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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要出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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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惜時能打聽到的事情,羅氏身為家中主母,不必打聽便自有僕婦前來回稟予她知道,羅氏臉上的神就相當的彩了。

打發了那僕婦下去,羅氏臉變幻數次後,最終化作一聲長嘆,道“嬤嬤,在家時,父親也有姬妾,家裏不是沒有異母兄弟姐妹。我也不是那容不下人的脾氣,這個唐惜可真是…”羅氏一隻素白的手緊緊握住涼榻扶手,這隻手用了極大的力氣,以至於指節泛白,羅氏磨着牙低聲道“他是為了讓我難堪嗎?”特意叫會水的翠柳去投湖,然後唐惜再大搖大擺、趾高氣揚的對着前去問話的黃嬤嬤揭示出:唉呀,翠柳會水的啊,你們都不知道嗎?也忒沒腦子了吧?

羅氏給氣的眼前一陣眩暈。

黃嬤嬤奉上一盞暖茶,勸道“太太,三爺都七歲了。難道您還不瞭解大爺的脾氣,不是老奴不敬,單看大爺為人,真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若他真對翠柳有意,早在老太太去瞧他時就該開口了。老太太素來疼大爺,但凡大爺開口,哪怕老爺攔着,老太太也會讓他遂意的。偏那會兒大爺要把翠柳放出去,倘若大爺真的對翠柳哪怕有一丁點兒的心思,太太差老奴過去問大爺時,大爺也可開口留下翠柳。偏生大爺非但沒留她,反是揭了翠柳的底細。太太,大爺這哪兒像對翠柳有意的樣子哪?”羅氏兩條細細的眉擰起“那鶴雲是去做什麼了?”黃嬤嬤道“鶴雲那小崽子太太還不知道,大爺做的那些混事,有多一半是那小崽子攛掇的大爺。要不是大爺死活就要他服侍,老爺早打他八個死。這事,説不定是鶴雲這小崽子自作主張,等着用翠柳討大爺歡心。”若是唐惜聽到這話定能動的下兩缸動的淚水來,他從未想過,原來他的紅顏知己竟然是黃嬤嬤哩!

羅氏卻依舊不信,道“難道翠柳是傻的,若沒好處,唐惜叫她投湖她就投?”總之,這件事無比詭異。

黃嬤嬤温聲道“太太不必急,只要盯緊了翠柳、盯緊了大爺,天下哪裏有不漏風的牆。螳螂捕蟬,還有個黃雀在後呢。若是大爺真是為了給太太難堪做下這些事,太太不必理他,現在還得在老爺面前贊大爺懂事。如此,太太試想,待老爺知道真相,是何想法?”羅氏此方一笑,心裏順暢許多。是啊,不論説唐惜是有心還是無心,在沒有證據面前,她便不能在唐盛面前説一句唐惜的不是。

繼母難當,自來如此。

羅氏正在出神,就聽丫環在外打簾子通稟。

是唐盛回來了。

羅氏連忙一抹臉,輕輕的扶過頭上的金玉首飾,換上清新可人的笑容,起身上前相“老爺今天回來的略早些。”

“事務不忙,便早些回來。”唐盛其實就在府衙前頭辦公,近的很。任由羅氏服侍自己換下官服,唐盛道“我怎麼聽着家裏亂糟糟的,説誰投湖了?

