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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睹物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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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嫺妤便在鳳鳴宮中安胎了,每看看花草,練練書法,倒也過得輕鬆自在。偶爾會收到些訪客或是賀禮,顯然是討好謝嫺妤,想要拉幫結派的,馨竹為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也都一一退回了。

淑妃倒是沒有太大的動靜,除了剛得知謝嫺妤有喜時遣人送了賀貼及賀禮,便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出。謝嫺妤原本不打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一想到淑妃借刀殺人剷除了賢妃又夥同卓翼飛企圖劫走皇子智等事,又覺得立刻放心還是太早了。

只是謝嫺妤不擅這些心計謀劃,思來想去只好讓馨竹找了個機靈、信得過的小太監在淑寧宮附近徘徊,將看到的聽到的及時回報。

“娘娘,今陳太醫又去替淑妃娘娘坐了診,藥方子我要太醫院抄了一份給奴婢,您看看。”馨竹午後將門關了,進來稟報道。

謝嫺妤正在臨摹拓跋鐸仁送她的字帖,耳裏聽着,手下不停,頭也不抬的説:“不必看了吧。方子有什麼蹊蹺麼,你念來聽聽?”馨竹只好皺着眉頭,努力辨認着藥方那些艱深的字,磕磕巴巴的念起來。謝嫺妤草草一聽,點點頭道:“只是一般補身子的方子,沒什麼特別的。”

“娘娘,那是不是説明淑妃娘娘身子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馨竹猜測道。

謝嫺妤一怔,筆下一頓,下筆處蔭出一抹墨的印跡。謝嫺妤輕聲一嘆,將寫壞的絹紙團了,丟在一邊。

她並不太知藥理,只是閒時讀過幾本入門的雜談,但是這方子開的簡單,謝嫺妤一聽之下倒是還能明白。並非什麼不治之症的方子,更沒有用什麼名貴藥材吊命,想來就是隨便哪個嬪妃一時體虛想要補補,開這個方子也無不可。

既然淑妃一直吃的這種無關緊要的湯藥,是不是真的證明淑妃其實本沒有卧病在牀如此嚴重?之前她親眼所見,淑妃確實命懸一線,但想來近已經大好了,只是不知為何仍舊稱病,卧牀不起。

想到這裏,謝嫺妤心裏不有幾分不踏實起來。馨竹只是無意提起,沒想到謝嫺妤就上了心。看了眼馨竹還在一旁等着吩咐,並不想讓她擔心,謝嫺妤便正了正神,吩咐道:“你讓小順子繼續注意着淑妃就是了,不必太過擔心。”她現在的義務就是幫着拓跋鐸仁看好這後宮,守着一方平靜,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主動挑起什麼事端。她對皇子智視如己出,只好盼着淑妃認清這一點,老實顧好自己本分,不要再私下做些小動作就好。

謝嫺妤重新鋪好一席絹紙,提筆蘸墨繼續臨她的帖子。馨竹在旁看着自己的娘娘轉眼間又入了定,只好搖了搖頭,不打擾她輕手輕腳的退出去合上了門。

拓跋鐸仁這些子始終沒有再過來,只是偶爾遣人送些藥材、書籍。謝嫺妤只有收到拓跋鐸仁的親筆手抄本才會難得的出些笑容來,然後入魔似的成裏拿着那些手抄本反覆臨摹拓跋鐸仁的筆跡。

馨竹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她的娘娘越發猜測不透,平時寡言少語,一副清心寡慾、與世無爭的樣子。雖説太醫囑咐娘娘安心顧胎,切不可動氣上火,但是這幅立刻就要飛昇成仙了的模樣也不是她想看到的。娘娘到底和皇上鬧了什麼彆扭,説是和皇上生氣也不像,説是不生氣卻又把人推得遠遠的…

娘娘每天就抱着個手抄本有意思嗎?哪裏有抱着真人來得好?

