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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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三娘隱約聽到話的聲音,一驚之下便醒了。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四周黑漆漆的,隱約能看到不遠處村落房舍的暗影。幾步開外,空青的聲音低低的傳來:“…現在就要走,不能等天明瞭。”她坐了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聽到聲音,空青朝她走來,彎抄抱起她,低聲道:“事出從權,抱歉。”岑三娘沒有矯情,默默的靠在他懷裏。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夜
裏空青的眸子很亮,臉頰緊繃着,顯
出堅毅的神
。這神
讓她安心。
前方有個瘦削的小個子男人引着路。他揹着兩隻大包袱,帶着兩人走到河邊。
撥開蘆葦出一條小小的烏蓬船,那人將包袱扔進艙裏,解開了纜繩:“少爺,年年都上着桐油保養着,真沒想到還有能用得着的時候。”岑三娘
覺得到那人話語裏的黯然和不捨。她分外好奇空青和那人的關係,聽起來這條船像是一條準備已久的逃跑工具。岑三娘忍不住猜想,這是空青替他自己準備的後路嗎?
空青抱着她上了船,將她安置在船艙裏,站在船頭和那黑影低聲了兩句。起長長的竹篙在水中一點,烏蓬船離了蘆葦灘,划進了江裏。
岑三娘看到蘆葦攤裏那瘦削漢子跪了下去,磕了個頭。船越行越遠,那人一直沒有起身,慢慢的融進了夜裏。
空青一直沒有回頭,他立在船頭的身影站的像標槍一樣直。舟的手法極為嫺
,小船順江而下,速度非常快。
他不是滕王的貼身小廝嗎?岑三娘對空青充滿了好奇。
這時空青突然想起來,回過頭歉疚的道:“船艙包袱裏有乾淨的衣裳,三娘可換了去。只是最好別點燈。”
“知道了。”岑三娘摸到一個包袱,就着夜打開,瞧着是麻布的女衫。她放下了烏蓬船口的布簾,在黑暗中摸索着換上。她解開了髮髻,將就用換下的衣裳擦試了,在腦後編成了一股辮子。
“睡會吧,我會叫你。”空青話不多,手中竹篙點下,船在江面上飛駛。
岑三娘哪裏還睡得着,掀起簾子,坐在艙裏看他:“我們去哪兒?”空青輕聲回她:“我們順江進鄱陽湖躲些子,再去長安。藩王未經召見,不得入京。王爺在長安的勢力最弱。”岑三娘哦了聲,不再話。
隔了會兒,空青輕咳了聲打破了沉寂:“為什麼肯相信我?”岑三娘撐着下巴看他:“你為什麼要帶我逃走?”空青看着前方,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隱約能看到雲層的澤呈現出淡淡的温暖的橙
。他沒有回答,手裏的竹篙點得更急,船如離弦之箭朝着有光亮的方向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