羅氏掩下鶴雲之事,將翠柳裝腔投湖之事略略的同唐盛説了一遍,還自陳不是,道“幸而惜知道那賤婢的底細,不然連我都險些被那賤婢騙了去。更不要説惜的名聲,豈不要都被這賤婢禍害連累了。”唐盛淡淡道“她就是真投湖死了,家下人的嘴也得把嚴,不能叫一個侍女牽扯到家中爺們兒,不然豈不惹人笑話。你自來心善,不過,管家的話,過嚴則生怨懟,過寬則失了規矩。”羅氏服侍着唐盛換上家常薄絲袍子,笑“我記得了。如今又挑了個老實可靠的丫環給惜時送了去,就是惜那裏,他喜歡吃新鮮果子,今天的果子,除了先進給老太太的,都挑了上好的給他送去。這孩子如今也格外的懂事了,李大夫醫術好,我着黃嬤嬤去問,説是他身上較昨已好了許多。老爺既回來了,就去瞧瞧惜吧。也代我跟那孩子説一聲,險冤枉了他,我這心裏怪過意不去的。”唐盛笑“説哪兒去了,一家人不説兩家話,你是他的母親,哪裏有長輩向晚輩賠不是的。這幾他想吃什麼,想用什麼,想玩兒什麼,儘管供應着他。”羅氏忙柔聲應了,心下卻暗暗稱奇:唐盛絕不是唐老太太那種無原則寵溺唐惜子,相反,唐盛對唐惜一向嚴厲,因唐惜臭美好奢侈,沒少挨唐盛的罵。如今這怎麼倒轉了子呢?

唐盛又問“夏兒還沒回來呢?”提到兒子,羅氏臉上的笑極外親切“他們還沒到放學的時辰,這先生也是,大熱的天,孩子們小,也不説減些課時。”

“冬寒夏暑,唸書豈可有一懈怠。”説着小兒子,唐盛愈發不放心大兒子,道“我去瞧瞧那個孽障。”抬腳去了唐惜的院子。

唐惜當真覺着,甭管他爹在外頭如何八面玲瓏會做人,在他面前,連句像樣的話都不會説。

譬如,唐盛抬腳邁進唐惜的屋子,當頭就是一聲喝斥“孽障!不過輕輕打你幾下,如今這還卧牀不起了!”上輩子唐惜少時最恨他爹無情無義,多是從唐盛言行舉止上來的,唐盛對他總是非打即罵,唐惜心裏簡直恨透了這偏心眼兒的老頭兒!後來才知道原來老頭一直偏心的人就是他。而且,老頭兒的話是需要翻譯的,譬如,他爹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我的心肝兒,你傷養的如何了?”唐惜默然片刻,忍不住道“那叫輕輕幾下?都出血了!我昨天疼的一宿沒睡着,到天明才眯了一小覺。”反正他向來驕縱,這樣説話,唐盛也不覺着奇怪。

“嬌氣!”唐盛已經踱步到唐惜牀前,徑自坐下,揭開唐惜身上的薄絲被,見他套上了一件寬鬆的大褲頭,正好遮住了股上的傷,倒是有幾道青紫腫痕從上延伸出來,褲頭長度遮蓋不住,在唐惜一雙凍玉般的長腿上顯得格外猙獰。

唐盛就有些心疼後悔,想着昨就隨便打了幾下,也沒就下死手,怎麼這般不打。再一想到唐惜乾的那些沒臉的混賬事,唐盛便覺着打得也不算重。

他手往唐惜肚子下一伸,就要唐惜的褲頭看傷。唐惜怪不好意思,一手按住老爹的手,面紅耳赤低聲嚷“幹嘛幹嘛!我可是大小夥子了。爹,你給我留點面子成不成!”他習慣丫環們服侍,卻不習慣給老爹這樣瞧。

個面子!”唐盛完全是屬強盜的,二話不説就扒了唐惜的褲子,見傷口已經幹了,腫的也並不厲害,才給唐惜提上褲子,見他裝死一樣的把臉埋在枕頭裏,兩隻耳朵燒的紅彤彤,很有幾分可愛。唐盛不一笑,沒了先時的冷厲威風,道“跟你老子,臊個甚!你五歲上還天天光着股要我給你洗澡,你娘給你洗你還鬧騰着不樂意,你哪兒我沒見過啊。”其實唐惜這種沒出息勁兒,也不單是劉氏跟老孃給慣出來的,唐惜生得討喜,唐盛那會兒剛得了兒子,夢裏都能笑出聲來。唐惜小時候,唐家還不富裕,但,這分毫不影響他寶貝疙瘩的地位,唐盛自己也很寵兒子。像這種給兒子洗澡的事,在這個年代,尋常男人哪個肯幹,唐盛就沒少幹,而且樂在其中。只是後來唐惜越長越沒個樣子,唐盛方變臉做了嚴父。

