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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山雨欲來第十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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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知道無論幷州這邊談得如何,最後都需要天子和朝廷的同意,否則雙方議定的內容都是一捆捆竹簡,什麼作用都沒有。現在朝廷缺乏平叛的軍資和軍隊,而幽州叛軍正在侵擾冀州,危及中原,此時正是迫天子和朝廷妥協的最好時機。假如冀州方面擊敗了幽州南下的叛軍,那機會也就錯失了。所以李弘非常着急,催促雙方連夜商談,儘早達成一個初步的招撫方案,以便上稟天子。

張燕因為沒有充足的準備,加上黃巾軍上下對招撫還有抵制情緒,對朝廷的誠意也缺乏足夠的信心,所以他們拿出來的方案很空,沒有具體的內容。經過一天的商談,張燕、張白騎、於氐、黃庭等人覺李弘所作的準備太充足,所提的條件又多又細,讓他們應接不暇,無所適從。

張燕很慚愧,對李弘説:“將軍大人為招撫黃巾軍做了大量準備,手下屬從對府衙事務也非常悉,所提的條件面面俱到,無所不包,許多事情我們連想都沒想到。所以,我想暫時歇兩天,拿着大人的招撫條件回去仔細看看,和各部首領再認真地商議商議,大人你看…”李弘猶豫了一下,揮手命令李瑋、唐放等人退出營帳,先下去休息。然後他對張燕等人説道:“大帥,張帥,于帥,行正兄,你們必須要清楚,這次機會太好了,是黃巾軍暫時擺困境的最好時機。”他隨即攤開案几上的地圖,詳細説明了當前的局勢。這些情況,許多都是張燕他們不清楚的。

“現在朝廷內有皇統之爭,閹和大將軍,士族官僚們鬥爭烈。外有胡人為禍,鮮卑人、羌人、烏丸人和匈奴人或者入侵,或者叛亂,或者蠢蠢動,再加上西涼的叛亂未平,黑山的黃巾肆,幽州的黃巾攻打冀州,朝廷正是內憂外困之時,此時只要你們所提條件適當,招撫絕對不成問題。”張燕几人面顯驚駭之,半天無語。

“大人為什麼要對我們説這些?”張白騎遲疑了一下,問道“大人不怕我們反悔,殺回冀州嗎?”李弘淡淡地笑道:“我欠你們的。你們知道,我曾經是鮮卑人的奴隸,我和你們一樣,都是為生存而戰。打胡人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英雄,但打你們,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屠夫,我是在殺自己的兄弟。所以我不願意再打這種仗了。這種仗打多了,是有報應的。”

“至於你們會不會反悔,那就要看你們是不是信奉太平道,是不是為了天下蒼生了?我記得襄楷大師在冀州對我説過,太平道和大知堂一樣,都是為了天下人可以吃飽穿暖,可以無憂無慮平等幸福的生活。現在,你們就有機會讓太行山上的百萬民過上這種子,如果你們不幹,就説明你們嘴裏説的都是假的,你們也是殺人的屠夫,是比我殺人殺得更多的屠夫。”張燕几人沉默不語。

李弘稍稍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説道:“張純張大人和我算是忘年之,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背棄自己的良知,他完全有更好的辦法解決幽州的民問題。難道他現在揭竿而起,舉兵叛亂,就能讓民吃飽穿暖?難道被他燒殺擄掠的百姓不是大漢的子民?”於氐非常拜服地拱手説道:“我是個人,不會説什麼恭維的話,但我覺得大人的確是條血漢子,我服了。大人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麼?”

“你們答應招撫,並不是招撫的重點,招撫的重點是安置民。”李弘皺眉説道“安置民需要時間,屯田需要時間,而要做到這一切,需要錢,上百億的錢,這筆錢從何而來?如果沒有錢,即使你們同意招撫了,民也下山了,但今年還是吃不飽穿不暖,那明年呢?如果明年還是吃不飽穿不暖,你們還會待在這裏繼續忍飢挨餓嗎?你們會認為自己上當受騙了,還是要叛亂,還是要去燒殺搶掠。”

“所以我要搶時間,我要讓朝廷在內憂外困之際,不得不答應你們的受撫條件,也不得不答應我提出來的墾地屯田,以商補農之策。這以商補農之策雖然可以保證屯田所需的錢財,但有許多地方違背了大漢律,違背了祖制,因此,要想迫陛下和朝廷答應這個辦法,就必須利用如今這個險惡形勢。”

