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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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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鬧烘烘,房裏卻靜悄悄。

"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才肯面對問題?"小樓蜷在華仲陽懷裏己足足兩個時辰了。

"我們之間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凝香和烈天問。這件事一定是他想出來的另一條詭計。"他兩眼定定地投向遠方,神情陰鬱而鷙冷。小樓認真地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些許不軌的蛛絲馬跡。儘管她早已習慣華仲陽常有糾纏不清的愛慕者,也不太相信凝香有本事鳩佔鵲巢,但屬於女人家忒小的心眼依然會有些微的疙瘩,何況這次他們整整分別兩年,七百多個子,是很可以幹一票"轟轟烈烈"的大事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我們雖騙得了他的口訣心法,表面上似乎了上風,可咱們失去了維絹的自由,和你的‘清白’,多虧我這個子明辨事理,寬宏大量,否則一椿美好幸福的姻緣豈不讓他搞得支離破碎!"這番話聽起來沒啥漏,怎地耳朵好刺!華仲陽着她的俏鼻,啼笑皆非於她總是把所有的功勞攬給自己。

"賢,你夫婿失去的不是清白,是清譽。"唉,叫她拙荊還比較貼切。

"就差一個字,那麼計較幹麼。"小樓問。"你準備怎麼處理凝香和她肚子裏面那塊帶血的!"

"首先,我們得安心住下來,一面習武,一面靜觀其變。凝香是不是懷有身孕,六、七個月之後就一目瞭然了,在這期間,你大可擺出正室夫人的派頭,要她聽命於你,扇涼,倒茶,捶背…隨你高興。"

"萬一她真的有了孩子呢?"那她豈不得隨時作好被打入冷宮的準備?從正室夫人一下調降為棄婦是很可怕的。

"那更容易,等孩子一出世,就可一刀殺了他。"華仲陽在説這話的時候,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這…不太好吧,孩子畢竟是無辜的,我們起碼先查清楚是誰的。"不知打何時開始,小樓的心腸變得柔軟也善良許多,過往逞兇鬥狠的烈子,好似都被雨打風吹去。

"傻瓜,那當然只是擺擺樣子而已,我是個狼心歹毒的人嗎?在凌霄殿,除了我是被陰謀特許得以左擁右抱、風喪志、委靡心的,還有誰有權利接近凝香?這麼簡單的問題不準蹙眉凝神想那麼久?”

“我知道了。"小樓恍然大悟,興奮地擊掌道。"一定是她紅杏出牆,到外頭搞七捻三。"華仲陽直覺頭暈目眩,就差沒口吐白白沫。

“凌霄殿外一片荒野,她到哪兒,找什麼人搞七捻三!"心術不正的人才會作此推斷。他也許該對她做一些調查,免得戴了綠帽還不自知。

"好不幸哦,那一定是大老的。凝香有了孩子,烈天問非但不娶她,還她來陷害你?"這不總算清狀況了。

“是不是這樣,很快就會知道。"華仲陽已經迫不及待想打烈天問見他揮刀痛下殺手時的表情。

“不過…"小樓銀牙半咬,憂心地問。

“萬一…那是你…意外的‘收穫’,我是説,馬有亂蹄,人有失神,如果…"他的臉怎麼愈來愈臭!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嗎?收穫?虧你説的出口。"坦白説一開始他的確因為同們而有過狂蜂蝶鬧五更的亂時刻,但慢慢察覺凝香真實的意圖之後,他就再不敢存有逢場作戲的幻想了。這份心思在小樓這超級醋子面前,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這是很合理的懷疑呀。凝香長得那麼冶豔,又很喜歡你。"張大嬸常常都嘛説!哪隻貓兒不偷腥?

“她喜歡我是有目的的。忘了她是奉烈天問的命令而來?其主要的任務是製造假象,讓咱們夫反目,進而離異,好讓烈天問坐收漁翁之利?"思及至此,華仲陽凜然一驚,難道烈天問的目標不是維絹而是小樓!

"你想到什麼了,手心都冒汗?"小樓不解地問。"從今兒起,除非有我陪着,否則不許你一個人在庭院裏閒晃。"“為什麼?"“因為凌霄殿時常有豺狼虎豹出沒。"事實上烈天問比洪水猛獸要可怕多了。

自那起,烈天問果真依照約定,天天教授華仲陽習武。如果撇開兩人的"忘年之仇",他確實非常欣賞華仲陽聰慧過人的資質,和天生適合練武的骨架,為此,他經常陷於究竟該傾囊相授還是該留一手的苫惱中。

"今天就到這兒吧。"他揮袖抹去額際的汗水,回頭正想命令他的侍妾們過來服待,才思及她們前些天已經他暫時遣回五柳山莊去了。

"凝香,倒杯茶過去給他喝。"小樓歪在一張美人靠上頭,嘴裏含着葡萄,籽籽吐得滿地。

"哦。"凝香居然聽任她指揮,乖乖地端着一盅冰鎮涼茶到烈天問面前。

"不是他,他跟咱們非親非故給他幹麼?是你的新主子。"小樓的口氣非常權威,還充滿挑釁。

"哦。"凝香怯怯地把茶碗端走。"對不起,我待會兒再幫您倒一碗。"“叫你做事,羅哩羅嗦的幹什麼!"不吃葡萄了,小樓走過去挽住華仲陽的手臂,嬌嗲嗲地説:"仲郎,很累了哦,讓我陪你沐浴包衣去。凝香,去幫主子拿一套乾淨衣裳進來!"

