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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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低喝，響天動地，山林震顫，湖波奔湧。

數百怪齊齊驚呼，全數散去，盡數鑽入湖中，竟不再現身。

“都是一羣沒膽貨，枉為怪。”黑猴憤憤罵了一聲，再看凌勝，便又啐了一下，哼道:“鸚鵡學舌，不要臉。”凌勝把體內劍氣傾瀉出去之後，心緒平靜了許多，不去理會黑猴説話，只是望着眼前這頭漸漸沉下的巨蟹，皺眉道:“這頭巨蟹大如房屋，通體赤紅，怎麼看着不像是湖泊溪中的種類？”黑猴看了一眼，驚異道:“説來也是哦。”凌勝問道:“怎麼？你看出來歷了？”黑猴微微點頭，説道:“我敢肯定，這傢伙是從鍋裏出來的，雖然了，但還沒死，因此便是紅的。”凌勝默然不語。

活蟹生時其水青，而蟹則屬紅，這是常識，誰人不知？

按理來説，這頭大妖學會了吐納之法，並且修成雲罡大妖，體型可不受限制，隨道行增長而壯大，但卻僅限於體型壯大，而彩變化，卻還屬特異。

莫非眼前這頭巨蟹，實則便是一種血脈異變的水妖？

凌勝揣測良久，仍無答案，便不想再去理會，轉身望向來處，心想:“那些仙宗弟子，想來也該來尋我麻煩了。”卻是不想，黑猴反而逐漸凝重起來，低語道:“這頭巨蟹，確實有些不對呀。”聞言，凌勝踏水而行，來到水面，伸手探入水中，拉住一條蟹腿，用力將整頭巨蟹拉出，甩上岸去。巨蟹有房屋大小，重若山丘，凌勝這麼一拉，也是耗了不少氣力。

凌勝那道劍氣，乃是由八道劍氣合一，就是道家雲罡真人也萬難抵擋，這頭巨蟹雖説甲殼堅實，但也無法逃過劍氣貫穿，透體而過的下場。

巨蟹有房屋大小，劍氣亦有水桶細，將其甲殼中間打出一個大，前後通透。

黑猴仔細查看，良久過後，自語道:“這傢伙的甲殼顏，似乎是天然生成，並非修行變化，也並不是被人煮過透的緣故。説來也怪，猴爺我乃山神，卻沒見過山中湖泊溪會有這般種類的紅殼大蟹，莫非不是山中物種，而是外來貨？”懷着節儉本，凌勝沿着蟹殼邊緣，把這頭巨蟹開了，將其中蟹，以及蟹黃全數收起，沉片刻，又把兩個大爪收了。

“嗯，小子，你這次舉動，實在深得我心。”黑猴點頭讚歎一聲，又道:“咱們先不忙吃了這頭妖蟹，你先去湖裏，幫我抓來幾頭怪，猴爺要問話。”

“問話？”凌勝微微一愕，道:“雖説怪懂得吐納，多數都已開了靈智，但要煉化橫骨，開口説話，卻必然是要成就大妖不可，你抓幾頭怪，豈能有用？”

“呸！誰説不通人言就不成了？上古時候，人族還是學着飛禽走獸發聲來的。”黑猴嗤笑道:“你無須理會，我堂堂山神，難道還問不出幾頭小怪的話來？”這頭猴子從來便不可靠，凌勝滿目疑。

凌勝皺眉道:“我還未成就雲罡，也非是御氣頂峯，還不能使周身布有罡氣，怎麼入水？”

“化雲珠。”黑猴説道:“此珠不僅能夠隔絕氣息，還能避塵，亦能避隔水火，儘管不能規避修道人的水雷真火等道術。但是尋常凡火，以及溪湖海之中，卻是無礙的。”凌勝取出此珠，系在間，但心中仍是半信半疑。

黑猴連聲催促，也不容凌勝多想，就一頭扎入湖中。

此次黑猴倒是未曾説謊，這化雲珠確實有避水功效，凌勝繫上此珠，入水之後，竟使得湖水紛紛退開，不敢近身。凌勝甚覺驚異，一番嘗試過後，便往湖中深處而去，不多時，就有一條大蝦遊在身前。

這頭大蝦亦是呈赤紅之，竟有丈許來長，如若將之豎起，想必就有兩人來高。這頭蝦適才也跟巨蟹一塊兒興風作，但是凌勝一道劍氣把幾十頭怪斬殺，並且將那位號稱甲殼無比堅實，堪比神仙法盾的巨蟹大妖一塊兒貫穿，已然使得湖中數百怪嚇破了膽子。

