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凝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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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有想象中刀兵割體的劇痛,反而是一連串清脆密集的聲響,以及黑衣人接連不斷的怒叫大吼。
“誰?誰!”
“什麼人?!”
“啊…怎麼回事!”宗華大訝,忍不住張開了眼睛。——月光下,一道美麗得令人側目的藍身影,纖細,柔弱,卻又意氣風發。長劍
於左手,她伸手撫了撫被風絲吹亂的頭髮,彷彿身邊散落的無數斷刃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透出純淨的笑靨,向着宗華點了點頭:“宗世兄,小妹是靉靆幫沈…”沈什麼?她突然愣了愣,就此噎住了下半句。宗華卻已明白過來,歡然道:“啊,你是沈慧薇、沈師妹?”一劍斥退重重圍困,這樣的能力,只可能是母親向她提過的沈慧薇才有吧?然而,那個美麗少女只是尷尬地笑了笑。
他當然不知道,她一直在為自己的名字憋着氣。始終固執的管自己叫沈嵐,可是“沈慧薇”三字漸已風起雲湧。
黑衣人才從震驚裏清醒過來,為首之人的聲音尤其憤怒:“臭丫頭,你找死!敢來壞我們大事!”一聲呼叱,所有人再度衝了上來。
剛才是因為明知道宗華已將油盡燈枯,大家沒有使出全力,這一次,卻是全力搏上。
藍衣少女原地一轉,水的劍光微微舒展開來。無數黑影之中,有一襲藍衣袂影飄然,若電驚鴻,若影纏繞,那麼多人,無一人看得清她如何出劍,變幻萬方的劍勢不知攻向何方。與那道水一般柔和的劍相
的兵刃,紛紛斷裂、粉碎。
為首黑衣人瞳孔凜凜收縮,這個少女,不但擁有奇絕的劍法與身法,手中那柄光華藴涵的劍,更是不遜倚天的神兵。
如果不能儘快拿下這個中途殺出來的少女,讓靉靆其他救援趕到的話,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黑衣人口內發出奇特的音符,霎那間身形錯,組成三前四後的合圍形式。
忽然之間,於對方的威脅大大加重。對方這個組合,看似雜亂無章,但自己無論衝向哪裏,都隨時有三四個人合力阻擋。這七名黑衣人原本除了為首之人外,其他都不算是最一的好手,但是一旦組成這個陣形,每個人的功力都彷彿陡然強上了三四倍。
宗華在樹下觀戰,見沈慧薇受制,朗聲説道:“四象陣法,前闔後啓,天地之間,陰陽生克。”四象陣法!那四個字入耳,沈慧薇不由一凜,宗家以“財力之巨、陣法之奇、寶劍之利”的三寶名揚天下,其中,四象陣法向來只授嫡系血親,絕不外傳,縱然跟隨宗家出生入死數十載的家臣,也是不會。地宮之中各家各派武林秘學浩如煙海,對這四象陣法也只是提及其名,註明據易經八八六十四卦變化而來。
——這樣的不傳之秘,卻在這七個黑衣人手下使出。那麼這些人豈非是…?!
宗華繼續説道:“前方後尖,左三,右四,天圓地方,上五,下六…”沈慧薇眼睛微微一亮,按照他所説的步法方位出劍,四象陣霎時有所混亂。那個黑衣人大怒,喝道:“你們都是死人了麼?還等什麼,快殺了他!”在他們烈
戰之際,後面那排弓箭始終張弦以待,只是,由於打在一起,敵我難分,一直不敢貿然出箭,反而看得呆了。聽得黑衣人一聲狂吼,弓弦猛張,飛弩利箭猶如疾雨般向着宗華
了出去!
宗華沉着地拔劍,畢竟是身負重傷,長劍和強弩相擊的那一刻,肘部的傷口再度裂開,鮮血汩汩出。他微一皺眉,擊飛數枝長箭,卻無法抵擋來得最快速最兇猛的一箭,生生刺入肩胛。
“啊!”那個小姑娘一直乖乖地躲在草叢裏不動,突然在月下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口而呼。夢幻般的驚呼雖低,霎時驚擾了在場所有人。沈慧薇臉
一變。
黑衣人大笑:“救人還帶了個小姑娘出來?
…
好傢伙,原來你是路過。”他一旦確定沈慧薇後面並沒援兵,底氣更足,叫囂:“連那小姑娘,一起殺!這三個人,一個也不留!”一張弓對準了沈亦媚,不疾不徐的拉開。張滿的弓,
出的箭,宛如乘風。
沈慧薇駭然,一個不留神,彎刀擦着她的衣襟而過。
宗華猛地向前躍出,擋在飛箭之前,抱住了那個驚呆了的女孩,在地下急滾而出,七八枝長箭同時釘到了他肩背之上。
劍光橫空而起,疏影劍的光芒前所未有的亮麗奪目,困在陣中的少女身形縱起,上行,下擊,劍式如雨般灑開,凌厲萬分。沈慧薇眼中有驚人的雪亮,俯擊眾人,手腕劃過,搶下三柄長刀,然後,轉手飛出。三把彎刀在空中斜擊相刺,分別割斷一張弓弦,餘意未盡,竟在空中自行轉折,向着另外的弓弦而去。
退敵,奪刀,揮灑,斷弓,只是在一眨眼之間。
宗華説的只是幾個方位,然而,即使立即領悟過來,要據這個方位破陣也需以實力配合才行。可是,四象陣不破而破。甚至,連怎麼樣破的,居然沒有一個人看清楚!
