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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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唉,你遲到了,阿彩。”郎彩原想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摸進“藍屋”裏,來個神不知、鬼不覺。孰料還是逃不過“藍屋”老闆那雙比鷹眼還鷹眼的眼睛。
她直起,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求求你別扣我薪水,我家裏有三個小孩要養,每一張嗷嗷待哺的子詡喊着要吃飯…”
“是哪,你還有兩個八十高齡的老母需要奉養,外加一個生病躺在牀上的丈夫,一家人的生計全壓在你那瘦弱纖細、擔不起太重米袋的單薄肩膀上,真是令人忍不住為你掬一把同情淚呀。”前額髮線逐年落的陳老闆唱做俱佳地道。
“是啊是啊,大人您真是慈悲心腸,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啊…”他陳老闆遊廣闊,卻也只認識一個郎彩不但能把
麻當有趣,還能把有趣當
麻。
“好了好了,別扯淡了,快去換衣服上場吧,小許已經快擋不住了。”兩個人一齊瞥向小表演台上那個彈奏鋼琴的年輕人。
彈錯了一個音,啊,又錯了一個。才聽一小段,就已經漏彈了三個音,拍子也不準。不過這也不能怪演奏者,畢竟他本沒學過幾年啊。
“下次再敢遲到,小心腦袋。”伸手做了個割頸的動作。
郎彩十分配合地發出“呃啊”一聲慘遭割頸的音效,隨後悄悄鑽進更衣室裏,換上一襲黑的禮服。
禮服長及足,讓身材嬌小的她走起路來,隨時有踩到裙襬、跌個狗吃屎的危險。好久好久以前就告訴過老闆,要他將衣服拿去給人改一改了,結果都過了多久了,裙襬還是連一寸都沒縮短過。唉,算了,將就些吧。誰叫她生來比人矮呢。
離開更衣室前,她隨手在頭髮上噴了一點膠,雙手靈活地在頭髮上撥,好讓凌亂的頭髮暫時順服一些。
時間是晚上七點半,比她平常上工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左右。
稍早在李慕恩那裏待太久了,一時忘了時間。那羣人真寶,尤其是那個叫做江雲冰的,更是好玩極了。讓她差點玩得樂不思蜀,真是危險啊…不行不行,下次得收斂一點才行。要檢討、要檢討…噯,最近要檢討的事情還真多啊。
走出更衣室時,正好碰到吧枱的調酒師阿美。
“阿彩,還以為你不來了。”阿美壓低聲量。
“路上車啦。”她小小聲地説。
“待會兒再聊,我得去救小許了。”
“等等。”阿美拉住她一條手臂。從圍裙口袋裏掏出一乖期紅。
“搽一點,你臉好白。看起來太年輕了。”郎彩乖乖地仰起臉讓阿美幫她塗口紅。
“好了,現在應該老了三歲了吧。”
“還早得很呢。”阿美像個大姐姐般,捏了捏她的臉頰。
“去吧,要彈我最喜歡的那首曲子喔。”
“沒問題。”揮揮手,走上小表演台上燈光照不到的暗處。
在小許彈錯第一百零八個音,終於結束這一曲,也快把客人趕跑時,郎彩拍了拍他的肩。
小許回過頭,鬆了一口氣地趕緊把樂譜拿起來,鋼琴也讓給她。
“你總算來了。”他做出口型,無聲地説。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的小貓生寶寶了。”也是無聲的語。
認識她稍微久一點的人,都已經聰明到不會相信她的鬼話。什麼小貓生寶寶?她本沒有養過半隻貓。
小許拍了拍她的肩膀,悄悄下去換衣服,端盤子了。他原來就只是個端盤子的服務生,不幸曾經學過那麼幾年琴,因此常常在郎彩遲到時,被趕鴨子上架。
“藍屋”一傢俱樂部式的音樂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