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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每一処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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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不耐道:“你説的簡扼一些,別拖泥帶水。”杜幹麟知道這位副幫主的脾氣,連忙應了聲“是”續道:“那時屬下等三條船,相距總在十幾丈左右,屬下因霧水極大,站在船頭,忽聽遠處隱隱傳來喝叱之聲,屬下急命水手循聲尋去,但那時夜霧極大芍藥不耐道:”我要你説得簡單扼要,你怎麼老説霧大。

““是、是…”杜幹麟連聲應是,接着道:“等屬下趕到,沈使者船上兩名水手已死。沈兄身中三劍,一身是血,跌坐艙中,看到屬下,口中説了聲追,就昏了過去。

楊使者僕卧船頭,中了賊人暗器,已經昏不醒。”芍藥問道:“你沒見到賊人的影子?”社幹鱗道:“那時夜霧…”他原想説“夜霧甚濃”但只説了“夜霧”兩字,慌忙改口道:“屬下趕去之時,並未看到賊船。”沈建勳身中三劍,失血過多。

此時顯得十分虛弱,一手扶着桌沿,站起身道:“啓票副幫主,此事經過,只有屬下一人最清楚。”韋小寶道:“沈兄傷得不輕,你還是坐下來説好了。”沈建勳望望芍藥,不敢坐下。

玉蘭道:“總使者叫你坐下來説,你就坐下來説吧。”沈建勳道:“屬下遵命。”坐下之後,接着説道:“出事地點,大概在大孤山西北方,那時屬下船隻距離江岸,不過五里光景,屬下聽到一陣嘩嘩水聲,起初只當是楊兄的船隻駛來,並未在意…”芍藥哼了一聲。沈建勳被她哼得不由口氣一頓,續道:“後來忽然聽到艙後撲通—聲,似有人墮水,屬下回頭看去,發現後梢竄上一條人影,屬下正待喝問,那人身手矯捷,劍就刺,屬下就和也動起手來。”芍藥道:“你沒看清他面貌?”沈建勳道:“這人不但一身黑衣,連一柄劍都是烏黑的屬下只看他是個瘦長個子,沒看清他的面貌。”玉蘭道:“此人劍法如何?”沈建勳道:“劍法十分辛辣屬下和他手二十來招,腿上就被刺中一劍。”芍藥道:“楊家麟什麼時候趕來的?”沈建勳道:“約莫在咱們手了一盞荼的工夫。

楊兄的船從左首駛來,屆下聽到楊兄大叫一聲,縱身飛縱上船。就見那黑衣人左手一揚,厲聲道:”下去。

“那時晨霧很濃,屬下怕楊兄中人暗算,急忙叫了聲“楊兄小心。”但楊兄韋空撲來,無處閃避,屬下只聽他口中哼了—聲,十倒船頭。

屬下因出聲警告,稍—分神,又被刺中兩劍。他劍上淬過“毒汁”屬下左腳麻木,跌倒船扳上,差幸那時候遠處有船駛來,賊人神慌張,從後梢躍落來船,匆匆逃走,接着杜護法亦躍上船來。

“芍藥道:“對方只來了一個,還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有看清,就造成兩死兩傷,照這情形,咱們還能找上飛鷹教去?”杜幹麟一臉惶恐,連連躬身道:“屬下無能…”芍藥氣道:“你們這些人,只配在花家院裏打轉。”韋小寶含笑道:“這是意外,昨晚霧也確實大了些,對面都看不見人,才會被賊人所乘。”他回過頭去,朝杜幹麟抬抬手道:“杜兄叫他們把楊、沈兩位使者扶進去,好好休息。”杜幹麟答應一聲,便和萬有為、諸福全兩人挾起楊家驄、沈建勳朝房中而去。

芍藥因有韋小寶開了口,自然也也就不多説了,眼波一溜,説道:“太上要我來問的,我還得覆命去,韋兄你看怎麼説好?”韋小寶説道:“這是意外,誰都無法防範。太上問起來,副幫主只管照實把經過情形跟太上報告好了。”芍藥披披嘴道:“像昨晚發生的這種事情,要是讓太上知道了,責怪下來,誰能負責?”韋小寶朗笑道:“太上早就説過,維護本幫之責,由在下一力承擔,自然是在下負責了。”芍藥妙目凝睇,問道:“你如何負責?”韋小寶道:“不出數,在下自會把昨晚傷人的賊人擒來,這總夠了吧?”芍藥站起身道:“等人擒到了再説,別先説大話,太上面前,可不能這麼説。”玉蘭看副幫主站起,也跟着站起身來。韋小寶道:“副幫主可是不相信麼?”芍藥甜甜一笑道:“我信…”款步朝艙外行去。

玉蘭也緊隨着她身後而去。右護法蔡良等芍藥走後,豁然笑道:“咱們這位副幫主,比太上還要難説話,從沒有敢對她這麼説話的人,也從沒看到她這般笑盈盈的對人説過話,看來,副幫主對總座特別客氣呢!”本來大家背後都説韋小寶是百花幫的“嬌客”給蔡良這一説,不由得全都笑了出來,這下韋小寶還沒臉紅,蔡良一張黃臉,倒反而紅了起來,摸摸臉頰,説道:“兄弟説的是老實話。”他越描越黑,全堂更不由得鬨然大笑。左護法冷朝宗一手提着旱煙管,站起身道:“好了,船已經開了一陣,現在差不多快到大孤山了。

