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乾脆蠢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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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忠用過午飯識趣的告辭。

唐惜叫了唐惜時去他屋裏拿東西，衣裳也有唐惜時的一份。乾零嘴兒之類，唐惜時沒要，全給了唐惜。唐惜道“老爹送了兩壇酒給師父，晚上你跟我一塊給師父送過去。”唐惜時應一聲，扛着衣物回自己屋了。

唐惜自己也開始整理送來的這些東西，除了吃的穿的，還有…滿滿一箱子書。

看到這些書，哪怕唐惜再笨，也明白了，老爹這是本沒有叫他回去的心啊。嘆口氣，唐惜叼塊乾在嘴裏，撕開老爹的信件。

唐盛的信很簡單，只有薄薄的一頁紙，意思卻很不簡單，總結起來歸為兩條:第一，唐惜能在山上站住腳，他老人家很欣，既然沒人攆，叫唐惜只管死皮賴臉繼續住下來，別急着回家。

第二，唐盛很明確的指出，青雲道長不簡單啊，文武雙全的人，曾經培養出一位探花兒來。那些書，就是送來叫唐惜讀的，唐惜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請教青雲道長。唐盛倒不盼着唐惜去中探花兒，哪怕只是普通進士，唐盛也很滿足。

唐惜覺着他爹是在做夢，考進士又不是吹口氣，要都那麼好考，還用得着十年寒窗皓首窮經？再説，他本沒有讀書的天分。

唐惜哼哼兩聲，拿着個癢癢撓嘩啦嘩啦的撓牆，撓了片刻就把唐惜時撓過來了。

唐惜時掃一眼唐惜扔牀上的癢癢撓，十分後悔給唐惜做了這東西。原本是因為唐惜這人嬌氣，還什麼事都喜歡使喚唐惜時，抓背都要唐惜時過來伺候。唐惜時煩死唐惜，不過，礙於每天還指望着唐惜給他做宵夜，也不能因這些小事就跟唐惜翻臉啊，於是，唐惜時砍了棵竹子，心靈手巧的給唐惜做個癢癢撓。

唐惜自此倒是不找唐惜時撓背了，唐惜改為撓牆，他有事不喊唐惜時了，只要唐惜時在屋裏，唐惜直接用癢癢撓撓牆，把唐惜時訓練的，一聽到撓牆聲，立刻就到。

唐惜只當沒看到唐惜的臭臉，指了指地上的一箱子書，揮揮手，道“老爹送來給你讀的，拿走。”唐惜時夜夜苦讀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念書不成，倒白耽擱了這些書，還不如給唐惜時看，興許能幫上忙呢。

“給我？”唐惜時懷疑的看唐惜一眼，既給他的，怎麼剛剛沒説，現在才提？唐惜沒理唐惜時，盤腿坐牀上抱着一匣子乾吃的津津有味，再三問唐惜時“你真不要嗎？很好吃吶。”唐惜時沒理唐惜，低頭從書箱裏出一卷書，掃幾眼又放回書箱裏，盯着唐惜道“這是義父給你，叫你讀的。我都已經讀過了。”唐惜“哦哦”兩聲，沒有半點被揭穿的尷尬，低頭再從匣子裏撿個五香味兒的乾。

唐惜時深深的嘆口氣，道“惜，我們談談吧？”唐惜有些茫然，眨眨眼“談？談什麼？”唐惜時先拿開唐惜懷裏的乾匣子，拉他下牀，指指地上的皂布鞋“把鞋穿好。”

“要去外頭談嗎？你有話就在屋裏説吧，一樣的。我過會兒就得睡午覺了。”他生活一直都很規律滴。

唐惜囉裏叭嗦，唐惜時不耐煩，直接鞋也不叫穿了，抓起唐惜往肩上一扛，推開後窗，縱身就出了青雲觀。

唐惜頭朝下，山風在臉上呼呼刮過，花木山石在眼前飛速倒退，還時不時能看到在山間奔跑的小動物，唐惜嚇得雙臂繞過唐惜時的後背，緊緊抓牢，整個臉貼緊唐惜時的脊背，大叫“唐惜時，你個沒大沒小的臭小子！快放我下來！”唐惜時決定的事，任憑唐惜喊破嗓子，他完全無動於衷，直待一處小小峯頂幾處青石，唐惜時才把唐惜放下。

唐惜頭髮都散了，衣衫也皺了，腳下鞋都沒一隻，只有兩隻鬆鬆垮垮的白布襪，唐惜給顛的頭暈腦脹，指着唐惜時罵道“唐惜時，你是不是找揍啊！”唐惜時指了指青石“坐下，有話想跟你説，觀裏不大方便。”唐惜氣哄哄的了好幾口氣，四下掃望不知是在何處，只看到雲繞山翠，如在仙境一般。

“什麼事啊？”唐惜沒好氣的“你就不能好好的説，非要我發火是不是？”唐惜時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唐惜為此很是不滿。

唐惜時平平道“要是以前，這些話，你求我我都不會説。”這話當真是大實話，若不是現在唐惜事事想到他，他才不會管唐惜是死是活。如今唐惜天天給他做宵夜，雖然並不是無償的，但，唐惜也只是有償的給他一人做宵夜！唐盛送來美酒給青雲道長，明擺着是叫唐惜去做人情，唐惜都不忘叫上他一起。還有那一箱子書…若不是他早看過，換第二個人難免要多想的，想着義父不同於生父什麼的。

