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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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老太乾瘦幹,眼見到兒子,面上便是一喜:“康哥兒,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申伯康忙請了母親上座,方道:“剛被玉琴請回來的,説家裏有些事情。倒是母親,您大熱的天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話叫兒子媳婦過去聽着便是。”老太對兒子的話非常滿意。滿面褶皺笑成了花菊:“也沒啥。就是櫻姑,這小孩可憐見的,當
太子妃上門,人人都有禮物,或金餜子或荷包或扇子,大閨女更是好福氣,不知道哪裏入了太子妃的眼,得了一大包好東西。唯有櫻姑,這孩子啥都沒有。”申伯康是個聰明人,只一聽便知道母親這話的意思,便笑道:“這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申家種地出身,祖父親自掛上牌匾,耕讀傳家。不論是金銀貨物還是名利浮名,均不改放在心上。尤其女子,自該以針織為務,四德修善便是大福,計較那些做什麼?”衞玉琴向來都不喜歡夫婿講這大道理,今
卻覺得他説話竟然也可以如此中聽。
櫻姑看了衞玉琴一眼,臉上一紅,輕輕拉住了外婆的手,忽然眼淚就下來了。她噎噎道:“表哥教訓的是,原是我不懂道理。表哥教我,我以後再不敢了。”她強忍了眼淚又抬頭可憐巴拉的看着申太太:“外婆,我不玩鏈球了,我去繡花吧,我昨天才剛給您繡了一雙襪子呢。你合腳嗎?”申太太當即道:“合腳,棉布的,穿着舒服呢。”她若有若無的看了衞玉琴一眼:“櫻姑的針線活漂亮,那手藝真是沒話説。”衞玉琴抿了抿
,沒説話。她心底是瞧不大起這個婆母的,縱然表面上敷衍,但肯定不會很親熱。申婆婆也是看出了這一點,表面恭敬實則不屑,所以心中對這個高門兒媳多有想法。只恨兒子為何非要高娶----“婆母喜歡就好,原是我娘教給我的,讓我好好學,還説當初她跟外婆您學針線,讓我勤快點,別給她丟人。”申老太當即想到了自己那從小當牛做馬任勞任怨的大女兒,也是唏噓
慨,還拿手抹眼淚:“哎,你大姐可憐,從小沒吃過一頓飽飯,她熬夜繡花繡雙面屏拿出去換錢給你們哥幾個買紙墨你還記得嗎?她自己燒火做飯,卻捨不得吃一碗乾的,可惜喲,就是年紀輕輕熬煎太狠了落下的病,都是為了這個家喲。”申伯康想起長姐的照顧,面上也微微動容。衞玉琴有些急了,這樣的趨勢再發展下去,那又如了那小蹄子的意了。
櫻姑適時開口:“我孃親説這都不算什麼,女人就該多多容忍勞作些,男人是要做大事的,不能耽誤。如今看着舅舅們都讀出了名堂,出人頭地,申家門楣光耀,那她當初再多苦都是值得的。”要是書衡在這裏一定會呵呵,什麼叫女人就該多容忍?您那美德我學不來的,您怎麼帶來的怎麼帶走。衞玉琴氣得只咬牙:你這什麼意思,你三番兩次眼紅我的東西,我就得忍着當冤大頭嗎?這話説的,好像今相公有了出息,全是你孃的功勞一樣!
往,她從不與這表姑子理論,只覺得平白低了自己的身份,現在聽了書衡的勸,卻不打算再睜隻眼閉隻眼了。
申太太摩挲着外孫女的面龐:“哎,真是懂事孩子,招人疼的,可惜生在了窮家,沒有那享受富貴的命!比不上別人。”你這話裏話外的磕磣誰?衞玉琴笑道:“婆母這話可是想叉了,哪有人是天生的富貴,如今的豪門貴族世家大户,沒有一個不是開國從龍,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老祖宗拿血之軀換來今天的榮華。我們申家也是一樣,祖父入閣,位極人臣。如今又有三位哥兒高中進士,大爺更是仕途光明,我們繼續努力,子孫自有榮華富貴。與其
嘆命運,不如付諸行動。”我是有錢,是地位高。可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也是爹爹孃親費勁巴拉
持來的!你這會兒可憐你外孫女,當初怎麼不想想你把你大閨女嫁了一個什麼男人?
