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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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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我也不曉得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確,但是一個人的熱情是有限度的,我已經把全部的情送給了約漢娜。這就是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吧!就算我和別的女人結婚,也只是履行義務罷了,這樣對那個女人也不公平。”

聽完老人這一席話之後,吉爾菲艾斯不到納悶,這麼一位深清人生哲理的紳士,怎麼會在阿爾雷斯海姆戰役中慘敗呢?

晨曦中,杉本林裏瀰漫的朝霧彷彿罩上一層薄薄的深紅紗衣,漸漸地又變為薔薇、金黃,濕冷的空氣從半開的窗户無聲無息地吹進來…

吉爾菲艾斯依稀記得夢境是從帝都奧了街道遙遠的彼方一一佛洛伊登山地展開的。皇帝的行官就矗立在山坡上,一他和萊因哈特曾經多次造訪那裏。

“齊格…起來,齊格!”女人細柔的聲音像滲人耳膜一般,在夢境裏迴響着。吉爾菲艾斯知道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而且會叫他“齊格”的全世界只有一個──萊因哈特的姊姊安妮羅傑一一存在他心靈深處的美麗女神。不管他睡得再沉,只要聽到她的呼喚,一定會醒來…

一睜開眼,佛洛伊登山地的宜人景便隨着夢境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現代化的飯店房間。吉爾菲艾斯很快地發現自己連人帶被掉到了地上,而且口發悶,頭部也隱隱作痛。

變得越來越困難、意識久久無法清醒,四周的氣氛令人到窒息般的難受。瞬間,瓦斯中毒的疑慮閃過他的腦海,不過呼或皮膚並沒有任何刺覺。房間內瀰漫的氣息彷彿要將他推向死亡之門似地。他摒住呼、用最強意志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同時伸手探索放在牀下的緊急用氧氣面罩。

吉爾菲艾斯死命地移動着越來越不聽使喚的手指搜索着,等他戴上氧氣面罩時,肺部已經瀕臨迸裂邊緣。再晚一秒的話,這位未滿二十歲、年輕有為的帝國中校恐怕真的就要一命嗚呼了。

是安妮羅傑救了我!吉爾菲艾斯一面給肺部補充新鮮氧氣,一面這麼想。以科學角度來解釋的話,其實是吉爾菲艾斯內心的潛在意識、求生本能、以及對危機的警覺心化成了安妮羅傑的形象,把他從昏睡的狀態中喚醒。但吉爾菲艾斯始終堅信,他的命是安妮羅傑救回來的。他要這麼解釋也並無不可,反正也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困擾。

霍夫曼警長對部下做出指示之後,便向吉爾菲艾斯走來。

“我們在空調管線中發現了大量的二氧化碳。”他摸了摸雙下巴,繼續説:“據我推測,嫌犯應該是利用空調系統將氣化的乾冰送進你的房間,企圖造成窒息死亡。而且天亮之後,什麼證據也不會留下,作案的手法非常高明。”

“的確。”吉爾菲艾斯表情凝重地低語。

“中校,聽説你昨天曾和凱薩琳格少將見過面,當時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你認為他有嫌疑?”

“是有這種可能。”

“可是,他自己差點被毒品的患者殺死呀。”

“説不定是他故佈疑陣。”雖然於長的推斷不無道理,但是吉爾菲艾斯還是覺得難以置情。看到他的反應後,警長又摸摸肥厚的下田説:“當然啦,或許那是我個人的偏見和臆測,但是辦案就是這樣,不能錯過任何可能的線索。對方知道我們的行動後,已經展開反擊,而且將矛頭指向你,他們分明是在向我們挑戰呀。”聽到警長開口閉口都是“我們”吉爾菲艾斯不苦笑。

“我覺得我好像是引誘敵人上鈎的餌呢。”