馨竹無奈的搖搖頭,往御膳房去看給謝嫺妤的蔘湯熬得如何。正走到一半,從一旁小路閃出一人,臉上已有些歲月的痕跡,卻慈眉善目的對馨竹招了招手。

馨竹臉微變,趕緊衝跟在一旁的小宮女使了個眼,令她在一旁候着,自己快步走了過去,福了福身:“劉公公吉祥。”劉繼忠也急忙還了個禮,客氣道:“大宮女客氣了。老奴拜託大宮女的事還未及謝。”

“公公這是説的哪裏話?奴婢應該做的。”馨竹微微一笑,瞧瞧左右見無人注意,遞過去一打厚厚的紙,頓了頓,又道:“皇上…近忙些什麼,娘娘其實一直等着皇上,盼皇上過去看看她們母子呢。”劉繼忠利落的將紙揣起來,笑答道:“皇上近公務繁忙,心裏也是一直惦記着娘娘的,大宮女還請放心。”馨竹沒打聽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只好笑着點點頭,目送劉繼忠沿着沒什麼人煙的小路走了。若説娘娘奇怪,那皇上就更怪了。也不知道偷偷摸摸的找她要這東西來幹什麼,馨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是想着這東西怎麼也不會威脅到娘娘,才一直從謝嫺妤的眼皮底下給出來。

劉繼忠這邊也是揣着紙一溜小跑,直進了御書房回身將門碰上才舒了口氣,勉強抖着手擦了擦額上的汗。他年紀大了,這種跑腿的事做起來是越來越費勁了。

拓跋鐸仁正獨自坐在一側擺着黑白子,一個人對弈佈局,見他進來只是懶懶一瞥,裝的漫不經心的問:“東西拿到了?”

“拿到了,拿到了。”劉繼忠哪裏敢怠慢,忙快步走上前去,獻寶似的將懷裏那沓紙掏了出來雙手遞上去。

拓跋鐸仁悠然接過來慢慢翻了幾頁,那紙上行雲水般優雅的字跡映入眼簾。拓跋鐸仁細看了一陣,突然輕笑了聲:“已經抄到弟子規了啊…劉繼忠,趕明去書庫把我抄的前朝祖訓也給皇后送過去。”

“是。”劉繼忠點頭哈的應下了,心裏卻對皇上的做法茫然不解。

“嗯…這字練得倒也是有點樣子了,不過雖然掌握了些我的神髓,筆力卻還是差了一點…”拓跋鐸仁還自言自語的在那對謝嫺妤臨摹的字評頭論足,劉繼忠已經滿腦子疑問,顯些懷疑他家皇上中了什麼魔障。

若是想要見皇后娘娘去鳳鳴宮探望也就是了,他提了兩次皇上卻都充耳不聞。反而指使他做賊似的偷偷摸摸的從鳳鳴宮裏往外順東西,而皇上偏偏看見皇后娘娘抄他的那些書莫名的興致高昂。

劉繼忠實在是不理解這兩人現在在玩什麼暗通款曲的小把戲,一個拼了命似的沒沒夜的抄寫,一個就三番兩次的把那些在他看來沒什麼價值的廢紙來,時不時的就拿出來端詳。有意思麼!

皇上一國之君,真是想念皇后娘娘了,擺駕鳳鳴宮或是直接傳召就是了,何必天天在這裏睹物思人?皇后娘娘也是彆扭人一個,把皇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手抄本當寶貝似的供着,真人近在眼前怎麼就不知道軟着子稍微湊上來哄哄呢?

雖然劉繼忠一直跟着拓跋鐸仁,這次卻是真的難以揣測聖意。只是這偷摸跑腿的事做的多了,卻不見兩個當事人有什麼動作,不覺也有些着急。真是應了皇上不急、急死太監那句老話。

正端詳着,門外幾位重臣求見,拓跋鐸仁這才想起來早些時候傳召了幾人來談事,忙將謝嫺妤的字收了,擺手召幾個人進殿。

劉繼忠躬身退下後,御書房內便只剩拓跋鐸仁和幾位重臣,其中太師謝候昌,苗少庭之父,太傅苗仁輔也在列。

“今將幾位愛卿召集過來只是想商談一件要事,想必眾愛卿心裏也猜到了。”拓跋鐸仁沉了口氣:“卓翼飛反叛一事證據確鑿,自皇后在宮中保下了皇子智,卓翼飛便叛逃在外,至今下落不明。這人是萬不能姑息的,至於如何捉拿卓翼飛,各位愛卿可有何見解?”

