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章阿難陀與摩登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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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寶中毒不深，已經由及時趕來的司徒雲英救治而好。???説.`從大牢出來，司徒雲英便匆匆去找秋煜，往大堂不見，去兩側的議事廳不見，去了後面的衙皂房仍舊不見秋煜，他又過了重光門來到秋煜平素見客的廳房，皆沒有秋煜的身影，不得已來到後面的內宅，尋個小丫頭去稟報秋煜説自己有事，不多時小丫頭回説:“大人在後園子，讓師爺自去。”司徒雲英舉頭看天，頭好大，這個時辰大人不歇午覺去後園子作何？

常來常往，他也不用人引路，來到園子時見秋煜孑然而立在水塘邊的石橋上，望着塘邊密密麻麻的紅蓼、菖蒲、菰草出神。

來到秋煜身邊，司徒雲英輕聲喚了句:“大人。”秋煜也不回頭，仍舊直直的望着前面，緩慢道:“你知道阿難陀與摩登伽女的故事麼？”聲音帶着沙啞，彷彿被心事重壓。

阿難陀與摩登伽女的故事來自《楞嚴經》，司徒雲英博覽羣書更愛佛理典籍，安能不知，不知的是秋煜因何突然問他這個，遂點頭:“學生知道。”秋煜目光幽幽，低般道:“當初夫人她嫁給我時，曾説願效仿摩登伽女，摩登伽女為了與阿難陀道行同等而苦苦修行，夫人她也願意為了與我琴瑟和鳴而修習賢之法，那個時候的我就是阿難陀，夫人她便是摩登伽女。??.??`”摩登伽女愛上了已經出家修行的阿難陀，想嫁給他。阿難陀拒絕，摩登伽女無奈找到了阿難陀的師父佛陀，佛陀説除非你也出家修行。等你的道行與阿難陀達到相等時他才能娶你，於是摩登伽女便剃度出家，等她修行久之後，已經大徹大悟。

而秋夫人一面之緣愛上秋煜，央求父親為其説媒，秋煜有所猶豫，秋夫人便設計安排了機會見到了秋煜。發下誓言，願意效仿摩登伽女，倘若能嫁給秋煜。便與他夫唱婦隨做個賢良之人。

這一宗，司徒雲英瞭解，道:“夫人，當屬賢。”秋煜終於回頭。看他苦苦一笑:“先生説這話不覺得違心麼？”司徒雲英臉一凝。遂垂頭低聲道:“夫人，或是一時惑了心智。”秋煜仰天一嘆，隨後走下石橋，司徒雲英緊隨其後，沿着水塘走到一簇蘭花叢，秋煜駐足觀看，蘭之猗猗，幽香陣陣。?`曾幾何時他覺着子便是蘭花修煉成，温婉。柔順，賢良，而如今…他問:“今早有人給祖家大送去了有毒的飯菜，這事，你知道麼？”司徒雲英點頭:“學生聽説了。”秋煜繼續道:“那獄卒已經被我抓了，指使他的人竟然是夫人。”司徒雲英又點頭:“這個，學生也知道了。”秋煜哀嘆一聲:“幸虧祖家大聰慧，又懂歧黃之術，方能救了自己，不然我就罪孽深重了。”司徒雲英繼續點頭:“是了，祖家大果然是脂粉堆裏的英雄，然，縱使她機智過人，也還是百密一疏，方才學生去了牢房，祖家大又中毒了。”秋煜駭然側頭看司徒雲英，竟不知説些什麼，因他又想到了自己夫人。

司徒雲英微微一笑算是安秋煜:“大人放心，大已經無礙。”秋煜慢慢平復了心情，問:“該不會又是夫人？”司徒雲英遲疑着遲疑着，最後道:“大所食用的飯菜是她表姐和貼身婢女送去的，進入牢房時獄吏按章檢查過，學生覺着，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人做了手腳，而有人…”他説不下去的覺。

秋煜沉聲道:“你説。”司徒雲英不得已方道:“有人見那個時辰夫人她去了牢房。”言下之意，這又是秋夫人做的。

秋煜當下拊膺大慟:“她為何變得如此！”司徒雲英攙着秋煜:“大人保重，夫人一向深居簡出，安心相夫教子，這次，或許是被魔障惑了心智，慢慢夫人會明白過來，走出魔障的。”上次秋夫人以賞花為由邀請善寶過府，然後摔花暗示善寶不要與秋煜逾越男女大防，當時雖然秋煜不知，後來還是慢慢了解，原以為那件事過後也就罷了，孰料夫人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想置善寶與死地，這讓他痛心。

望頭頂浮游而來一片薄雲，心突然有些壓抑，搖頭道:“或許，她本就是這樣的人，惑心智的人不是她而是我，只是那祖家大甚是無辜，也只不過與我見了幾面，並無僭越男女大防，夫人為何一意要人家死呢，我是為了救祖家大，才明知道毒死祖老爺的人不是她也還是執意把她帶回衙門，是怕這個關鍵時刻祖家人會加害她，回了衙門我不是沒想到夫人那裏，所以為着安全又把祖家大投入男監而非女監，就是怕夫人容易混入女監，可是你看，我千算萬算，還是差點讓祖家大送了命。”用心良苦，情之所致，對方不知，他亦不想説，這世上男女間的情不拘於婚嫁一項，這世上男女間的情還有“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善寶對於秋煜或許只是紅顏知己，或者僅僅是知己，而知己並不是他的心事她懂了，他的傷痛被她安撫了，知己還有，彼此欣賞，互相愉悦，秋煜對於善寶的心思，僅限於此。

一隻彩蝶翩然落在蘭花上，司徒雲英正愁不知如何開解秋煜，當下靈機一動道:“從繭到蝶，需要一個過程，夫人她早晚會破繭成蝶的，她也會成為與大人比肩的摩登伽女。”説完手指扯着袖子高舉着為秋煜遮擋光，忽然看見鵝卵石鋪就的甬道盡頭閃出一把緋紅的傘，傘下三個人，正是秋夫人和一雙兒女。

未等到他們這裏，一對小娃已經開秋夫人的手跑來，遙遙喊着:“爹爹！”秋煜迅速斂盡愁容，隨即換上一臉的笑，張開雙臂等着兒女撲進他的懷抱，然後左右的看，藹然道:“有沒有氣孃親？”男孩羞赧的一笑，大概又淘氣了，女孩仰着粉的小臉，聲氣道:“女兒聽話。”秋煜心頭一軟，彷彿有隻無形的大手，正把他崎嶇不平的心事撫摸，撫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