那些書，是唐盛少年求學時所用，裏面不少唐盛的批註。唐盛並不是個小氣的人，唐惜時文武雙修，唐盛早年考較唐惜時功課時，就把這一箱子書送給唐惜時讀過。如今又送來給唐惜讀，很明顯是覺着唐惜有改好的趨勢，送來叫唐惜上進的。

想到唐惜直接把書送給他，真叫唐惜時不知道説什麼好。

唐惜時不理唐惜氣極敗壞的模樣，直接問“惜，你也不小了，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難道一輩子都靠着義父過子？義父把書給你送來，是盼你讀個前程出來，你把書給我，是什麼意思？”唐惜在唐惜對面坐下，道“我是想你念書唸的比我好，那麼一箱子，我一下子也看不完，才叫你一起看的。前程什麼的，哪裏是一朝一夕就能念出來的。”他簡直煩死唸書的事了。

唐惜時問“義父有沒有給你寫信。”

“寫了，你要看？”唐惜時本不用看，便道“義父既然送了這些書來給你，用意就是叫你在山上用心讀書，不要急着下山的。義父有沒有提叫你去請教我師父功課？”果然不愧上輩子當大官的人哪。唐惜時生的黑塔一般笨重，不想卻如此內秀，直接就能猜出他老爹信上的大致內容。唐惜心悦誠服，隨手梳攏下顛亂的頭髮，沮喪道“那天我問師父有沒有辦法變得聰明些，師父叫我重新投胎。”唐惜時聽到這話半晌無語，氣道“你是不是傻啊？怎麼總説這種傻話？”什麼變聰明些？唐惜又不笨，從燒飯一事上就能看出來了。

別看青雲道長戲他，他不惱，但，在唐惜時面前，唐惜就格外的有自尊。見唐惜時説他傻，唐惜不高興道“唐惜時，我可是你大哥。你再對我不敬，我可要生氣的！”唐惜時嘆口氣，濃眉微鎖“生氣有什麼用？生氣又不能叫你考出功名來。”他緩緩道“義父會叫你去請教我師父功課，也是有道理的。我二師兄就是探花出身，五師弟今年秋闈，早早下山去了，將來，我也要去科舉的。”

“惜，現在的世道，沒有比考功名更快的出頭之路呢？義父也不能護你一輩子，就算你不慕功名，將來義父多留些家業給你吃用，但你若一無是處，家業也不是那麼好打理的？”唐惜時鮮少這樣長篇大論，他道“再説，你這一輩子，總得找點事做。難道總這麼無所事事，虛耗光陰？”給唐惜時這麼講，唐惜也有説不出的鬱悶，道“我要是能考出功名來，早去考了。我念書你還不知道，就是念不進去。”唐惜時嘆道“唸書不一定是為了考功名，多念些書，學些道理總沒錯。再有，你想一想有沒有真正想做的事，別每天總是忙些雞蒜皮。”

“喂，唐惜時，你不想吃宵夜了是吧？”唐惜時看唐惜一眼，雖是默不作聲，還是頗能帶給唐惜幾分壓力的。

唐惜心下一動，忽而執起唐惜時的手，認真道“惜時，我念書是不成的。我看，你念書就格外靈光，等以後你出人頭地了，別忘了大哥給你燒宵夜的情分哪。到時侯照顧照顧我這個做大哥的，你不會不願意吧？”當然，這也是唐惜的心眼兒了，上輩子他跟唐惜時一直關係極臭，後來他求到唐惜時頭上，唐惜時都沒有袖手旁觀。這輩子他對唐惜時這麼好，唐惜時不會無情無義吧。有唐惜時這棵大樹，他以後也能悠哉悠哉過活！

想到如今他每天不辭辛苦的為唐惜時燒宵夜，以至於唐惜時兩個月時間又躥高一截，唐惜自己都覺着自己很不錯。他正等着唐惜時跟他表白一翻兄弟情義呢，誰曉得唐惜時冷一張臭臉，冷冷道“不願意！”唐惜正握着唐惜時手的手啪就鬆了下來，唐惜看着空空的雙手，他覺到自己後半輩子的美好人生都跟着咣啷一聲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唐惜深受打擊，正大怒，就聽唐惜時道“惜，我要的不是一個跟我打秋風的兄弟，我想要的是能堂堂正正跟我並肩站在一起的兄弟！”什麼叫柳暗花明、千迴百折、跌宕起伏、驚心動魄啊！

如果唐惜能夠聰明一些，他就會明白唐惜時真是一位調節氣氛、蠱惑人心的高手啊！此時，唐惜尚不明白唐惜時的厲害，他只是動的夠嗆，喉嚨酸楚，眼睛紅紅，恨不能馬上就要飆出兩行淚來表示對他惜時弟弟現在的心情了:天哪，以往他只知道唐惜時是個有本事的人，卻不想，唐惜時還是這樣的一個好人哪！

唐惜動的暈頭轉向，唐惜時對他這樣好，他身為兄長，怎麼着也不能總叫弟弟為他心哪！唐惜決定奮發了，他很響亮的了一鼻子，然後做了個決定。他膛，以一種振聾發饋的聲音對唐惜時道“雖然這樣做很傻，但你們都説師父是個很厲害的人！那麼，即便再被師父笑話一回，我也要去問問他，到底有沒有變聰明的辦法啊？等我變聰明瞭，我興許就能考上功名啦！”唐惜大聲高語的跟唐惜時説着他的計劃，唐惜時簡直恨不能一口老血噴唐惜滿臉，他忍無可忍，怒吼一聲“唐惜，你乾脆蠢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