這話講的透徹明白。申伯康看了衞玉琴一眼,微微出些讚許。向來都是他講話,衞玉琴一本正經(裝模作樣)的聽着,今
聽她開口,如此有見地,便多了些讚賞。又想到她往
曾與妹妹申藏香
情甚好,依着自己妹妹的
格,這姑娘定然不會是愚笨無知的。當下心裏便道:往
她總不坑不哈,如今看來倒是小瞧了她。
櫻姑有些驚訝的看了衞玉琴一樣,以往這個表嫂子都只是沉默。婆母説話只會聽着,莫説反駁,便是應答也只有簡短的幾句,安靜卻牴觸,不屑於與她們開口爭執,靜悄悄的端着架子-----未免顯得看不起人。至少申太太就是這麼想的,她好不容易盼着兒子出人頭地,將來説不定將來還爭個封誥,結果婆婆的款還沒擺出來呢,就來了個地位這麼高的兒媳婦,憋屈了這麼久的她還得繼續憋屈下去。那心裏沒有想法才是假的。櫻姑利用這一點不曉得佔了多少好處去。
衞玉琴察覺到申伯康神的變化,愈發自信了些,繼續道:“就拿我們家來説,當初的
子也是苦,從老太爺到叔伯到姑嫂妯娌都是勤儉節約艱苦奮鬥,伯康當初熬夜苦讀,冬
裏天寒沒有爐火,凍壞了手腳,如今到了冬天老是生瘡子,還發癢,我從太子妃那裏尋了遼東那邊製出來的藥膏才好些。大家擰成一條繩,熬過了那苦
子,終於
來今天柳暗花明。這本就是人力改變命運的鐵證呀。婆母莫要過於悲觀了。”婆母剛才話裏話外都是申伯康考上進士大姑子起了多大作用,難道苦
子不是大家一起過的嗎?衞玉琴就不樂意聽了,難道我夫婿金榜題名都是大姑的功勞?她嫁了人比之閨中更加勤快,容忍勞作,也沒見她夫婿闖出名堂啊?這家裏誰都受過罪,別拿苦勞當功勞。
申伯康想到往昔十年寒窗微微動容,忍不住又看自己雙手雙足,想到冬季這子總是燒好姜水督促自己洗泡,還親自為自己塗抹藥膏,心中升起些異樣的温柔。當即點頭道:“正是這個理。賢
識文斷字,果然不羣。”櫻姑頓時臉上白了幾分。她借住申家之後,也想過讀書寫字,可惜自己在這方面實在缺少天賦。所以,原本想討申閣老歡心,當第二個申藏香的計劃也擱置了。
申太太見兒子這樣直白的稱讚兒媳便不高興了,老母心中頓時生出些酸意:“話是這麼説,但媳婦你出身富貴,含着金湯勺長大,拔汗
比
,看到窮親戚窮街坊就該撥拉撥拉,難不成我們吃
讓他們喝湯嗎?”衞玉琴想要做戲又哭不出來,情急一下使勁掐了自己一把頓時紅了眼圈,兩點眼淚眼眶裏打轉:“婆母這話,説兒媳不仁不善,兒媳可是沒法做人了。老早櫻姑看中了我這裏的碧玉蓮花鎮紙,我二話不説讓她拿去了,上回婆母説她可憐沒有蜀錦的衣裳,我二話不説送了她那條折枝梅花束
裙子。上上回她哭着説自己從來沒見過能轉動的金獸爐,我就讓她抱走了那隻雙足博山紋轉頂飄香爐,那還是當初我姨母送我的。上上上回她要拿檀香木牡丹白玉墜兒仕女扇,我見婆婆開口,也立即送了。婆婆現在卻説我不撥拉窮親戚,我我,我真是太難受了-----不難受我那東西好端端沒了,就難受一番真心卻不給人見----”她當即一歪身子撲在桌子上哭的嗚嗚不已,肩膀一聳一聳,好似
不過氣來。早有準備好的僕婦丫鬟,聽到爭執,便進來,一個丫鬟輕輕撫她的背柔聲安
,一個婆子當即拿了單子給申伯康看:“姑爺,咱們小姐可是從小被教誨,憐貧惜弱,不扯謊的。這都是我們小姐陪嫁的東西,一樣樣記得清楚,姑爺若是不信,只管去問這表姑娘。”説罷,用眼睛狠盯櫻姑。櫻姑被針紮了一般,拉着外婆的衣襟往後退了退。