“卓翼飛罪大惡極,還請皇上下旨,全國緝拿此人。淑妃娘娘也該削其宮名,打入天牢。”有人發表意見道。

拓跋鐸仁着拇指沉着,點頭讓那人繼續説下去。卓翼飛如今雖叛逃在外,但是他反叛的事實也僅僅是少數人知道,並沒有正式下旨問他的罪,至於連帶的淑妃也才能至今穩坐在四妃之一的位置上。

“不妥不妥。”苗仁輔此時卻搖頭道:“此舉乃是打草驚蛇,如今卓翼飛雖然逃亡在外,但是手底下的勢力仍未除,龐雜深沉。且有消息稱卓翼飛有暗通鄰國的可能,萬一將人惹急了,卓翼飛逃出邊境去,聯合他國進攻大祁,一場戰事在所難免,最終苦的也還是老百姓。”拓跋鐸仁眉頭漸漸擰死,苗太傅也正説到他擔心的地方。他在位年間,一直秉着結各個鄰國,避免戰事使國富民強的原則。若是陷入一場苦戰,必將國庫虛空,民不聊生,代價非一般之大。為了一個卓翼飛就將大祁的命運搭進去,未免太抬舉那個狼子野心的傢伙了。

“那太傅可有什麼好的主意?”拓跋鐸仁問。

苗太傅微微一躬身,道:“淑妃娘娘如今還在宮中,不如以她做餌。來月便是秋獵,按理説皇后、四妃都要隨駕出行,只要提前放出些消息,引得卓翼飛前來救人便是…”

“皇后娘娘現在有孕在身,行動不便。”國丈謝侯昌卻在此時出了聲:“皇后若是無法隨行,僅有四妃在側不合祖制。”

“此事事關重大,機會稍縱即逝。皇后娘娘還是應以大局為重,參加秋獵,到時只需多派幾人護駕便是了。”苗太傅並不讓步。

謝侯昌一面是天子朝臣,一面卻是一位父親,當下便沉了臉不悦道:“秋獵若是圍剿卓翼飛的陷阱,必定危機四伏,皇后娘娘如今胎氣本就不穩,若是再受了刺驚嚇,皇上龍種萬一不保,誰擔待的起?”

“大祁已後繼有人,皇子智如今健康平安,太師如此迴護皇后娘娘,只是謀一己之私,想要親生女兒生下龍子好爭太子之位,並不是真的為大祁考慮吧?”另一個人也忍不住加入了戰局。

“放肆!”謝侯昌被説中了心事,臉立刻漲得通紅,轉向拓跋鐸仁苦口婆心道:“皇上,恕老臣説句不敬的話。皇子智乃是淑妃所生,是反賊卓翼飛的親外甥,大祁的將來怎可託付給一個反賊的血脈?皇上,保住皇后娘娘肚子裏這個孩子才是正經啊。”

“皇上正值壯年,大祁豈有後繼無人之理?不需太師擔心。反倒是捉拿卓翼飛事不宜遲,等那逆賊有時間私下串通同黨,翻過身來,再捉他可就更難了。”

“哼,你又怎麼知道卓翼飛定然會上當?搞不好他本就不在乎這個妹妹。”謝侯昌冷笑一聲。

“若是卓翼飛不現身,那太師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皇后娘娘反而不會受到牽累了,姑且一試有何不可?”謝侯昌見在場的臣子多數向着苗太傅,都同意以秋獵為機會設下陷阱來等卓翼飛入甕。他不由得有些着急,只好轉向拓跋鐸仁,盼着拓跋鐸仁能夠維護謝嫺妤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拓跋鐸仁靜靜地聽着兩方爭執,手指一下下敲擊着桌面,一想到謝嫺妤正懷着自己的骨,無意識的摸了摸懷中那寫滿秀麗字跡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