就比較遙遠了,可能聽説過,但真正見到過的很少。
很多圈子裏,最有名氣的,往往不是最懂行的,而是最捨得花錢,人脈最廣的,古玩界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