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他的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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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山的主峯叫鷹頭巖。

頂端的形狀像一隻巨大的鷹頭，完全是山內的鐵礦礦脈出地表來的黑褐的礦體。鷹頭高高在上，俯視着爪下早已臣伏於他的大小小的山頭，形狀威猛莊嚴！

大龍山系的羣峯都是白堊紀初期形成的石灰石，花崗岩岩溶地貌，屬於典型的喀斯特地質風格。這裏有的地方有豐厚的植被，林木茂盛，景宜人。雖屬高寒山區，卻生長着芭蕉等植物，頗有幾分亞熱帶至温帶的風土人情。有些地方只有光禿禿的岩石，或絕壁千仞，或風化剝蝕，千姿百態，引人入勝。開山炮聲驚破了大龍山亙古至今的寧靜和安謐。大鐵礦的降臨，讓千古高原一下子融入了現代工業社會。

南天的工地上，此刻正在進行揭開地表的大規模作業。

下午，為了爆破作業的事，孫發生又來到了南天。

那天回去後，他又詳細地查看了當年的地質資料，詳細地摘錄了南北兩坡的地表層厚度。現在，他要通過大體的測量，計算出應剝岩層的厚度，制定大炮深度的計劃。

他已經忙了兩個多小時。在巖上巖下反覆進行了丈量和計算。勞累久了，部又開始疼痛起來。他以手撐，靠着一塊岩石大口地氣。

南天車間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馮長髮來到孫發生身邊，説:“怎麼？病犯了？”孫發生説:“老病了，不要緊！天礦慢一拍的問題不解決，坐不下來！”馮長髮把孫發生拉到路邊，分別坐在兩塊平整些的石頭上，説:“要讓我説，還是爆破作業方式不對頭！剝離地表岩層是個耗力費時的工作，小打小鬧肯定不行！和在滾馬巖一樣，必須採取中炮甚至大炮的作業，才能加快進度，早建成投產。”孫發生説:“我轉來轉去看了半天，結論和長髮哥的一樣。明天我會把這個意見報告礦上，爭取得到礦領導的支持，安排爆破車間改成大炮作業。”馮長髮搖搖頭説:“只靠爆破車間不行！付陽説，他們的苟主任膽小怕事，本不準大家離開鑿岩機打眼放炮的老工序，讓他改觀念很難！”孫發生説:“只要領導支持，苟主任的工作他們會做，不用我們心！”馮長髮説:“難！你先試試看吧！我大舅哥抓了兩隻野雞，晚上有野雞吃，待會兒一起去吧！何況，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坐下聊天了！”孫發生説:“林哥居然有這個能耐抓到野雞，礦上不讓他當個車間副主任，屈了！”馮長髮笑着説:“他才不想當官呢！一心一意的整副業，小子過得滋潤極了。”孫發生説:“不行！成立檢修車間，我會推薦他。有這樣的人才，為什麼不用？”説曹，曹到。盛林滿面笑容，走到了兩個人面前。説:“請老三吃過飯，還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找，真不划算！”馮長髮説:“林哥，我都替你請了孫發生了，你冤枉跑這一趟！”盛林説:“不冤枉啊！我還想讓老三幫我去請周、蘇兩個領導呢！”孫發生説:“這山上的野物蠻多嘛！上星期剛吃了興才哥打的野山羊，今天又是吃狗兒哥的野雞，還真的是大飽口福喲！”盛林説:“早晚有一天，你還會吃到別的野味。我沒事就去下套，什麼都能套着！”孫發生説:“不聊了！我得走了！晚了，本請不到人！”馮長髮説:“快去吧！讓他兩家大人小孩都來，人多熱鬧！”孫發生説:“對頭！我全都喊來，高高興興地聚一次！順便説點重要事！”他站起來，部仍在隱隱作痛。但他直身子，快步向山下走去。

盛林分到的是山岩邊的一間油氈房。現在客人們看到的，卻是裏外三個屋子，廚房還不在內。蘇學武驚訝地説:“不對啊！這傢伙的房子為什麼分得比我們的寬？”馮長髮笑着説:“不明白了吧！告訴領導，林哥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週中國説:“多出來的兩間，難道是林老弟自己蓋的？”盛林説:“一點不假！我們兩口子把娃娃留在馬家大田，就是為了一心一意為自己蓋兩間草房。草房冬暖夏涼，比油氈房好多了！”蘇學武由衷地説:“了不得！了不得！盛小夥不光會做菜，還石匠木匠都會，乾脆！調你到行政科去算了，省得後勤有什麼事都要請人幫忙！”孫發生説:“去後勤埋沒人才了！林哥在砂石廠管的是機修，礦上正籌建機修車間，他當個車間副主任，一定比誰都強！”週中國説:“是呀！這是個好主意，選幹部的時候，我來推薦他！”馬樹芬請眾人上桌，大家便高高興興地坐下了。喝酒吃菜，划拳行令。吵得不可開。直到盛林五斤裝的一壺土酒喝完，客人們才心滿意足地告辭。

第二天，孫發生開始寫用大炮剝離南天地表岩層的報告。

他請來了温工程師和從地勘二隊轉來的幾個工程技術人員，想先開一個小會，對他手中的數據進行詳細的分析論證，再確定下筆的基調。

温工和這些工程技術人員是主動報名來支援礦山建設的。築路隊解散後，他回到了貴西縣工作，突然覺得一切都不習慣了。縣裏的工作拖拖拉拉，完全沒有大工業熱火朝天，千軍萬馬排開陣式大幹一場的痛快勁頭。思來想去，他又在全省支持大龍山鐵礦的統一行動中報了名，再一次回到蘇學武、孫發生等人的身邊。他不想擔任什麼行政職務，和其他工程師、技術員一同來到技術室，想認認真真地乾點技術工作。天礦建設進度慢的事他也十分關心，已經從各方面進行了一番調查工作。

孫發生笑着説:“温工，各位老師。我們今天要研究的，是南天礦地表層剝離的爆破作業問題。目前，僅靠鑿岩機打眼放炮進度太慢，即使再增加一倍鑿岩機，也無法在一年或許兩年的時間內建成南天礦。據過去的相關經驗，我以為可以通過放大炮來加快剝巖的進度。為了不造成礦石也被大炮炸飛的惡果，必須請各位老師來幫助論證，從而形成詳盡的文字資料，上報礦革委。”温工程師説:“小孫，你是技術室副主任，不要一口一個老師的喊大家，直呼某工就行！我先講幾句，礦山表層剝離，一直是一個世界的難題，成為工業化國家技術進步的瓶頸。一般的解決方案都是延長建設週期，也有用放大炮來加快進度的，但大都是不惜費一部分資源。我國的鐵礦石資源有限，因而不能搞殺雞取卵那種事。現在，我們就來據現有的數據，計算一下放大炮的可行！”工程技術人員們拿過桌上的資料，認認真真地翻看起來。

孫發生還是從温工的發言中知道表層剝離是世界難題的。但他認為，大龍山鐵礦既然存在下馬的風險，加快建設進度就是唯一的出路。而放大炮又是加快進度的唯一途徑。大龍山人沒有其它的路可走！他心情緊張地看着工程師們，希望從他們的臉上看到贊同的或者欣的表情。

李工程師放下手中的資料説:“南天放大炮的難點是地勢太高，不好就把礦石炸到山下去了。非要放大炮，就要結合定向爆破來搞，這一點，我們沒有把握！”温工説:“定向的關鍵是炮的方向要正確。這倒是可以實驗的。”孫發生説:“那就只有先實驗再説，我們必須有絕對的把握才能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