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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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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規矩,書衡要服五個月的小功。不得衣着華麗,宴飲歌舞,郊遊玩樂。穿麻布的情況沒有出現,袁夫人既擔心落人口實,又怕書衡受了委屈,變着法細調理。素水壓暗花束長裙,暗銀枯荷落葉褙子,裙邊袖口鑲着一指寬白絨邊。頭上只束簡單的彎月髻,一隻素梅寒雪細細長長的銀簪,偶爾也會紮上兩股白絲帶或者雪絨花。

書衡不怎麼出門,便在家裏寫寫字擺擺棋子,實在無聊,也會拿針線捧個繡花繃子打發時間。那一繡一朵玫瑰,從吃罷早餐一直熬到點燈,她自我覺良好,乾澀的眼睛自誇:“雖未算得十分巧,但也有幾分神韻了。”惹得勤快能幹的棗笑她:“小姐省省吧,這活計若是做繡娘,會被僱主罵糟蹋東西呢。”書衡再次慨自己果然不具備這個技能,怏怏的罷了手。

“董府有消息送過來嗎?”書衡停了筆手,糖忙用薄薄的青瓷蓮花盆端水進來,温度剛剛好,裏頭還撒了點花瓣,夫人待她拿了針線或寫了字之後,一定要用温水泡一泡,並上香和花粉,免得手指變糙。以前書衡的食指上指尖端是有繭的,中國許多中學生這個部位都略微有點變形,寫作業寫的。這輩子能嬌貴起來,書衡樂得講究。

她一邊泡手一邊看着今的點心:盛在碧玉楊柳青小碗子裏的西瓜荔枝湯,竹藤草盤子裏微微散發着熱氣的白薯片,紫薯糕,黃金棗泥酥。書衡愣了一愣,抬頭笑看桔:“夫人不給我吃了。”

“咱們府裏的孝守的嚴,姑娘忍忍吧。”桔一邊笑着安一邊把半舊紅羅大方巾鋪到她腿上:“當初錦鄉侯府守孝守的小妾肚子都大了,南安郡王還不是為着喪禮不規矩受的申斥?不敬禮法,是禍亂開始。”

“你這人,講話也開始像個先生了。”書衡白説一句罷,自然不會當真計較,她喝了一口甜甜的果湯,閉目品味一番,甘美可口,一點都沒覺到生活質量有下降的跡象。

棗這丫頭,又把書信亂放了?還找不出來。”棗聽聞忙忙打起串珠簾子從寶瓶門裏把腦袋探出來:“小姐別急,我整理您寫的那些字呢,沒聽到。”

“那有什麼好整理的,折一折,該燒就燒了吧。”

“那怎麼成,説不定小姐哪天也火了呢?跟咱家國公爺一樣,那一張字值好些銀子呢。”管錢櫃的桃被書衡的大手大腳怕了,什麼事情都能想到撈錢上。把好好一個副小姐整的滿身銅臭,書衡在其他三個謔笑的表情下,無奈攤手。

“董府的大公子董懷玉當天就到廣濟寺了,董夫人也一道去了。不過董大小姐發熱的厲害,不好挪移,所以一家三口在廣濟寺延擱了足足五天。”棗摸摸頭:“可是後來董公子和董夫人回了府,董大小姐卻沒回府,不曉得去了哪裏。”噗----書衡一口茶噴了出來!死丫頭,你作啊!説好的若是不成那是天意,以後好好過子呢“這消息是真的?還是燕泥自己推測的?”書衡一邊拿了手帕抹嘴,一邊咳嗽着發問,眼淚都快嗆出來了。桃一邊給她拍背一邊瞪棗:“話別亂説。董大小姐可能就是要清清心。董大公子親自與妹妹安排的地方,可能就是散散心吧。你不曉得嗎?董大人和董夫人最近總生氣,兒女在中間不好做,董懷玉還能避到書院去,董小姐卻沒法子。”書衡也不聽她們唸叨了,當即放下筷子,命人把食案扯下,鋪紙研磨修書一封,祝福桃親自送出去,無論如何一定要親自送到董音手上!

信一送出,她就坐卧不安的等迴音,結果董音的回信沒收到,一個意外的客人忽然上門了。一個落已死,紅血漫天的傍晚,銀蝶忽然出現在了她的清風小院。

書衡自從知道自己不太擅長觀察人心,與險惡陰私上的考慮欠缺太多,便安分守己起來,原意要説身子不舒服不見,可偏偏她就坐在窗口,手裏的琴絃還在顫動。

銀蝶那麼堅定的站在門口,頗有你不見我,我就不走的意思,書衡也是無奈。她一邊叫糖請人進來,一邊使個眼桃,讓她去榮華堂報備。銀蝶姑娘穿一身家常衣衫,玫紅緞子繡折枝蓮小襖,暗黃印染百花馬面裙,頭上兩股霜花銀如意紋大釵子。袁夫人不會用拙劣的手段剋扣她生活,銀蝶看上去臉上瘦了些,眉間有股落落寡歡的跡象,但其他的一切都還好。書衡道聲姑娘坐,便讓糖倒茶過來。