其實,唐惜縱使記不大好,也模模糊糊的記得他小時候很親近父親,後來他母親過逝,父親另娶了羅氏,就對他格外的嚴厲,開始只是喝罵,後來上手開揍。唐惜沒本事,人也不聰明,偏生又是個牛脾氣,唐盛越要打罵,他越發的蕩,久而久之,惡循環。他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人,然後固執的認為父親對他不好,都是羅氏在背後挑唆,於是越發厭惡羅氏…轉眼幾十年,一輩子就這麼稀裏糊塗,酸甜苦辣的過去了。

能重新再來過,真是天大的福分。

看唐惜不説話,唐盛好笑“還真害羞了?”唐惜壞心眼兒忽起,悶悶打趣“沒。就記得晚上我要跟娘睡,結果每次都是被爹罵一頓扔回祖母那裏。”唐盛老臉一窘,罵道“你知道個!”還借題發揮“這不長進的病,就是給慣出來的!”唐惜學着剛剛自己老爹的口氣,側仰着半張小臉兒,賤兮兮的問“爹,您這不會是傳説中的惱羞成怒吧?”其實,唐惜哪怕多活了一輩子,也依舊不是啥聰明人,因為他完全不瞭解惹怒一個極要面子的嚴父會是何等下場。不待唐惜瞅着唐盛那張囧啊囧的帥臉自得一二,股上的一陣劇痛險些沒疼得唐惜直接厥過去。

唐盛老爹惱羞成怒,直接付諸武力,賞了唐惜傷痕累累的股兩巴掌。

唐惜疼的兩眼發黑,氣道“就開個玩笑,你還真打啊!肯定又血了!阿玄——阿玄——”阿玄自側間兒出來,見唐惜雙手捂着股,在牀上扭啊扭、滾啊滾,臉上疼的變了顏。阿玄忙道“奴婢這就拿藥來。”唐盛心説,就輕拍了兩下,看這嬌氣的喲。

唐惜在牀上滾了兩滾,捱着疼也老實了。倒是唐盛示意阿玄將藥放下,打發她下去了。

唐惜是死活不依“我要阿玄幫我上藥。”唐盛黑着一張俊臉,斥道“閉嘴!再多言還揍你!”唐惜再三叮囑“爹,你可輕點兒啊。哎呀,還是叫阿玄來吧…哎喲哎喲,您倒是輕點…”唐惜疼的淚花四濺,唐盛十分看不過眼,訓道“男子漢大丈夫,血不淚的,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不像話不像話…本沒血…”唐惜一手抹着淚珠,道“虧得您是傳臚出身,那叫男兒有淚不輕彈…哎喲!輕點兒輕點兒!我不説啦還不行嘛!”唐盛看唐惜大呼小叫中氣十足,便知他沒啥大礙,就點兒皮傷,便也放下心來。唐盛給唐惜上好藥,阿玄端來清水,唐盛淨了手,一派慈父嘴臉對唐惜道“這幾想吃什麼,想用什麼,想玩兒什麼,儘管跟我講。行了,你好生養着吧!”阿玄眼中閃過詫異,捧着銅盆退下了,自唐惜逐漸年長,唐盛鮮有這般和顏悦之時。唐盛乍然温和慈愛,唐惜非但未受到父愛如山,反之心驚跳,心説:來啦來啦!反常必為妖啊!若他沒記錯,老頭子這是要出狠招的節奏啊!

唐惜地抬起臉,果對正對上他爹一臉假惺惺的温和慈愛,唐惜小心翼翼地,不失時機地試圖跟他爹展開談判“爹,我有事想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