“如果你們成功了,黑山黃巾、幽州黃巾也可以依照這個辦法逐步推行,那麼再過幾年,大漢國的內亂也許就可以平息,百姓也許就可以安居樂業。”張燕几人恍然大悟。

黃庭為難地説道:“大人,我們的確需要時間瞭解和悉你所提出的所有招撫條件,否則…”

“我給你們一天時間。”李弘想了一下説道“我派幾個人跟你們回去,你們有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可以問他們。明天晚上,我們繼續談。”李弘命令李瑋和宋文隨同張燕等人返回晉陽城,負責向黃巾軍各部首領解釋招撫事宜。

李弘回到大營,立即去看望了幷州刺史張懿。張懿很憤怒,他大罵李弘恃功驕縱,飛揚跋扈,竟敢私自羈押朝廷大臣,他説自己要上書彈劾李弘,而且還要告李弘有私通蟻賊之嫌。李弘解釋了兩句,但看張懿本聽不進去,無奈退出營帳,吩咐主薄筱嵐立即草些奏章,上書陛下,要求朝廷另派招撫使。左彥説,這個招撫使如果所派非人,來了還是一個麻煩。朝廷中像張懿這樣痛恨黃巾軍的士族官僚很多,很難保證招撫能夠迅速達成。而且,如果招撫使不悉農桑賦税貨幣鹽鐵等事務,來了反而誤事。

李弘憂慮重重,在大帳內來回走動。如果直接向陛下討要幷州軍政大權,無疑自找麻煩,不要説陛下和朝臣不會答應,就是自己都覺得這個要求太張揚太過分了。幷州招撫之事結束之後,自己肯定要率軍北上,那這幷州屯田的事無論無何都要託付給一個自己放心的人,否則一旦所託非人,起民憤,叛亂再起,那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前功盡棄了。

這時,傅幹掀簾走了進來。看到李弘在,他愣了一下,轉身就往回走。李弘急忙喊住他。

“有事嗎?”李弘和顏悦地問道。李弘和帳內一幫部下因為傅燮的關係,對傅幹非常好。尤其是田重,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視作己出,經常帶在身邊。傅幹偷眼看了一下筱嵐,點點頭。

“你不是來看我的?”李弘故做失望地説道“有了姐姐照應,你連看都不看我了?”傅幹臉一紅,低頭不語。左彥趕忙把他拉到一邊,指着李弘笑道:“大人殺氣太重,還是少看為好,免得教壞了孩子。”李弘大笑,問道:“上次到靈州,你可見到自己的母親?”傅乾眼圈頓時一紅,搖了搖頭。鮮卑人入侵後,靈州城失陷,城中的百姓有的逃了,有的守城而死,他的母親到底是逃難了還是死於城中,誰都不知道。李弘心裏一酸,安道:“過一段時間,我派人去靈州城找找。你不要擔心,應該沒事的。”筱嵐看到傅幹泫然淚,連忙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小聲勸了兩句,然後問道:“是不是謝大人又把你下輸了?”傅幹難為情地笑笑。

“你老師本來就是臭棋,和謝大人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距太大。”筱嵐笑道“謝大人的棋藝在洛陽太學都是出類拔萃的,你想贏他,太難了。我下棋比你老師也高明不了多少,該教你的也都教了。依我看,你還是讓將軍大人説一下,拜謝大人為師吧。”李弘突然想到什麼,大聲喊道:“來人,快去把謝大人請來!”左彥笑道:“要拜師也要挑個好子,哪有半夜拜師的?”李弘高興地笑道:“傅幹拜師的事回頭再説,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興奮地連連手“要是老大人能來,豈不大事可定?”謝明匆匆走進大帳,問道:“大人半夜找我,有什麼急事?”

“斂之,老大人的身體一向如何?”李弘答非所問,急切地問道。

謝明一愣,説道:“老師今年七十有九,雖然已近八十高齡,但身體一向不錯,沒聽説他有什麼病。大人問這個幹什麼?”李弘遲疑半晌,試探着問道:“我要是請老大人來幷州主持招撫,老大人會不會答應?”謝明吃了一驚,連連搖手道:“我老師年事已高,還是讓他在洛陽頤養天年為好,大人切莫有此念頭。”筱嵐也急忙勸道:“大人,老大人一生坎坷,命運乖桀,難得有個舒心的晚年,大人還是不要麻煩他老人家了。”李弘揹着手在帳內來回踱步,想了很長時間。