"是。"凝香立在原地像木樁一樣動也不動,眼睛幽怨地瞟向烈天問。"你不是説只要照你的計策行事,他們夫就會反目,嫣羽樓就會憤而離去,我就可以取而代之?"“按?磽貧嫌κ欽庋淮硌健?莫非是他低估了他二人的情?

兩個小表頭怎會有這樣深厚的信任?他曾經擁有過無數的美女,人人都説愛他,但,他幾時得到過這樣全心全意的信任?

他是一頭驕傲且不服輸的狼,竟然也會踢到鐵板?烈天問自嘲的一陣苦笑。轉瞬,見花叢中俏立着一個人,那人手中着一盅茶碗,朝他微微頷首。

“渴了?"維絹柔聲問。

“謝謝。"烈天問接過瓷碗,卻連她的纖纖柔荑也一併握在手心,維絹出奇的冷靜,只畔淺淺一笑。她今兒費心妝扮了一下;.烏溜溜的長髮梳理成香雲,斜斜倚在腦後。身上的短衫湘裙薄如蟬翼,仲秋的涼風掠過,那裙襬飛揚飄逸,風情萬千。

"不要在青天白之下調戲我。"維絹甩開他的手,兀自走到後邊,風嫵媚地倚牆而立。

烈天問不住挑逗,馬上跟過去,用扇柄她的香腮,"那麼,什麼時候才適合?”扇子沿水頰移至低低凹陷的鎖骨。

她出其不忘纖指使抓住扇兒,柔力一扯。這小小的無形的鵲橋,把二人引渡到一個杳無人跡的山坳。

空寂無人。烈天問一下將她攬向膛,從她的眉心、瓣一路下去…

維絹不閃不躲,由着他百般‮撫‬。她也喜歡這種兩鬢廝摩、情慾纏綿的覺。

問她愛他嗎!才不!她怎拴得住這個縱橫情海的蕩子!她這麼做一方面為滿足長久受錮的慾望,於人心幽微的渴切中,顛覆家法禮教當是最大的刺。如果她沒有那麼一點叛逆、反骨的脾,當年就不可能厚着臉皮,自動自發且旁若無人的追打她的表哥跑。

她和烈天問在某些特質上,是頗為相近的。只不過因為男女有別,他得以名正言順,為所為;而她卻只能忍一時是一時。

前在温泉池內的挑逗,幾乎已將她行將塵封的渴念再度挑起,原來她正如荼如火的飢饞着,當時若非顧忌着小樓躲在後方窺視,以及一些些身為大家閨秀長久信守的節和禮教,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可,她今兒不單純為了戲情,她還存着別樣的壞心眼。她事前已到這兒勘察過地形,從山坳的左側往後三、四尺遠的地方,便是百來丈的深淵,人稱“死亡谷”谷中有個冷泉潭,倘使不慎失足,就算死不了,也會去半條命。是他這個用情不專的薄倖漢罪有應得,不能怪她心腸忒也太壞了些。

烈天問把她的裙子到白皙的大腿上,一手兜起肢,垂首睇視薄衣掩映下的人兒。

“嫁給我。”此語一出,不僅維絹,連他自己也嚇一跳。"你喝了酒?"不然怎會瘋言瘋語?

“不,我是真心的。"他急躁地按住她的頭,埋向自己心窩。

維絹就勢一傾,讓他的身子朝後退出一大步。

“我以為你的心早八百年前就被野狗啃掉了。"她詭笑地,抓起他兩手擱到宛然賁起的臆上,一旋身又掙出他的掌握,往懸崖處顛跌。

“別走,快過來。"他已然箭在弦上,豈能不發。

"你來抓我呀。"維絹格格一笑,使出渾身解數媚惑他,讓他一步步踏入她的陷阱。

"你這小調皮。"他伸手擒向維絹,雖則她疾閃而過,但衣袖仍被烈天問抓住。彷彿鬼使神差地,他兩足所踏的巖塊忽然斷裂成兩半,"糟!"烈天問輕功雖好,也難擋這急落之勢,兩人馬上往下沉墮。千鈞一髮之際,他使盡全力往上一推,將維絹平安進回山坳上。

“不!”維絹驚魂未定,烈天問已跟數粒龐大的石塊一併跌落深淵。

“烈天問,烈天問!"一切均在她的算計之中,但她卻無絲毫痛快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