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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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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氓的姘頭’?這,我認為是硬栽的。”愷用詫異的目光望着父親。她知道,他是以專家學者的派頭故意裝出幽默的樣子;她到驚奇的是,他竟然把這一事態看得如此輕鬆。

亞當姆斯先生肯定地説:“不管怎麼樣,請放心好了,如果那個年輕人在這兒面,我就馬上向當局報告。我女兒也會這樣辦的。現在,就請原諒了,我們的午飯都快涼了。”他非常有禮貌地把那兩個人送出了屋子,一等他們出去,他就把門輕輕地、但卻是用力地關上了。他牽着愷的胳膊,領她向屋子後半部的廚房走去,同時説:“親愛的,咱們吃飯去吧,你媽媽擺好了午飯在等我們哪。”到了廚房,愷偷偷地哭了起來,一來因為剛才太緊張,現在太輕鬆了,二來因為父親對她表現出了毫不懷疑的愛護。而她的母親裝做沒有注意到她在哭。於是愷馬上明白過來,肯定她父親已經把偵探的事告訴母親了。她坐在她經常坐的位子上。她母親不聲不響地給她遞這遞那,等三個人都坐好了要吃飯時,她父親低着頭在唸謝經。

亞當姆斯夫人是個矮矮的、長得很結實的婦女,身上總是穿得很整齊、頭髮總是燙成波式。她母親對她聽之任之,冷冷淡淡的。這會兒,她母親還同往常一樣。

“愷,別那麼認真了,我敢保證,這全是瞎胡鬧,到頭來什麼事也沒有。隨便怎麼説,你那個男朋友還是達特茅茨學院的學生,他不可能捲入這麼下的醜事裏去。”愷到很驚奇,抬頭望着母親。

“你怎麼知道他上了達特茅茨學院?”她母親自信地説:“你們年輕人就那麼神秘,你以為你們能瞞過老年人?其實他的一切我們都知道。但是,當然羅,你不説,我們也就不好先説。”

“那,你們究竟是怎麼知道的?”愷問道。

因為她父親已經知道她同邁克在一起睡覺的事,所以她問這句話時沒有面對着他。因此,他説話時臉上呈現着的微笑,她也沒有看到。他説:“我們拆開你的信看過,真的。”愷覺得很反,也很生氣。如今她可以面對他了,他所幹的事比她所犯的罪還要可恥,她絕不相信他會幹出這種事。

“爸爸,你沒有,你也不會。”亞當姆斯先生對她微笑了。

“我考慮過了哪一種罪要大一些,是私拆你的信還是對我的獨生女兒可能招致的危險不聞不問。我的抉擇很簡單,也很合乎道德。”亞當姆斯夫人一面吃燉雞一面説話,吃一口説一句。

“隨便怎麼説,親愛的,就你的年紀來説,你簡直天真得過份了,我們不得不留點神。而你哪,也從來不講講他的情況。”邁克爾在寫給愷的信中,從來都不是情意綿綿的,愷為此到安。她還到寬的是,她父親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她寫給他的一些信。

“我從來沒給你們講到過他,那是因為我怕你們對他的家庭有反。”

“我們是有反,”亞當姆斯先生輕鬆愉快地説“我想順便問問你,邁克爾同你一直都有聯繫嗎?”愷搖搖頭。

“我相信他什麼罪也沒有。”她看到她父母在席間你看我,我看你。接着,亞當姆斯先生柔和地説“如果他無罪而失蹤了,那很可能出了別的問題。”愷開始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接着她就站起來,離開餐桌,跑回自己的卧室。

三天之後,愷·亞當姆斯在長灘鎮考利昂家的林蔭道前下了出租汽車。她事先打電話聯繫過,因而有人在等着她。湯姆·黑在門口接她;她見到他就到失望。她知道,他是不會告訴她什麼的。

在起居室裏,黑給她倒了一杯酒。她看見有一兩個人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但卻不見桑兒的面。她單刀直入地問湯姆·黑:“你知道邁克爾到哪裏去了嗎?你知道我怎麼才能同他聯繫上?”黑把話説得很圓滑。