“斂之、筱嵐,你們要知道,今的幷州招撫之事非常複雜,其中許多事情牽扯到大漢律,也牽扯到朝中各方權勢,非老大人這種經驗豐富之人坐鎮幷州,我們很難完成。年初我在洛陽的時候,曾經專門拜訪過老大人。當時,老大人念念不忘幷州邊郡,數次説到有心在遲暮之年,為幷州百姓做一點事。老大人白髮蒼蒼,尚有此報國之心,實在令人敬佩。”

“如果他能來幷州,處理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情,恐怕要比我們得心應手得多啊。”李弘嘆道“我記得老大人對我説過,他非常讚賞太尉張大人招撫西涼叛軍,認為朝廷在這件事上態度不堅決,一幫主事大臣也沒有遠見,結果造成西涼招撫失敗,戰禍延續,禍害國家。由此而推之,他對今的幷州招撫肯定也是持贊同意見,所以…”謝明長嘆道:“如果大人一再堅持,下官願意給老師寫一封信,問問老人家的意思。”李弘沉良久,説道:“你寫一封,我也寫一封,筱嵐,你給陛下再寫一道奏章,給尚書枱皇甫大人和盧大人也各寫一封。要説明幷州的困難,務必請陛下和諸位大人體諒幷州的難處,督請老大人速速來幷州主持招撫。”幷州刺史張懿和行鎮北將軍李弘的奏章同時送到洛陽。

天子緊急召集三公九卿,大將軍和尚書枱諸位大臣議事。

太尉崔烈很生氣地對大將軍何進道:“怎麼樣?這才談一天,兩人就吵起來了。這樣下去,還談什麼?”何進表情嚴肅,連聲埋怨李弘做事魯莽,怎麼能羈押大臣呢?但他心裏其實樂壞了。機會就在眼前啦。其他大臣你一言我一語,還在爭論應該不應該招撫的問題。

天子揮揮手,示意大臣們不要亂爭一氣了。他接着拿出李弘的第二道奏章,説道:“李愛卿提議朝廷另派招撫使去幷州,他推薦趙岐趙大人,諸位愛卿以為如何?”何進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麼?李弘主動舉薦趙岐去幷州?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大臣們聽説李弘主動上書朝廷,要求另派招撫使到幷州主持招撫,心裏頓時一鬆。他們本來的想法是,如果陛下決心招撫幷州黃巾,那麼退一步,他們無論如何不能讓李弘獨掌幷州軍政。只要李弘不掌握幷州政事,他的大軍命脈糧餉就控制在朝廷和地方郡府手上,這樣一來,他就是有二心也翻不了天。李弘的這一舉措,説明李弘自己也意識到了危機,他也在刻意迴避主掌幷州軍政。同時從另外一個角度説,李弘不是一個蠻夫,他已經開始涉足政事,變得小心謹慎了,也就是説,他比大臣們所想像的要安全得多。

但幷州招撫很複雜,牽扯到安置黃巾軍和民,軍屯和民屯,人口和土地,賦税和徭役等等問題,如果朝廷另派招撫使,幷州就有主持政事的幷州刺史和各郡太守,有主持招撫和屯田的招撫使,有主持兵事的鎮北將軍部,這三者之間的職權和隸屬關係應該如何安排?誰負責安置黃巾軍和軍屯?誰負責安置民和民屯?誰負責統籌安排招撫財政?幷州刺史部和太原、上黨兩郡郡府在其中處於何種地位?

大臣們首先不談由誰出任招撫使的問題,而是立即就招撫使的職權問題展開了烈的爭執。這個問題直接關係到招撫的成敗和幷州的穩定,其重要不言而喻。天子也知道招撫使職權的重要,但他不是很懂其中的複雜關係,所以坐在一邊只聽不説。

這招撫使如果由三公九卿擔任,因為他們地位特殊,完全可以獨掌幷州軍政,所以只要統籌安排鎮北將軍部和幷州刺史部兩府下屬做事就可以了。但如果由三公九卿之外的大臣擔任招撫使,在官秩上就比鎮北將軍部低,這時問題就來了,誰聽誰的?如果不明確三府之間的職權,幷州的招撫馬上就會陷入混亂。象李弘一氣之下,把幷州刺史張懿羈押了,就是因為雙方職責不明,張懿的官又小,結果還沒談,自己人先鬧起來了。

皇甫嵩和盧植兩人接到李弘的奏章和書信後,立刻召集尚書枱的掾屬們討論了這個問題,他們匆匆擬訂了一個初步方案,但因為漏百出,遭到了大臣們的一片指責和抨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