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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篇第二百三十九章萬乘旌旗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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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淮水運河,正是垂柳滿堤,清風拂面的光景,霧靄正在慢慢的淡散去,兩隻促不及防撞在一起的人馬,才發現對方的存在,剎那間,沒有喊叫也沒有怒吼,手中的武器才是最好的表達,最前派的人的幾乎是面貼面的糾纏在一起,悶聲不響的尋找對方的要害,狠狠的斬進對方的身體,殷紅血霧斷斷股股的噴薄在漸進淡去的霧氣中,將霧氣染成了粉,似乎也將只有糾結倒下才低低悶哼出一聲。直到一方不支,紛紛跳進染成紅,又漸漸淡去的河水中,一些人筋疲力盡的爬上對岸,一些人永遠消失在漣漪和飛矢中,才宣告結束。

然後是高大的車船出現,方下小船逐一的清掃河道,而另一端對岸,另一些車船已經將搭板放下,很快甲板上蹄聲響,數十騎一股的馬軍也飛快弛下,加入追擊的行列。

“這是第幾批人了,還真是頑強啊”我輕輕放下擋板。

擊破了州圍敵後,經過決議,龍武軍再度分兵。中路以馬軍中郎將謝思為前驅,率快騎約五千取毫州,由郎將劉昌周、呂希用率左部八營一萬人,取陳州,收宛丘、西華、太康諸縣錢穀,一路由温、餘宏率右部七營約八千五百人,取道宋州,待機克宋城、谷、拓城。掃蕩殘敵。

雖然不免中庸無奇,但這是情況不明之下最穩妥地策略,所謂獅子博兔的道理,以造成局部的絕對優勢也好。

三路齊出之下,最後才是我率領中軍、後隊,輜重及附屬、義勇諸營約二十營兵,自汴水起船,繼沿邗溝渠南下運河。運河放船沿邊。

卻也遭遇了幾股冒充唐軍試圖襲擊、燒船、鑿舟的敵兵,甚至在最窄的一些河段,還有人藏在岸邊草叢小丘上,用牀弩擊大船,造成些許傷亡。

顯然敵人也學的很快,這些破襲、遊擊的戰法。已然不是我的專利。而遊擊軍去掃敵,卻遇上了很大地問題,他們主要是關中人,爬山涉水,長途奔襲越野,都不是問題,但是卻不會游泳,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是以每每追敵遇上跳河,總難以競全滅之功。

所謂唐朝的水師。是真正的“水”軍,只適合在湖泊江河裏活動。而且多數當負的是運輸、登陸船之類的職能,但儘管如此。北人不習水戰上劣勢也讓我困擾不已。

因此,我不得不維持了相當數量,輪番在兩翼伴隨路行掩護地部隊,這也是那些坐船坐的面如土的韋韜、岑參之難得爭先請命下船活動的時刻。

想到他們剛上船時,滿頭青筋,握這凳子把欄杆什麼不肯鬆手的情形,我就想好好大笑一場,總算知道當年王址探親。居然會掉海淹死了,情這傢伙也是北方人。

不過這些徵用來的車船還算平穩了。起居飲食幾乎覺不到顛簸,古代勞動人的創造能力真是讓人驚歎,這種只有數百料到上千料的平底船,僅僅依靠數十架的腳踏水輪,就能輕易驅動,各種機關磨察傳動產生的動能損失,幾乎很小,特別適合在這種波濤平靜,水緩慢地人工運河裏使用。

坐在最大的三層船樓上,看着兩岸在晴雨飄搖中,風光如畫,隨船緩走地光景,甚至再度生出深在旅遊的錯覺。

只是還沒等我醖釀足夠地情緒,給這運河留幾首諸如“若霧水殿龍舟事,論功與禹當幾何”之類足以傳世的詩做,行程就已經到了終點。

我們一行進入徐州境內後,總算見到完整一些的村鎮,那些百姓雖然緊張,但已經沒有戰火下的惶惶不可終憂慮,見了這隻浩蕩陣容森森的船隊,甚至還有敢好奇的用小划子靠上前旁看。

