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廟行血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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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大學的經歷使得沈修文對上海這座城市並不陌生。廟行,後世早已和市區連成一片的這個地方,現在放眼望去,一片淒涼。路邊的農田裏,巨大的彈坑隨處可見。不遠處的鎮子裏,由於剛剛遭受空襲,不少房屋都起了火,濃煙瀰漫。
走在朱赤身後,沈修文看着這副情景,恍如依舊在夢中,難道這就是戰爭,這就是上海歷史上著名的“一二八淞滬抗戰”走進這座孤零零的小鎮,到處是殘垣斷壁。走在鎮子中央的街道上看不見一個平民,只有一個個士兵提着水桶正急匆匆從鎮子後面的藴藻浜提水滅火。
過了一個路口一拐彎,呈現在沈修文眼前的一片還冒着硝煙的廢墟,十幾名官兵正在廢墟中搜尋倖存者,不時抬出一具屍體擺放到路邊的擔架上。幾個戴着紅十字袖標的年輕女兵正在用繃帶擦拭着剛剛從廢墟中挖出來的陣亡士兵的臉,儘可能的把他們身上破破爛爛的軍裝整理整齊,然後蓋上一條白布。
這些陣亡的士兵無一例外身上都戴着傷。不少擔架下面還滴滴答答地淌着黑
的血
,一直
淌到街道旁邊的排水溝,彙集成一條
淌的血河······眼前的這一切讓沈修文、林婧雲和沈義都驚呆了。
“呃······”跟着最後的林婧雲突然手捂着嘴,跑到角落裏嘔吐起來。
走在前面的朱赤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種地方,她一個還沒有走出校門的女學生怎麼受的了。口號和現實永遠是兩碼事。”處於震驚中的沈修文,慢慢回過神來,示意跟在後面的沈義去看一下正蹲在拐角口嘔吐的林婧雲。下意識地伸手摸口袋。沈修文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麼,手卻從口袋中掏出一包駱駝牌香煙和一個緻的卡地亞打火機。
看到沈修文手中的駱駝牌香煙,朱赤不由眼睛一亮,讚道:“美國香煙。”這個時代,類似於這種舶來品都是屬於奢侈品,只有象沈二少爺這種人才得起。
沈修文遞給朱赤一,朱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過了香煙。後世不
煙的沈修文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突然想到要
煙,大概這是沈二少爺的習慣吧。
一口濃濃的煙霧進肺裏,總算把正在翻騰的五臟六腑稍稍壓了下去。一
煙,把朱赤和沈修文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小兄弟,你不簡單的,還能
得住。”朱赤看着臉
蒼白的沈修文笑了笑説道。
沈修文看着擔架上一具具的屍體,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地説道:“這是怎麼回事?”朱赤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取而代之的一副憤怒的表情,指着不遠處一棟炸塌了半堵牆的兩層樓頂的一片已經有些破碎的紅十字旗説道:“小兄弟,看到沒有。這裏是我們團的戰地醫院。”接着又指着地上那一具具屍體,痛苦地説道:“這些弟兄都是兩天前我們剛從八字橋陣地撤下來的傷兵,因為補給線被鬼子的空軍封鎖了,暫時運不下去。剛從鬼子空襲的時候,一枚航彈正中醫院這個位置,大部分傷兵和一部分醫生護士都陣亡了。”沈修文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心中想起了五年後爆的那場耗時八年壯烈無比的抗戰爭,想起了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沈修文
到自己的心在痛,心在
淚······當他想起自己就是因為那個可惡的
本老闆,才來到這個世界,重重地
了一口煙,道:“這都是鬼子造的孽,總有一天我們會血債血償。”朱赤驚異地看了沈修文一眼,頓時收起剛才輕視之心。是啊,自從來到淞滬戰場以來,前沿陣地上從來沒來過
問團。特別是這兩天,鬼子的飛機封鎖了補給線,連師裏的後勤部隊也不敢上來,要不也不會造成今天這麼多傷兵弟兄殉國。
“小兄弟,我還原本以為你們到我們陣地上來轉一轉,想搏個出名的機會。剛見面時,態度有些不好,你別往心裏去。”沈修文連忙擺手道:“朱連長多慮了。象你們這種抗的愛國將士,我心裏佩服還來不及呢。”朱赤嘿嘿笑了笑,轉頭又看了一眼還在蹲在街角嘔吐的林婧雲,皺了皺眉頭道:“小兄弟,我還要向我們團長彙報。你跟我一塊兒過去吧,你那個同學暫時讓司機照看她一會兒。”沈修文點了點頭。走過去看了看林婧雲蹲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向沈義吩咐了兩聲,雖然沈義有些不情願,但是沈修文的態度堅決,沈義也只得點了點頭。
團部設在鎮口離前沿陣地不遠的第二條防線上。當過兩年義務兵的沈修文不由嘆這位團長,膽子真夠大的,指揮位置這麼靠前。
“報告團長,上海通大學的學生
問團給我們送來了一卡車乾糧。這是他們的
問代表。”朱赤向一位身材高大,三十歲左右的上校敬了禮報告道。
“一車乾糧?太及時了。這兩天,小鬼子的飛機封鎖了我們的補給線,弟兄們吃的東西都差不多了。”上校一拍大腿,高興地説道。
接着,連忙雙手握住沈修文的手,地説道:“這位同學,你們真是雪中送炭呀。”沈修文連忙正
地説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位長官,你們在前方奮勇殺敵。我們雖然都是一介書生,但都有一顆拳拳愛國之心,到前線為抗
將士搖旗吶威,當仁不讓。”上校聽到這話,頓時肅然起敬,後退一步,向沈修文敬了一個軍禮,道:“這位同學,我黃梅興代表我八十八師五二八團
謝你們。”黃梅興。聽到這個名字,沈修文頓時一震。黃梅興,黃埔一期,國民革命軍第八十八師二六四旅,少將旅長。一九三七年,淞滬會戰期間,八十八師在八字橋一線對
軍起猛烈進攻,黃旅長身陷士卒,在突破
軍最後一個陣地愛國女子中學時,不幸殉國。
黃梅興看到沈修文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奇怪,笑着問道:“還沒有請教小兄弟貴姓?”