一襲飄然綽約,不時何時已出陣外,從後面伸出長劍,架在為首黑衣人頸中,手腕微微一動。然而,被得象只刺蝟的宗華忽然叫了出來:“不要殺!”沈慧薇一怔,停劍回顧。
剛才出力太過,身上無數傷口一齊裂開,連同新中的多處箭傷,渾身已如個血人兒。然而宗華的神卻是無庸置疑,又説一次“不要殺。”沈慧薇想到這幫黑衣人可能是宗家的人,微微點頭:“把他們扣下來?”
“不必了。”宗華放開懷中抱着的小姑娘,艱難的站了起來,目視黑衣人,低聲喚道,“三叔…”黑衣人一震,罵道:“老子敢反你,早就做好最壞打算。要殺便殺,何需廢話!”宗華眼中閃過一抹黯然,言又止,淡淡地説:“沈師妹,請你把他們放了。”
“那…”沈慧薇本來想問白幫主的下落,但見了宗華的眼神,便收起了長劍,默默退後。
黑衣人死裏逃生,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真放我走?”宗華嘆了口氣,他本來還一手抓着沈亦媚,似乎忽然耗盡了力氣,手一鬆,向後倒了下去。幸虧沈慧薇眼明手快,一把托住了他,使之免於長箭穿心而死。少年臉慘白,已經昏
了過去。沈亦媚着急地問:“姐姐,他不會有事吧?”沈慧薇皺着眉頭把宗華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愁眉苦臉:“好象很嚴重的樣子啊。”伸手想把他背上的箭扯出來,然而那箭刺得很深,更是牢牢留在肩胛骨中,如果莽撞拔了出來,那種痛苦難以想象。她不由得微微猶豫,找了一
得最淺的箭,輕輕一拔。
“啊!”隨着箭頭和鮮血一齊濺出,宗華痛呼而醒。而沈亦媚的驚叫也適時響起。
“你這小丫頭!”宗華的叫在意料之中,沈慧薇倒是被她妹妹的叫嚇了一跳,笑了起來:“又不是你痛,叫什麼呀?”宗華清醒過來,微弱的説:“沒什麼。請繼續。”一邊,黑衣人在悄悄退去。沈慧薇雖然察覺到了,但宗華既説放他們走人,也就不聞不問。只是愁眉苦臉的看着那些箭,想着如何下手,手勢緩慢輕微。
宗華看着她,忽然笑笑,低聲説:“你劍術那樣神奇,心卻這麼軟,見一點血都怕。難道打架,從來沒有傷過人?”沈慧薇臉一紅,嗔道:“人家在幫你拔箭,你坐享其成不算,還笑我。”真是被他説中了——這實在是她第二次出劍。第一次在龍華會。在雪域地宮的子,七百多個
夜夜,她雖潛心於武學,可卻是從來沒有一個真實的對手和她打過。剛才把劍架在那個黑衣人眼裏,也只是氣極了做做樣子而已,是不是敢下那一劍,決無把握。
宗華又是微笑。淡然而帶着一絲悵惘的眼光漂向遠處,低聲:“他們去了。”
“嗯。”沈慧薇隨口應着“是因為白幫主在他們手上,你才包容他們罷?”出乎意料,宗華搖頭否認:“不全是這個緣故。而且,母親多半不在他們那裏…”小女孩蹲在一邊,捧着腮幫子,好奇地看着沈慧薇漸漸拔箭封傷的手勢開始練:“宗哥哥,那個黑衣人剛才要你
什麼呢?”沈慧薇白了妹子一眼,説:“她不懂事。你別聽她的。”宗華卻回答了:“是索取宗家錢莊的密碼。”
“噢…”沈亦媚還要説什麼,被她姐姐輕敲一下。
“宗世兄,令堂大人…不在那些人手中的話,她去向何處?”宗華沉默有頃,清秀得有些女氣的眼裏轉過一抹黯黯愴然。
“説來汗顏,家醜外揚,容身無地。因我父親長年病榻纏綿,相應的,族中分權的呼聲與俱增。我父在時尚無人敢當面非議,但他故去,族中若干近支旁系,竟然趕到送靈隊伍之前,不許我們前往京都,要求靈柩直接轉道故鄉,同時
出掌管大權。理由是…我多半也會和父親生一樣的病,不堪重任。——你剛才所見,就是我的一位堂叔。”原來如此。沈慧薇雖已猜到,直到他親口證實,方才徹底解了心頭那個疑惑。——也因此,雖然宗家知
滿天下,但在爭權的當口,天下知
都在觀望,誰也不會輕易出手,唯一可靠的盟友,只有靉靆幫。
“連來,扶靈的隊伍走得極慢,一直沒有走出期頤下轄七省的範圍。而三天前,更是被攔住了不得前行。卻不知,這是幾位堂叔和徐夫人串謀,裏應外合,把孃親及對我母子忠心耿耿的一干親信都用***
倒了。我那天晚上因為遇到意外的事情而臨時外出,卻不想以此倖免。”
“徐夫人?”
“是。”宗華苦笑道“若無徐夫人暗中相助,以我那些堂叔的膽和能力,還是不敢這樣下手的。”沈慧薇皺眉問道:“幫主現在徐夫人那裏?”宗華才點了點頭,猛然的眉峯雙皺,幾乎沒跳了起來。——沈慧薇手一顫,一枝長箭不退反進,更刺入了兩分。她猶未察覺,忽匆匆地説:“宗世兄,我們必須立即回總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