徐州治所彭城,正是江南風味十足,煙雨濛濛的季節,滴答再淋的天氣裏,青黑地古城青苔,被澆淋的油亮光滑,渡頭上,前來接地官吏,人頭潺潺顯然已經站侯了多時,雖然多撐着紙傘油蓋,但各緋紅青藍的官袍下襬,已經北飄斜的雨粉,浸染澆淋成斑斕的深

在這裏稍事停頓,由於進入徐州後,地勢越發平坦而少見山丘,而水鄉地形越發明顯,又近南方的梅雨季節,我這些北人為主的軍隊,坐車船坐的有些委靡的症狀,雖然是在同樣南方地域的成都平原訓練的,但也需要一個休整和適應的過程,因此,也讓地方守吏,好好盡了幾天的地主之宜。

轉眼就到彭城的第五天了,各地的消息都已經傳開,各種消息也傳回來,在外各路人馬多少有所斬獲。

解思在毫州的臨渙、永城兩地遇敵,不過由於他行動足夠迅速,幾乎是夜兼程馬不停蹄的,對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從城門衝殺進去,做一窩蜂散了,殺獲數千;劉昌周、呂希用在陳州送過來六萬石的雜糧,温、餘宏率右部在宋州受到熱烈歡,因為那裏正在鬧民變,攻打太守的府衙正熱鬧,那位好不容易重新坐穩位置的太守,倒想讓他們長駐不走了,倒是順利和平淡的實在讓人無語。

由於是那位王李巨駐地,之前又是許叔冀等鎮使相繼駐紮過,一直沒被攻陷過,漕運河水陸的富庶繁華依舊不減,反而因為戰亂逃難,集了大量大室富户,反而熱鬧了許多,來自江南各地的物產豐富,用度充足。

整天都是,餚醴上陳,飛觴痛飲。樂工各自奏技,什麼鳳簫龍笛、象管鸞笙、金鐘玉、鼓琵琶、方響、手拍等一齊發聲,或吹或彈,或敲或擊,真個是繁音縟節,悦耳動人。雖然技藝水準還比不得宮廷,但是也足夠熱鬧了。

在那幾部站班、坐班的樂工的背後,垂紗飄蕩。據説是揚州請過來的伎樂歌女,唱着江南風味的,柔柔慢慢的吳語小調,雖然我帳下軍將大多數是北人,聽不懂什麼歌詞,但也一副聽的相當帖的模樣,,當上,最無聊的,就是要陪着一些明明知道沒有多少誠意還要口是心非的裝做不知道,一副樂呵呵的説一些沒營養的廢話。否則就是冷了地方父老的一片心意。

經過頭天的應酬後,趕就這種事情都推給岑參出頭了,雖然是拉虎皮扯大旗,但作為全權代表的岑參的身份也水漲船高的不同往昔,他不僅擁有五品上階正職的行軍司馬、金吾從事、同進士出身、承議大夫等等一堆文武頭銜,隱隱有梁門第五長史的趨勢。

這段時間,他帶着隨軍書記杜佑一起,接待陪客説話。而我就以水土不服為由,躲在內堂巧的屏風後面,聽他們自以為隱秘的敍言。

作為一隻不大不小的大軍,進入河南的地界(唐代之河南道,以黃河以南、淮河以北,包括今山東、河南、安徽、以及部分山西、江蘇、湖北等,相當廣闊的一個地域),作為地方守臣的那些太守、經略、防禦使們,也不可能無動於衷,紛紛率師引部,牽牛擔酒,前來勞軍和問,當然順便也試探和結一些來意。

雖然例行的文告都説是前來清理糧路,但對這麼一大隊人馬突然開過來,底下不可能不沒點想法和猜測什麼,似乎各放的勢力都被攪動起來。

“陽山伯杜襲、參見梁開府”

“靈昌吳王府長史張審其。參見景侯”戰在兩位皇帝賞賜戟戈斧地全副儀仗下,大嗓門的司階郎和旗牌官的唱報出,新來者的品秩和官階。

來人被魚貫的引上來,岑參點點頭,收下禮單,就看座一旁。自有人招待飲宴,作為中國歷史沿傳的特,許多在參酌中更容易溝通。再説他們也不是空手來的,棉錢糧、民夫牛馬,甚至還又勞軍的女伎樂工,都送了一些過來,俗話説伸手不打送禮地,面子上的招待是不可少的。