“哦,黃團長,免貴姓沈,我叫沈修文。您叫我修文就行了。”沈修文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回答道。對這位後來衞國捐軀的抗將領,沈修文由衷的尊敬。
沈修文剛才的一席話,讓黃梅興對這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十分有好,拍了拍沈修文的肩膀,笑道:“好,修文。這次,你們能冒着倭寇的轟炸給我們送來繼續的
問品,着實勇氣可嘉。聽説你們剛才的卡車被炸了。放心吧,我剛剛和師部聯繫過,天黑後有後勤部的汽車過來,到時我讓他們幫你們送回去。”聽到晚上有車過來,沈修文突然想起剛才被炸塌的野戰醫院的一幕,心中不由黯然,低聲説道:“汽車如果前兩天過來就好了。”黃梅興聽到這話,神情也頓時一黯,嘆了口氣道:“是啊。這次倭寇來犯,我八十八師雖然倉促應戰,但將士們上下一心,勢將倭寇趕出我國門。這些犧牲的烈士是為國捐軀的。”黃梅興也頗為無奈,這次一二八事變,十九路軍奮起反擊。如今,
本連續在上海增兵,從開始的三千海軍陸戰隊到現在三個師團加入戰鬥,九萬餘眾,另有八十艘軍艦和三百多駕飛機。而**方面,除了十九路軍三萬多人以外,第五軍和剛剛從江西剿匪前線調來的十八軍,堪堪十萬之眾。但在武器裝備方面遠遠不如
本,更談不上軍艦助陣和空中支援了。參戰至今,**傷亡就已經過萬。特別是他們八十八師,更是傷亡慘重,師長俞濟時腹部中彈受了重傷。八字橋一戰,他們五二八團就已經損失了一個營,現在固守廟行的,還不到一千之眾。
這時,突然空中傳來“咻咻”的聲音,而且相當密集。
“炮擊,隱蔽。”隨着指揮所上面觀察哨出緊急警告。指揮部剛才還在忙碌工作的人員迅隱蔽。黃梅興連忙抓着自己面前無所侍從的沈修文卧倒。
軍七五山炮的炮彈鋪天蓋地的傾瀉在前沿陣地和一道防線和二道防線之間的結合部,有幾炮彈直接就在團指揮部的附近爆炸。
沈修文被黃梅興緊緊地壓在身下,一動不動,覺儘管這裏不是炮擊的中心,但沈修文還是能
覺到整個大地在顫抖,自己就象趴在一個彈簧墊子上,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動······炮擊持續了十餘分鐘,沈修文卻
覺象過了一輩子這麼久。炮擊一停止,沈修文頓時
覺自己身上一鬆,被爆炸聲震得嗡嗡的耳邊,傳來黃梅興的大喝聲:“鬼子要上來了,快,命令三營馬上準備戰鬥。”
“朱赤,馬上護送沈修文下去。”沈修文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就被朱赤拉着胳膊:“小兄弟,我護送你進鎮子。注意隱蔽。”沈修文這時才從失神中反應過來,當被朱赤幾乎要拖着走的時候,轉頭從掩體的縫隙處,突然現遠處一片土黃的人羣正密密麻麻地向前沿陣地湧上來,還有四輛冒着黑煙,出“突突”聲的坦克開在前面開道。
“鬼子,本鬼子。”沈修文失口喊道。
沈修文以前只有從畫面和影像上看到過本鬼子。就是沈修文此時已經融合的沈二少爺的記憶中也是遠遠地在黃浦江上見過軍艦上的
本鬼子。不過,沈修文知道,這次面對的鬼子是不久前剛剛從
本國內增援過來的野戰師團…第九師團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