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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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一個西西里參謀,也並不老是同意統帥的意見。”他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覺得你應該答應,”黑説。
“表面的理由你都知道了,但最關鍵的在這兒:麻醉劑比別的生意都有更多的錢可賺。如果我們不手,別人就要
手,也許塔塔格里亞家族就要
手。他們用賺來的錢可以網羅更多的警察和政治人物。他們的家庭就會發展得比我們強大,那時候,他們就會向我們
過來,把我們的地盤搶過去。這也像國家的爭奪,如果人家搞武裝,我們也只好搞武裝。如果他們經濟強大起來了,那對我們就是一種威脅。眼下我們掌握的是賭博場,還有工會也在我們手中。就眼下而言,這些都是應該掌握的最關鍵的部門。不過,我覺得,麻醉劑是一樁正在興起的買賣,我們也必須參加一份,不然我們就有丟掉一切的危險。當然不是眼下就會丟掉一切,但十年之後就有危險。”老頭子似乎大為動心。他咂了一口雪茄煙,然後嘟嘟噥噥地説:“當然羅,這是最最關鍵的事。”他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明天什麼時候同那個無法無天的人會面?”黑滿懷希望地説:“他定於明天上午十點趕到這裏。”看樣子老頭子會按時到場。
“我想叫你們兩個到時候也來陪着我,”老頭子説。他站起來伸伸懶,然後抓住兒子的胳膊説:“桑迪諾,今天晚上好好睡一睡,你臉
難看極了,簡直像死人。要愛護身體,你不會永遠年輕。”桑兒受到這種父愛的鼓舞,問了一個黑
想問而不敢問的問題:“爹,到時候,你準備怎樣回答?”考利昂老頭子微微一笑,説:“還沒有聽説百分比和別的細節,我怎麼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再説,對剛才提出的意見我今天晚上還得花些時間反覆考慮。總而言之,我不是那種做事魯莽的人。”當他向門外走去的時候,他隨隨便便地對黑
説:“你的記錄裏是否有一條説這個土耳其人戰前是靠開
院謀生,就像塔塔格里亞家族目前所幹的那樣?趁你還沒有忘記,把這一條給我寫下來。”老頭子的語氣裏帶有幾分嘲笑的口吻;黑
“唰”一下子紅了臉。這一點他是有意忽略的。因為這實在無關大局,他害怕提出這一點會使老頭子在做出決定時先入為主。老頭子在男女問題上特別古板,這是出了名的。
“土耳其人”維吉爾·索洛佐,身體結實,中等個子,臉發黑,簡直會被誤認為是真正的土耳其人。他的鼻子像從前土耳其人使用的短彎刀,黑黑的雙眼顯得很冷酷。他的神態威嚴,令人一見難忘。
桑兒·考利昂在門口接他,把他領進辦公室;黑
同老頭子早在辦公室等着了。黑
一看,心裏想:除了路加*布拉西,他還沒有見過比這更可怕的人。
索洛佐同在場的人客客氣氣地握了手。黑想,要是老頭子問到我這個人是否有種,我將肯定回答“有”他在一個人的身上,甚至在老頭子的身上,也從來沒有
到如此巨大的力量。實際上,老頭子看上去倒是貌不驚人的。他在同人見面打招呼的時候,裝得太單純,太輕鬆。
索洛佐説話單刀直入,生意是麻醉劑,萬事俱備了。土耳其有幾處鴉片種植園已經答應每年給他保證按定量供貨。他在法國有一個受到保護的工廠,可以把貨改變為嗎啡。他在西西里又有一個絕對保險的工廠,可以把貨加工成海洛因。貨運到法國或西西里非常把穩,可以説要多把穩就有多把穩。把貨運進美國,可能要有百分之五的損失,因為聯邦調查局是不直接接受賄賂的。這他們雙方心中有數,但是,利潤仍大得驚人,而又不存在風險。
“那麼,你幹嗎找我哪?”老頭子很客氣地問“我有什麼值得你這麼抬舉?”索洛佐那張發黑的臉,還照樣不動聲。
“我需要有兩百萬美元現款,”他説“同樣重要的是,我需要一個在關鍵部門有後門的人。在今後幾年裏,我的秘密通員可能有人被抓到。這是難免的。我擔保,他們都歷史清白,所以法官會合乎邏輯地從輕判決。我需要有一個朋友能夠保證,一旦我的人犯了案,要坐牢的話,也不要超過一兩年。坐牢期間,他們不會亂説。但要他們坐十年、二十年牢,誰能預料?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滑頭,這種人是會亂説的,他會咬出比較關鍵的人。法律保護是個必要條件。考利昂老頭子啊,我聽説你衣袋裏的法官同擦皮鞋的人衣袋裏的零錢一樣多。”考利昂老頭子對這種恭維並沒有特別表示欣賞。
“那我們分紅的百分比呢?”他問。
索洛佐眼睛閃閃發光。
“百分之五十。”他停了一會兒,然後又接着説,語氣簡直像談情説愛“頭一年你會分得三四百萬美元。往後,還要逐年增加。”老頭子問:“塔塔格里亞家族分紅的百分比哪?”索洛佐似乎有點不自在。
“他家將從我分得的那一半里多少拿一點。在經營過程中,我也需要些幫助。”