申伯康與衞玉琴成親也有三年多了,朝昔相處她都是一番平淡端莊的模樣,不怒不喜,只做分內事,也沒有什麼情緒,哪裏見她這般模樣?瞧她忽然哭得如此傷心,申伯康驚訝之後也是心疼。又想想她當初吃穿用度何等氣派,如今衣服首飾統統平淡無奇,無疑也是因為進入了這般家庭。作為一個正直而很講道理的人,他當下心中多了份慚愧。婆母表妹在場不好多做安,又知道今
老孃表妹為何而來,便看着櫻姑道:“雖説一家人該互相扶持沒錯。那你還記不記得你姓什麼?這些東西又姓什麼?”申伯康混跡官場,文人爭鋒乃是常事,真要認真辯論起來,嘴巴何其毒也。這些東西乃是衞玉琴的嫁妝,原本姓衞,便是她要花用,那也是她的事。管家是本分,貼補是情分。留東西也是留給申家子孫,而你是什麼角
?申家供你吃喝穿住,可不是留你生事的。
櫻姑臉上頓時顯出些恐懼,一扭臉躲到申太太身後,帶着哭腔道:“外婆。”申太太有些不悦。她固然偏疼男丁,但兒子這話也太冷漠無情了些。
申伯康卻裝作未見,繼續道:“做官謀財不過為子孫計耳。然,子孫不肖而居厚實,便有三蠹至,曰盜賊,曰博徒,曰倡優。財產反為子孫禍,何必費心籌謀?反而言之,若是子孫成器,自然也能謀取富貴,何用父母貼補?”這番話文縐縐的,中間一句還是引用的史書,申老太和櫻姑鐵定沒聽大懂,這句話是説給衞玉琴聽的。衞玉琴心花怒放,沒料到自己老公竟然如此給力。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就説自己以後愛怎麼花銷用度就怎麼花銷用度,婆婆説留給孫子的話也不管用了?什麼櫻姑花姑不想管她們的事就不用管?
不得不説她早就想這麼幹了,只是道義上會被人挑刺。但現在有丈夫,還是當家作主的嫡長子丈夫發了話,那她的底氣可是足了許多。申老太沒聽懂?不要緊,她會看錶情。她原本就偏疼兒子,對出人頭地的大兒子更是有着深沉的信。
還是書衡提醒的好,你的不滿委屈和怨言得讓男人知道,你的賢良也得讓他知道。不能慣着,不然他就習慣變成理所當然了。姐夫不是愚人,你咋知道他不會幫你有着那麼好的出身,那麼大的資本還把子過成這樣,我也真是服你了。道理很簡單,會哭的孩子有
吃,偏是你自重身份哭不出來!
申伯康多麼機靈。衞玉琴剛剛説,太子妃來過。這兩人原本是表姐妹,無話不説。那若是讓太子妃知道自己連內宅都安頓不了,再一轉口告訴太子(這夫倆
情多好眾人都知道,連國舅府福山伯夫人都被揍了,遑論其他)那於他的前途可是大大的不妙。他相信衞玉琴肯定會把剛才那句話轉告給書衡的。更何況董懷玉要回京了,倆人再怎麼客氣,不爭一長短那是不可能的。
事實證明他果然沒想錯,第二天衞玉琴就跑到太子府對書衡報喜了。旗開得勝的她滿面笑容,講起相公的時候一臉幸福小女人模樣:“哎我以前可厭煩他講大道理了,總覺得跟先生教書上課一樣,現在卻覺得有個會講道理的相公還不錯!”書衡呵呵噠,該講就講該鬧就鬧,人生就一世,你自己都委屈自己還有誰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