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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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她輕輕合上手中書頁,在他身邊坐下。
聽説許多男人睡着的模樣都像個孩子,雷拓卻不。她抬手輕輕拂過他額際的髮梢,口突然絞痛得幾乎不能呼
。
他不會覺得累嗎?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一個可以付出情的寄託。即使入睡時,全身依然散發出某種疏離氣質。這樣,他不累嗎?
還少女時看過一部小説,那裏平凡的女主角對男主角説:如果上天賜與我財富和美貌,我要讓你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
她並不喜歡這本書,卻牢牢記住了這段話。
可是,再多的財富和美貌恐怕也無法讓他眷顧。纖細手指掠過他刀樣鋒利的眉,濃密的睫,
拔的鼻樑,
的
——額頭上有她的一滴淚,她輕輕為他拭去。
這樣一個男人——他會愛上誰?
好像到被碰觸的不適,雷拓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被嚇了一跳,以為他醒了,但他只是握着她的手,換了換位置繼續沉睡。
淡淡的甜與辛酸
織瀰漫,聽説他父親已經決定退休,不管最後選定的接班人是誰,她都該功成身退了。
鳥盡弓藏,這個道理她明白得很。有些時候有些愛,註定要歸於絕望。
是敲門聲讓他醒來,鬆開手,他不勝疑惑地問:“我…睡着了?”自幼年之後,他從不曾在任何一個人面前睡着過,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坐着就入眠?
“是啊。”自己有沒有睡着還不知道嗎,他今天真可笑。
雷拓好像還沒有完全清醒,將這個事實消化了很久才相信“睡了多久?”
“大概半個小時吧。”他的嗓音無比艱澀“林靜,你真有本事!”敲門聲又響起,她無暇問這是什麼意思,先走過去開了門。
雷天徹站在走廊上。
“剛才第一醫院打來電話,父親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十分鐘前已經死亡。”他依舊噙着一貫的斯文淺笑報告死訊,看着在她身後站着的雷拓“就在律師行樓下,只差幾步就可以修改遺囑了。”
“怎麼會這樣?”林靜大驚失,看了看仍然神
如常的兩個男人,他們怎麼都一副這很正常的樣子?
雷拓拍拍她的肩,連剛醒時那抹奇異的惱怒都消失“有什麼好奇怪的?是人都會死。”
“可是——”
“看來要給你添置幾套好看的喪服。”
“好看”的喪服?
上帝,她沮喪地雙手掩面,真想暈過去算了。
各路人馬濟濟一堂,聽羅律師念着冗長的前言説明。連什麼扯不着關係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聞風而動,趕來出席雷百川的遺囑發佈,死後哀榮還真是風光啊!
雷拓嘴角扯開嘲諷的弧度,環顧客廳裏的眾人,惟獨不見林靜。
她去見老同學,手機沒開,也沒用司機,説過兩點回來,現在已經過了一刻鐘。
一個白身影在玄關與樓梯間閃過,他皺着眉跟了上去。
“你怎麼這副德行!”看清楚林靜的樣子後,他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她關上房門“你這麼大聲做什麼,下面人很多。”
“到底是誰幹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身狼狽的林靜:白的連身裙上沾了不少塵土,膝蓋和手臂都被擦傷了,傷口上還有凝結成暗褐
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