這些天來的代表中。權位和實力比較有代表的就是,臨淮的賀蘭進明,滑、濮地許叔冀、郡的閻邱曉、吳郡太守兼採訪使李希言、青州的鄧景山、浙西的襲禮、據説在朝中各有自己政治派系和代言人,這些守臣雖然領軍在外城圍城,但其駐地還是打過招呼,派出了前來聯繫的人,比如臨淮來的是留守武義大夫兼太守賀蘭承德,滑州則是留守副使尚衡。

而遠一些的江東採訪使韋陟、淮南西道經略來瑱,饒陽太守李系的治下,也派人前來。其他寧陵守捉使廉坦、真源的李賁等小勢力尚不足掛齒,連在靈昌的吳王李祇。也派了一位長史和十萬鍾慄過來。

這些代表想見了也相談甚歡地模樣,平相互忌諱或相互競爭。倒沒有機會這麼彙集一堂。賀蘭承德和尚衡,這兩家背後是長久政治上的對頭,見了面也是皮笑不笑地,象一對老友般的寒暄不已,看了幾天,實在讓人大嘆這些人地面皮,比四川變臉絕技還好用。

當然了,象這種地方興起的義兵質的官軍。起初的錢糧定員都是自募自籌的,因此少不了一些地方世家大族的支持和響應。有家族背景在其中也毫不希奇,軍中擁有大量所謂家族出身的子弟兵,朝廷為了鼓勵這些地方守臣自發攻打叛軍,對授官給職也相對寬容,基本空白任命狀就發了不少。

由於中原的戰場形式十分混亂,官軍與盤軍攻守反覆,犬牙錯,常常出現不在其地,身領其職地情況。象河北四柱臣的顏真卿,本來是常山太守,但實際上一路攻打光復,在趙郡等地幾進幾退,最後退到河南地清河、博陵等郡才算安定下來,河北採訪使早名不負其實,賀蘭進明號稱北海太守,但一直在淮南活動,實際最近才光復了北海,而那位從頭到腳長的象大叔猛將的,所謂淮南西道經略來,就本沒到過淮西這個地方。

而郡的閻邱曉,胖胖的無短身材,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資深典型老官僚的味道,很難想象就是他派人去暗害“詩中王子”王昌齡,説實話我還沒想好怎麼安排的他的死法。

“為什麼>:。忍不住拋出這個話題一聽到>)。表情變化,要多豐富有多豐富,我可以從他們的聲音中,覺到一些夾雜着嫌惡、不屑之類的東西。

“些須是無暇分身把”

“>|“情況不明啊”突然,城中一陣長嘯的,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呼喝聲,向這裏來。

身為本城留守的王府長史,頓時面有些難堪,趕緊告罪出去,喚了長吏訓責了幾聲,才重新笑着回上堂來。

突然堂下的從人中一陣騷亂,幾個人飛了出來。

“什麼人”

“闖進來了”

“大人小心”

“有刺客”

“拿下”

“衞士何在”

“反了反了”就聽一陣斗的聲音,還又此起彼伏的慘叫。

程十力等親隨已經聞聲衝出去,悶哼了幾聲,卻隨又停下聲來。

我心中好奇,湊上窺探的密孔望出去,一地是輕描淡寫的被打倒在地的衞士,那人長髮散肩,形容襤褸的看不出年齡,滿臉盡是疲憊和憔悴,眼中一種孤傲和桀驁,雖然身處程十力等的包圍圈中,被合力擊退,有些差異,卻絲毫沒有懼,只是冷冷掃視了左右,沙啞的開口。

“諸君倒是好生享受啊”

“就是他”突然一個聲音叫起來,“他是夾在真源尉李賁的從人中進來的,小心還有同黨”

“真源”我心中有種抓不到頭緒的奇怪覺。

就聽那紫袍乾瘦的尚衡,頓時很驚訝夾雜動的叫出聲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