糖不服氣的瞟了銀蝶一眼,不拿平書衡待客的五彩泥金小蓋盅,而是捧了個暗粉彩薄胎白瓷杯過來。茶,倒還是極好的劉安瓜片。她來不及去拿姨娘喝的茶葉了。

銀蝶對糖的冷遇視而不見,甫一進門便給書衡問好,見到茶又特意站起身來道謝接了,略抿了一口,便又道謝。她的禮數這麼周到,書衡更無法開口驅逐了。

茶略半盞,銀蝶小心翼翼的看書衡,書衡回身一瞅,表情嚴肅的棗故作兇狠的糖都在自己背後站着,彷彿一個不小心那嬌弱的銀蝶姑娘便會撲上來,把書衡給撕了。書衡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嘴角:“你有話就説吧,她們原是我的心腹,不當緊。”銀蝶似乎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咬咬牙開了口。她以前也試過從定國公府這個備受嬌寵的小姑娘身上下手,不料連着碰了幾次壁,這才發現這個小女孩沒有想象中好接近。如果今不説出些什麼來,只怕以後更沒有機會了。

“大約上個月十五,太后説是想念我們這幾個親手調理大的女兒,便讓我們進了宮。大約就是聊聊天説説閒話。也,也讓我們見見自個兒的家人,一解思念。”書衡的嘴角彎出一個諷刺的弧度:“太后禮佛,最是憐貧惜弱,心腸仁慈。”銀蝶着手絹,似乎又陷入了掙扎中,書衡輕輕吹開水面上的沫很有耐心的等着她。

“縣主,太后似乎有意將你定入向華伯府。”書衡一驚,猛然抬頭。銀蝶快速的説道:“一開始有袁妃娘娘擋駕,但惹了太后不喜,我上次進宮聽説貴妃娘娘在禮佛堂跪着抄了一夜的經。”看到書衡眼中質疑的神,銀蝶急切的舉起手:“縣主,我若撒謊,讓我嘴上長個疔,拔牙爛舌頭。那天昭仁宮的宮女恰好來送抄寫好的經文,我親眼所見,太后親口説的‘袁妃的字還是這麼秀麗,禮佛堂晚上冷,讓她注意墊毯子別凍着’。我後來打探出來,明面上似乎是説袁妃進的酥皮點心裏有梨子汁,而太后自從某次腹瀉之後就不碰梨子了,李妃趁機又説袁妃居心不良,所以才受罰。”書衡心中驚駭,一時無法平復,銀蝶只當她還是不信,撲通一聲跪下來:“縣主,我一家老小的命都在太后手裏,我是眼看着要被她治一輩子。您不知道,我上次進宮去,我那小弟弟,可憐見的,手臂上腿上一塊青一塊紫,是被那些小中人掐的擰的欺負的。夫人不苛待我,但我的月錢卻從來沒存下來過,每次都要打點孝敬那些人,那羣狼!”銀蝶滿臉都是淚:“我當初存了孬心,我該罰,是打是賣都無怨言。可我受夠了,縣主,您是最慈悲的,您求求國公爺,求求袁妃娘娘,讓他們給皇帝説一聲,好歹還了我孃親弟弟,我給你們一輩子當牛做馬。”書衡怔仲良久,輕輕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銀蝶眼看她沒有反應,額頭上黃汗都滾落了下來,正惶悚,書衡終於開了口:“你這份心意我記下了。你的請求我也記下了。我且試試説一説吧。”銀蝶忙忙要叩頭,書衡忙命糖攔下:“你不必如此。也不用抱太大希望,畢竟那人是太后,是皇帝都得讓着的人。對了,當初跟你一道的,那輔國公府的蘭澤被輔國公夫人親自抬了妾你知道嗎?”銀蝶點點頭:“她生了個兒子,我當初見她還送一支金簪子給她。”書衡又問:“那太后對蘭澤態度如何呢?”銀蝶霎時白了臉:“蘭澤每次見太后都膽顫心驚的。有次太后説她的哥兒長得可愛,她嚇得當場就跪了叩頭。”

“她就不擔心她的那握在太后手裏的家人嗎?”

“她孃親罵她,罵她自己翅膀硬了不管家人,無情無義白眼狼。只曉得自己享福去,不管父母兄弟死活。罵來罵去,蘭澤自己寒了心,就真不大管了。”書衡又問:“那你不覺得她的自在嗎,兒子有了名分也有了。”銀蝶一聽,嘴險些咬破,又跪在了地上:“縣主不知道,我們當初都是喝了藥的,本無法生育。蘭澤是聰明,我事後才知道當初監督着喝藥的宮女走了以後,她就立即摳喉嚨把藥全吐出來了。我萬萬不敢起別的心思,不然,叫我天打五雷轟。”書衡又點點頭,且讓糖送客。瞧那銀蝶擦着淚飛快離去,書衡忍不住扭頭去看羽人雙護手如意玻璃珠大圓鏡,這張臉是不是長得太吉祥了?連太后都想拿去擺擺?五個月孝期,書衡板着指頭算,時間過得真快,只怕以後的子不會太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