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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傾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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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愴深深的了口氣,咬牙道:“果然虛偽,號稱是什麼慈悲,不願多殺生,實際卻是要黑巫師自己將黑巫教引入死亡!”老者面容淡定,他雙眼中波紋不動,輕輕道:“年輕人,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願意闖這結界,讓裏面的黑巫師重獲自由。”蘇愴凝視着那老者深邃的眼眸,他沉默了一會,忽然笑起來,然後霍然起立,冷笑道:“我當然不會幹!難道我還會上你們這些虛偽和尚的當麼?”老者微微點頭,臉上似笑非笑,望着蘇愴,竟毫無憾,只是低首,如與一個老友告別。

深夜,項冰月和沈芸兩個已經在那座輝煌的天檀寺廟裏面睡着了。

蘇愴卻單獨一人在後山。這時,後山白雪遍地,天上銀月光輝灑下來,讓這茫茫一片越發的晶瑩閃爍。只是這天地上下,全是冷冰冰的,連着讓蘇愴的心頭,也稍有寒冷。

山頭上的風,十分的凌厲,吹的衣衫單薄的蘇愴,面有些蒼白,他那稍稍顯長的頭髮,在冷風中,有了一些凌亂。不過蘇愴卻全神貫注的站立着,在他的面前,是十多個用石頭雕刻的遺骨塔,這些遺骨塔全部都雕刻成佛教的樣式,高不過一人,密密矗立着,已經形成了片塔林。

但這些遺骨塔之上,篆刻的萬字符卻全部都是反方向的,顯然埋藏在這裏面的人並不是佛教高僧,而都是黑巫師。只不過埋葬這些屍體的人是佛教徒,所以才會有如此奇怪的景象出現。

蘇愴默默繞着這些遺骨塔轉了幾圈,然後再站定,面容肅穆的喃喃着黑巫教的咒語。

“蘇愴!”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一身勁裝打扮的沈芸忽然從遠處走了過來,這女人穿着黑的皮衣皮褲,高高盤着長髮,正抓着件外套快步的朝蘇愴走去。

蘇愴沒有回頭,雙目依舊閉着,把那咒語唸完,人還象沉浸在思索中,自言自語道:“一個黑巫師最大的悲哀,就是在被僧侶殺死後,還被用佛教的儀軌埋葬,這真是一種絕妙的羞辱。”他説完,便朝着前面的塔林高高伸起了手,有一種黑巫的力量從他身體內發出,突然間,在那一個個遺骨塔下的土地中,便生長起了一層灰黑的植物,把所有的塔身都牢牢地罩住。

做完這些,蘇愴才轉身,他發現來的人是沈芸,眉宇中頗有些驚訝:“小芸,你怎麼來了?”沈芸站在蘇愴面前,心疼的把外衣給男人套上,嘴上叨叨:“晚上這麼冷,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沈芸的身體與蘇愴貼的近,在月光下,蘇愴瞄見這女人一身緊身皮裝,讓身材凹凸有致,便壞壞的拍了下她的股,笑道:“今天穿的這麼幹練,想幹什麼?”沈芸歪頭看看蘇愴,面上竟隱隱發着光亮,笑盈盈的説:“我要陪你去闖結界。”蘇愴呆了下,又尷尬的摸頭,眉亂跳着説:“胡説八道,什麼結界,我不是説過不會去闖了麼?”沈芸嗔怪的笑着,她幫男人拉着外衣的線條,温柔説道:“冰月糊塗,我可不。你是什麼樣的人,從來都是勇往直前決不退縮的。世界上你這樣高傲的男人獨一無二,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你又怎麼會不參和呢。”蘇愴嘆口氣,無奈笑道:“沒想到最瞭解我的人竟然是你。”沈芸繼續撫着外套,語氣深沉起來:“白首如新,傾蓋如故…”蘇愴輕輕的抱了她一下,柔聲説道:“自從淡若谷出來,我就已經決定,再不會讓身邊的女人受傷害。所以我才會晚上偷偷的過來,我不想你們跟着我有危險。”沈芸抬頭,望着蘇愴那稍稍凌亂的頭髮,抬手,將蓋着男人眼睛的一縷長髮,繞在自己指上,柔情似水卻堅定的説:“我是個很簡單的女人,我愛上一個人,就希望他能夠對我好。可是我現在有什麼資格這樣想呢,玲玲和冰月為你做了這麼多,我卻什麼都沒有做過。而且…現在冰月比我有用的多…”蘇愴皺了下眉,擔憂道:“什麼?”沈芸低眉道:“巫術本源的力量包括蠱的力量、幻的力量和咒的力量。你已經得到了蠱的力量,但幻的力量又在哪裏呢?”蘇愴撇下嘴,不經意道:“誰知道,也許我並沒有真正領悟到幻的力量吧。”沈芸卻搖頭,苦笑了下説:“你騙我,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幻的力量已經被你從淡若谷給帶出來了…它實際就是項冰月,對麼…她就是,那種力量正藴藏在她的身體內…雖然你們沒有説,可我已經猜到了,冰月沒有那麼細心的,是你代她不要跟我説的,你怕我…不錯,現在,我是最沒用的人,幫不了你什麼。”

“當時,玲玲就是因為這麼想,所以才會永遠的離開我…”蘇愴面哀愁,悵然而道,他頓了下,忽的點頭,説“好吧,我帶你一起去闖那結界,我不會讓你出事的。”蘇愴嘴角拉平,彷彿下定了決心,眸中光芒湛現。

沈芸卻笑了,彷彿得逞了什麼,她摟住蘇愴,咬着耳朵説:“我不是玲玲,我不會為你而死的。但我會和你一起死!”這説話間,冷風吹着雪,在他們兩人身邊拉起了一層霧氣,讓這夜濛濛,但這對情侶,卻緊緊擁抱在一起,彷彿他們兩顆心中所散發出來的熱情,能夠把一切都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