“這樣説來,”考利昂老頭子説“我僅僅提供資助和法律保護就可以拿百分之五十。經營我用不着勞神,是嗎?”索洛佐點點頭。
“如果你真認為兩百萬美元現款‘僅僅是資助’,那麼我恭賀你,考利昂老頭子。”老頭子心平氣和地説:“我原來出於對塔塔格里亞家族的尊敬,同時也因為我聽説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莊重的大丈夫,才同意見見你。現在我必須對你明確説‘不行’,但同時我也必須把理由講清楚:你要做的生意,利潤是巨大的,但風險也同樣巨大。你所經營的買賣,倘若我搭夥,可能把我別的方面的利潤全毀掉。不錯,我在政界有很多很多朋友,但是假使我的生意是麻醉劑而不是賭場,那他們就不會那麼友好了。他們認為賭博像酒,壞是壞,但無妨;但他們認為販賣麻醉劑是一種骯髒買賣。你甭反駁,甭反駁。我現在給你講的是他們的看法而不是我的看法。一個人究竟怎麼謀生,這與我本不相干。我現在要給你説的是:你做的這種買賣,風險太大了。我們家庭中所有的成員近十年都生活得
好,一無危險,二無災難。我不忍心出於貪財去給他們或他們的生活帶來危害。”索洛佐失望了,但他的表現也只是把眼睛急速地轉了轉,滿屋子搜尋什麼,彷彿他是指望黑
或桑兒替他幫幫腔。然後他説:“敢情你是擔心你那兩百萬沒有保障?”老頭子笑了一下。
“不是,”他説。
索洛佐再想試探一下:“塔塔格里亞家族也願意擔保你的投資。”談到這裏,桑兒·考利昂嘴了,這在判斷和程序上是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他迫不及待地問:“塔塔格里亞家族擔保我們家的投資安全回收,那人家不向我們要保證金嗎?”黑
對這一突如其來的
話
到大為震驚。他看到老頭子用冷酷、兇狠的眼睛瞪着他的大兒子。他的大兒子還莫名其妙,給嚇得驚慌失措,呆若木雞。索洛佐的眼睛又一次閃爍起來。但這次卻
出滿意的神
。他在老頭子的堡壘內部發現了一條裂縫。老頭子又説話了,他的語氣是在排解僵局。
“年輕人貪財,”他説“現在的年輕人沒有禮貌。長輩在談話,他們就隨便嘴。他們愛管閒事。而我對自己的孩子平時也太將就,他們有點嬌生慣養;我已經把他們寵壞了。這你也看出來了,索洛佐先生,我説的‘不’是不能更改的。我想説的就是:我本人祝願你的生意一帆風順。你的生意同我的生意又沒有利害衝突。對不起,我迫不得已使你失望了。”索洛佐鞠了個躬,同老頭子握過手就由黑
送到他的車子跟前。當他同黑
説“再見”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
黑回到屋子裏,老頭子問他:“你覺得那個人怎麼樣?”
“他本質上是個西西里人,”黑乾巴巴地説。
老頭子沉思地點點頭。然後他轉向自己的兒子,説:“桑迪諾啊,千萬不可讓咱們家族外面的人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千萬不可讓外人知道你伸開五指想抓些什麼。我覺得你同那個年輕姑娘演的那場喜劇把你的頭腦得混混沌沌的。別再那樣鬼混了,要關心正經事。現在你就從我的面前滾開吧!”黑
注意到桑兒臉上的神
。先是震驚,接着就是憤怒。黑
心裏嘀咕:難道他真的還不明白他今天犯的錯誤會帶來多大危險?假使真的如此,那麼黑
他就絕對不願意給桑迪諾*考利昂這個未來的老頭子繼續擔任參謀。
考利昂老頭子一動也不動地等着桑兒退出屋子。他一股癱坐在扶手椅上,接着煩躁地作了個手勢要些喝的。黑
給他倒了一杯茴香酒。
老頭子抬頭望着他。
“派人找路加·布拉西來見我。”他説。
三個月之後,一天,黑在市內的律師事務所加速處理一些文書工作,想早點下班為慶祝聖誕節給自己的
子兒女買些東西。突然,一個電話把他的工作打斷了,電話是興高采烈的約翰暱·方檀打來的。那部電影已經拍成了。黑
心裏想,這套樣片,姑且不論拍得如何,反正是好極了。約翰暱説他準備給老頭子送一件聖誕節禮物。這件禮物會使老頭子愛不釋手,眼睛看疼了還想看。他本來想親自送來,只是製片方面還有些小事要做,實在
不開身。不得已,只好呆在那邊。黑
拼命忍着,不讓不耐煩的情緒
出來。約翰暱·方檀的魅力對他一直是沒有作用的,但這次他的興趣卻給
發起來了。
“究竟是什麼呀?”他問。
約翰暱笑了起來,説:“我不能具體説,是聖誕節禮物中頂呱呱的。”黑的興趣一下子沒了,最後他客客氣氣地掛上了電話。
十分鐘之後,他的秘書告訴他説,康妮·考利昂在電話上等着要對他説話。黑嘆了一口氣。姑娘時代的康妮曾經是可愛的;結婚後當了夫人,就有點討厭了。她老是埋怨丈夫。她經常回家,一住就是兩三天。而卡羅·瑞澤也實在沒有出息,把小本生產做得一籌莫展,而且近來竟然每況愈下。他吃喝嫖賭樣樣幹,有時還打老婆。康妮這些話一直沒有給他孃家親人講,但她卻説給黑
聽了。現在,他在忖度她又有什麼傷心事要給他訴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