此刻見到凌勝，這頭先前受驚未定的蝦，更是驚得不敢動彈。過了片刻，方才回過神來，身子立馬往前一竄，就要立即逃跑，生怕逃得晚了，把命丟下。

凌勝見了此怪，一道劍氣便是橫空而去，把這頭意逃離的蝦嚇得呆愣原地，隨後一手拉起，往湖面升去，出了水面，就把這頭蝦扔到地面。

蝦在地面跳了幾跳，居然跳得比大樹還高，眼見着就要重新落回湖中，凌勝一腳踢了過去，就把這頭蝦踢得彎成一團。

但是這頭蝦委實不小，即便盤了起來，也似磨盤一般大小。

黑猴揹負雙手，踱着步子，道:“你這蝦，若不想死，就須得把猴爺問話，全數答上，不得遺漏。”大蝦不住顫動，身子搖擺。

“你這是答應了？”黑猴見狀，未喜，反倒頗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怒道:“就知道你這小魚小蝦的沒甚骨氣，真是丟了猴爺的臉。快説，那巨蟹是何來歷？”大蝦觸鬚連碰，蝦目微搖。

這般過了許久，黑猴面漸漸古怪。

凌勝問道:“怎麼？這個巨蟹，果然來歷不凡？是個什麼麼血脈？”黑猴搖頭道:“這貨的血脈極為尋常，算不得來歷不凡。只是…”

“只是甚麼？”

“只是來處卻是不同。”

“來處不同？”凌勝眉頭漸漸皺起，自語道:“這個巨蟹乃是大湖中的一尊妖物，有何不同？”黑猴望向湖面，問道:“這頭蝦説了，那巨蟹自稱橫踏空，橫行霸道，但卻並非自小長在湖裏，而是憑空出現的。”凌勝一怔，道:“憑空出現？”

“據蝦所述，這湖時常會有長相特異的水族怪現身，但多數死之已久，質腐爛，像是活的倒是少見。”黑猴指着大湖，説道:“你仔細瞧瞧，大湖雖説廣闊，堪比海域，但是不通外界，既無溪傾注，也無河道出，只是一湖死水，可水中生機，怪輩出，大妖橫行，哪裏像是死水？”凌勝皺眉沉思，良久無果。

黑猴也不催促，摸着頭頂白，神古怪。

忽的，凌勝腦中閃過一絲靈光，卻是想起了試劍峯的那道河。試劍峯下被大河圍住一圈，而這條大河，正是出自於地底暗。凌勝口説道:“地底暗？”

“我也是這般想的。”黑猴説道:“地底暗，通往別處，而這處大湖既然與別處想通，有怪大妖來回活動，也屬正常。但是這頭蝦何以不知這點？為何出現於湖中的特異怪，常是長相怪異？就如這頭蝦，也曾碰見一具蝦類屍首，但是這具蝦類屍首，甲殼甚硬，其餘各處均是怪異。再比如那頭妖蟹，尋常蟹類都屬青，放眼湖中，也就只有這麼一頭妖蟹屬於赤紅之，甚是奇異。”凌勝皺眉良久，説道:“按説既是其他地域的水族怪，長相不同也屬正常。”黑猴説道:“若只是其他水域也就罷了，猴爺我看，那處地底暗通往之處，並非其餘湖泊，也非大河江。”這頭猴子，話中分明帶有深意。凌勝皺眉問道:“你是如何認為？”

“猴爺瞧着這頭巨蟹，不似淡水物種，湖泊溪，江河轉之地，均有蟹類，但我敢斷定，絕無此類。”黑猴壓低聲音，往前探了身子，道:“那處地，只怕通往海域。”凌勝微微一驚。

此地乃是南疆，號稱十萬大山，無數兇禽猛獸，有隱士於野，有神魔出沒。浩瀚山林，樹木眾多，不計其數，亦有眾多湖泊，無盡河。

若説這處湖泊是通往其餘河湖泊，也屬正常，但是通往海域，未免駭人。

南疆十萬大山，荒林遍佈百萬裏，何來海域？

“你也無須如此，這些話語只不過你我猜測罷了。”黑猴説道:“真要求證，還是下湖去探來得分明。”凌勝説道:“那便下水去探。”説罷，提起蝦，往湖裏扔去。

黑猴見狀，生怕被凌勝拋下，連忙鑽入木舍。這裏深山野林，怪妖物眾多，雖説它是山神之身，居於山林便是此地山主，可誰知那些後輩妖怪是否懂得規矩？以它如今的模樣，法力不存，手無縛雞之力，萬一遇上哪個不識抬舉的後輩妖怪，豈非倒黴？

凌勝深口氣，一頭扎入湖中。

那頭蝦一入湖水，便要逃竄。但凌勝緊隨其後，卻把蝦尾擒住，往後一拉，坐到大蝦背上，按住蝦頭，示意蝦往下降去。

這頭蝦嚇得發顫，但卻不敢違背凌勝，只得降下身子，往湖底而去。

湖底中，多數怪見到凌勝都是避而遠之，只有少數幾個不識泰山的撞上前來，被凌勝用劍氣結果了命，越往下去，湖底越是黑暗，直到最後，漆黑無比，竟無半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