今天船上值的是秦得廣、張南強二位吧?咱們到船頭瞧瞧去。”秦得廣、張南強同聲應“是”跟着冷朝宗朝艙外走去。

韋小寶的卧室,是在大廳左首,除了牀鋪,臨窗還有一張小桌,兩把木椅,陳設雖極簡單,但在船上已算是相當舒適講究的了,窗臨甲板,推過木窗,還可以遠眺江上景。韋小寶到揚家驄、沈建勳的房裏,探看了兩人的傷勢。

護花使者的卧室是四個人一間,上下鋪,地方十分窄,韋小寶暗暗記下了另外兩人的姓名,便自退出。走到船頭,只見冷朝宗和秦得廣站在那裏説話。

冷朝宗果然內功純,韋小寶才走出船艙,他已經回過頭來,一眼看到韋小寶,立即拱手道:“總座出來走走?”韋小寶頓首笑道:“艙裏確實有點悶氣,哦,這是什麼地方了?”冷朝宗伸手一指,説道:“剛過了大孤山,前面就是小孤山了。”韋小寶道:“江面上沒事吧?”冷朝宗用手中旱煙管指划着江面,説道:“江面上風平靜,附近一二十里內,都看得清清楚楚,咱們的巡起船,就在前面,白天大概不會有事。”韋小寶道:“冷老見多識廣,江湖經驗豐富,依你看,這飛鷹教巢,會在哪裏?”冷朝宗模模山羊鬍子,沉道:“這個就難説了,從這裏去,只有北峽山、巢湖、石臼較有可能,淮河上的洪澤湖,也有可能,只是這些地方,從未聽説過有大夥賊人。

飛鷹教縱然行動隱秘,也瞞不過江湖上的耳目,秦護法對這一帶地勢極,屬下方才就是在和他討論此事,也覺得飛鷹教潛伏在這些地方的可能不大。”此人不失為老巨滑,他方才和秦得廣低聲説話,怕引起韋小寶懷疑,在輕描淡寫中,帶上一句,就把事情代過去。韋小寶道:“那麼依冷老的看法呢?”冷朝宗道:“飛鷹教的巢,如果不在這些地方,那就可能在長江下了。”他説到這裏,接着看了韋小寶一眼,才又接道:“其實總座該向太上請示,咱們目的地究在何處,讓大家心裏也好有個準備。”韋小寶着江上清風,徐徐吁了口氣,淡然笑道:“太上心裏有成竹,快到地頭,自會向大家宣佈,她不説誰敢去問?”冷朝宗深沉一笑道:“總座説的也是。”韋小寶循着左舷甲板,朝船後走去。

看到張南強獨自倚着桅杆遠眺,心中就意識到八名護法之中,似乎分成了兩派。這也難怪,當時三十六名護花使者,本來就是分由左右護法率領的。張南強看到韋小寶,慌忙過來行禮。韋小寶含笑道:“張兄不用客氣,兄弟只是隨便走走。”隨着話聲,已經走到後梢。掌舵的是一名頭盤小辮子的瘦小老者,但韋小寶看得出來,此人一身武功也有相當基礎。他昨天就聽説過,掌舵的叫勾老大,昔年原是洪澤湖的水盜,投效百花幫,已經有十年了,百花幫所有船隻,悉歸他指揮。

只是這次的航行,連他也一無所知,據説每天啓碇前,由太上親自命使女直接下令給他,告訴他這一天的航行路線和晚上在哪裏停泊,他只是按照指示行事。

韋小寶望着勾老大炯炯雙目,凝注遠方,一心一意地掌舵,似乎本沒看到自己一般,自己也不好去打擾他,只是心中暗暗忖道:“飛鷹教難道有什麼秘密不成?”天逐漸接近黃昏,晚暉斜照,江面上閃耀起萬道金蛇,景之壯麗,絲毫不遜出。韋小寶倚着窗口,似是看得出神,只聽身後響起一個又嬌又甜的聲音説道:“你在想什麼心事?”韋小寶微微一怔,回過身去,只見芍藥似嗔似喜地站在身後,一陣沁人甜香,已經送入鼻中。這就含笑道:“我當是誰,副幫主請坐。”芍藥嬌嗔道:“除了我,還有誰來?”接着輕哼道:“副幫主、副幫主,你只會叫我副幫主。”韋小寶自然聽得出來,看看四周,低聲道:“妹子,在外面要小心點。”芍藥嬌笑低聲道:“太上都知道了,她老人家都不管,誰還敢管?”韋小寶陪着她聊了一會,芍藥看看天已經快黑了才起身離去。天果然黑了,黑得好快!

船已經開始緩慢下來,在靠近香口江岸的一處港灣停了下來。偌大一艘樓船,黑沉沉地,看不到一點燈火!不,燈火自然點上了,只是樓船上,每一處窗口,都拉上了一道黑布窗簾,一絲燈火也透不到外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