“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霍夫曼戒慎地解釋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説才好。但是我之所以懷疑凱薩琳格並不是沒有理由。現在軍隊裏毒品氾濫,是因為大家都想藉着‮物藥‬忘卻對死亡的恐懼,這對指揮官來説是再方便不過了。説的更明白一點,指揮官可以分着這種會使人上用的‮物藥‬控制部下。一旦部下上了癮,對長官的命令一定會服從到底。”説着,警長微微地聳起肩膀。

“既然沒有後顧之憂,指揮官便能下達任何説滅人的命令。畢竟上癮的人是抗拒不了毒品誘惑的。”雖然警長的推斷令人到厭惡,不過吉爾菲艾斯卻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他覺唾泛着苦澀的滋味。

“我曾經在軍隊裏當了五年的兵。老實説,比起那些不曾謀面的敵人,我倒覺得有待傾向的長官才叫人害怕哩。我這個人天豁達、臉皮又厚,所以才能順利退伍。但是隊上還是經常傳出一些個較柔弱的士兵,因為受不了長官待而自殺的事件。當然,在軍方的紀錄上他們都是因公殉職。”這番言詞犀利的批判令吉爾菲艾斯到十分訝異。各長如此直言不諱地道出軍中弊端,是出於對他的信任,或是不把他當一回事?

“仔細想想,所謂的士兵的忠誠心,其實就是一種神上的毒品。藥發作時,彷彿置身温暖的海洋一般舒暢快活,可是一旦藥消退,剩下的就是狼狽不堪的自己。”説到這裏,警長突然停了下來,不再發表意見。他看着吉爾菲艾斯瞼上的表情,乾咳了幾聲,隨即又説:“中校大概不同意我的看法吧。其實我也覺得自己説的太嚴重了,恕我厚顏,請你忘了我剛才説的話吧。”

“你放心吧,我這個人是很健忘的。”吉爾菲艾斯苦笑地回答。突然,他好像想起什麼似地問警長。

“對了,聽説巴賽爾中將伉儷今天要來這裏是嗎?”

“巴賽爾夫婦?我記得他們前天就到了呀。”

“…你確定嗎?警長。”

“當然確定,巴賽爾可是退役的高級將官,我身為此地的保安官,當然會特別留意。可是,你問這個要作什麼?”吉爾菲艾斯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隨便敷衍幾句,便先行離去。

一到了餐廳,凱薩琳格早已坐在席上。他看到吉爾菲艾斯便對他招了招手。吉爾菲艾斯沒有什麼食慾,只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加了生蛋和蜂的黑啤酒。雖然量不多,但是空着肚子實在無力辦事,而這樣簡單的組合已經足夠提供吉爾菲艾斯充分的能量。

霍夫曼警長説巴賽爾伉儷早已在兩天前抵達克羅伊奈赫,可是眼前的凱薩琳格卻告訴他,巴賽爾夫婦今天才會到。的確,如果他們一直待在房間裏,而且只吩咐客房服務的話,就不會和凱薩琳格碰面。可是,既然人都來了,為何要躲着每十年見一次的老朋友呢?

克里斯多夫·馮·巴賽爾的外表看起來比失意的凱薩琳格年輕十來歲左右,眼神、舉止都散發着無以倫比的英氣和活力。他退役後轉而投資星際間的運輸事業。看的出來,他不但是個出的軍人,也是位傑出的企業家。

“你就是齊格飛·吉爾菲艾斯上校?不、是中校吧。聽説你是菜因哈特·馮·繆傑爾提督的心腹,是嗎?”巴賽爾熱切地和吉爾菲艾斯打招呼寒暄,彷彿沒注意到介紹他們認識的凱薩琳格。由於他的態度非常熱絡,以致於連吉爾菲艾斯都沒發覺他在提及萊因哈特時,語氣中所隱藏的敵意。至於凱薩琳格,他在知道巴賽爾夫人因為暈船,已經先行回房休息之後,顯得有點落落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