“我們知道他安然無恙,但我們不知道他到哪兒去了。當他聽説那個上尉遭到槍擊後,他恐怕人家會誣告他,因此就決定隱匿起來。他告訴我説,要等幾個月後,他才能對外聯繫。”黑講的這個故事不但是假的,而且也故意讓人家識破他也只能這麼説。

“那個上尉真的打傷了他的齶骨嗎?”愷問道。

“恐怕是真的,”湯姆説“但是邁克本不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我敢保證,那同以後發生的事毫無聯繫。”愷打開錢包取出一封信。

“如果他同你聯繫上了,就請你把這封信給他好嗎?”黑搖搖頭。

“如果我接受了這封信,如果你又到法院去説我接受了這封信,那就可能被解釋為我知道他的下落。你幹嗎不等一等?我敢擔保邁克會來聯繫的。”她喝完那杯酒,站起來就要走。黑跟她走進門廳,他剛打開門,一個女人就從外面進來了。這個女人很矮也很結實,穿一身黑衣服。愷認出了這就是邁克爾的母親,她一面伸出手去,一面説:“你好,考利昂太太!”邁克爾的母親用她那小而鋭利的藍眼睛把愷瞅了一會,她那張佈滿皺紋的、鬆軟而堅韌的、橄欖的臉上突然閃現了一絲微笑,用這種微笑打招呼,顯得有一種古怪而真摯的友好情。

“啊呀,是你呀,是邁克的小女朋友,”考利昂太大説。

她説英語時意大利語的口音很重,愷差點聽不懂她的話。

“你吃點什麼東西嗎?”

“不。”愷的意思是説她不想要任何東西吃,但考利昂大大理解錯了,對湯姆·黑大發脾氣,用意大利語把他罵了一頓,最後説:“你連咖啡也不給這個可憐的姑娘喝啊,你這個小氣鬼。”她牽着愷的手,老婦人的手使人到温暖,她把愷領到了廚房。

“你喝點咖啡,吃點東西,然後我找個人用汽車送你回家。像你這樣可愛的姑娘,我不忍心讓你去坐火車。”她讓愷坐下,然後自己就去衣帽,掛在椅子上,在廚房忙碌着。只幾秒鐘工夫,麪包、油、意大利香腸就擺在餐桌上。咖啡也在灶上温着。

愷羞怯地説:”我來是想打聽一下邁克的消息,我一直沒有收到過他的信。黑先生説、沒有人知道他到哪裏去了,説他不久就會回來。”黑馬上接過來説:“媽,咱們目前只能給她講這麼多。”考利昂大太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他軟下來了。

“如今我幹什麼,竟要你下命令啦?我該幹什麼,我丈夫也沒有給我下過命令,願上帝保佑他。”她劃了個十字。

“考利昂老先生還好嗎?愷問道。

“還好,”考利昂太大説“他上年紀了,老糊塗了,竟讓這樣的事發生在他頭上。”她一面説,一面不拘小節地用手做個手槍的姿勢敲敲自己的腦殼。她倒好了咖啡,並一再要愷吃些麪包和油。

她倆喝完了咖啡之後,考利昂太大用她那雙褐的手緊握着愷的一隻手,沉着地説:“邁克不會給你寫信,你也不會收到他的信。他要躲過兩三年,也許還要久一些,也許還要更久一些。你還是回老家去吧。找個好小夥子就去結婚。”愷雙手從錢包裏拿出了那封信。

“你可以把這轉給他嗎?

“老太太接過那封信,在愷的臉蛋兒上輕輕地拍了兩下。

“一定,一定,”她説。

提出反對;她用意大利語罵他,然後領愷到門口。她在愷的臉蛋兒上很快地吻了幾下,説:“你還是忘掉邁克吧,他不再是你的人了。”有一輛汽車,前面坐着兩個人,在等着她,他們開車送她到她在紐約的旅館。一路上,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説,愷也沒有吭聲。她竭力使自己習慣於這樣的局面:她熱愛的年輕人原來是個冷酷無情的謀殺犯。告訴她這一情況的,原來就是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