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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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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衣被她推得心頭火起,就快忍不住要惡言相向,但轉念一想,那不是正中了這女人的下懷,要開罵,她肯定罵不過這位顯然在市井中長大的姑娘。

説她是狐狸是吧?好,她就真的當一回給她瞧瞧。

出襟口的帕子,故作不屑地揮揮身上的灰,絕美臉蛋浮上不經意的笑。

“姑娘都説我是勾引全爺的狐狸了,幹嘛還明知故問地追着我問?”她眉眼微挑,眼神嫵媚。

“本來全爺買下我時,我還怕他待我不好,處處防着他,誰知跟着他時間長了,才知道他有多會疼人。”她那一連串甜羞澀的笑,把這個薛大姑娘氣得七竅生煙。

“你、你果然跟大説的一樣,**、下賤的女奴、‮子婊‬!”

“你!”裴若衣臉一凜,瞪向一邊隔山觀虎鬥的大,他那副得意揚揚的模樣,讓她又氣又怕。

“兩位今天來,不知全爺知不知道?我看天也不早了,兩位就留下來等全爺回來吃飯,我好好把這事跟他詳細説一説。”懶得再跟他們打道,直接祭出全佑福,就是要他們自己識趣點,趕快走人。

一聽她這樣説,薛大姑娘和大都白了。

“你可真會挑撥離間。”大口氣陰陰的。

“莫非你上次被全佑福悀打是為我挨的?我還真是不敢當,你有本事再多待一會,我會試試更厲害的手段,想必你也很想重新回味一下被我挑撥離間的下場?”裴若衣絲毫不鬆口,本來心裏為了家人就很難過了,今天又碰到這種氣人的事,她沒耐心應付他們,揮手叫月嬸,“月嬸,麻煩你幫我送客。”大不敢再久留,悻悻然走了。

但這位薛大姑娘的醋意可真是不能小瞧,她雖然怕全佑福回來見到她這副潑婦樣,也知道自己沒資格來這裏吵鬧質問,但全佑福都要被這個狐狸搶走了,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哼,你倒是能言善道,這麼本事就不要賴着我全哥啊,大説你以前是官家小姐,呦,我倒不知道天底下的貴族小且何時像你這樣不要臉皮了,死纏着男人不放,像水蛭一樣,不把男人的錢光就不罷休。狐狸!”

“我愛全爺、我敬着全爺,我願意跟着他,他也喜歡我做他的小尾巴,你説對了,我就是狐狸,我就是水蛭,至少全爺是我的,你卻連全爺的半手指都摸不着。”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順着她的話頂上去,再加上毫不在意、滿面風的笑容,氣不死她…才怪!

“你你你…”蘬大姑娘被她氣得説不出話來。

“我我我怎樣?”若以為她外表嬌滴滴,深受禮教束縛而合該是受氣小媳婦的話,那可是大錯特錯。

“説到底,你就是不願意離開全哥了?”

“對。”她想也不想的答道。

“即使他為了養活你,一個人幹個人的活,累得咳血,你還是不肯放過他?”

“對。”微乎其微的停頓了一下,她還是直接答。

“他為了讓你過好子,自己在我家吃糙糠,你這狠毒的女人是想害死她才罷休嗎?就這樣你還不打算離開他?”

“對。”眨了眨眼睫,眸中閃過一絲晦黯,她仍是咬着牙答了。

“算你狠,但我絕對不會把全哥讓給你的,你等着瞧!”薛大姑娘從懷中出一條很是眼的白絹帕,拭着淚水,哭着跑出去了。

裴若衣呆站半天,直到月嬸走上前擔憂着看着她,她才回過神來,頹喪地跌坐回躺椅。

“月嬸,你老實告訴我,她…説的可是真的?”月嬸猶豫半天,才緩緩點頭,“小姐,全爺一開始就不讓我跟你説,他這些子為了賺錢帶你去京城,白不但在玉食堂幹活,晚上吃過飯等你睡下了,他又去東城的煤礦幹活,像這樣一蠟燭兩頭燒,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恍了恍神,她悽清一笑,“都是我拖累他,我早該想到的,他不過一個小小堡頭,哪來的銀子租下這麼好的宅子,讓我吃山珍穿綢緞,他卻…”她説不下去了,為那頭傻牛心痛不止。

“小姐,您沒事吧?”裴若衣緩緩搖頭,“沒事沒事,這事你別跟全爺説,我自有打算。”小姐都這麼説了,月嬸也只能點頭應是。

回到屋中,裴若衣坐在自己的炕上,沉默思量,細細回憶,又是哭又是笑,直到太陽西下了也沒叫月嬸來掌燈。

“小姐,全爺回來了。”月嬸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裴若衣趕緊拭去臉上淚痕,下牀穿鞋,細細撫平衣服上的皺摺,心中已經有所定奪。

剛進門的全佑福,一見到多未出房門的裴若衣,立刻神一振。

“你回來了。”她温柔地接過他厚重的外出袍,臉上漾着笑,“累了吧?”

“不累不累。”他驚奇地看着看,嘴上的笑容漸漸咧大。

雖然她眼睛仍有些腫,但神明顯好多了,看來是約於想開了。全佑福心中懸了多的大石頭,這才落了地。

“月嬸,趕緊開飯吧,全爺肯定累壞了。”裴若衣拉着他手,領他往外廳走。

“你…好些了嗎?”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問錯一句。

她回頭給他一個燦亮的笑,讓他放心。

“好多了,我這麼任,讓你傷腦筋了吧?”何只傷腦筋?簡直是傷心死了。可見她心情終於好了,他也像是卸下了什麼大包袱似的,心頭輕快起來,她笑,他也就跟着傻呵呵的笑。

“你都瘦了。”她不捨地梭巡他瘦了好多的身子,驚見他眼中累累的血絲,他的笑仍是那麼憨厚,卻掩不住眼角疲憊的皺紋。

“今天你要多吃一些,早早上牀休息去。”

“嗯,都聽你的。”只要她那雙柔軟小手,始終牽着他的手不放開。

兩人入座,裴若衣一心要喂撐他似的,一直給他夾菜。

他乖乖的不敢推卻,她夾多少,他就吃多少。

終於吃飽喝足,裴若衣就催他上牀睡覺,他為難了一下,還是順從了。

兩人在他房門前分手,她正要離開,他卻突然叫住她。

“你…你想…”

“嗯?”她轉身,耐心地等待。

“我、我跟二來打聽過,你家人的遺體好像有好心人收了。你想去找那個替你家人收屍入殮的好心人嗎?你應該想把家人帶回來好好安葬吧?我…我可以帶你去京城打探消息。”唯一能留她在身邊的藉口不在了,他好怕她會不再需要他,自己折磨了自己這麼多天,終於想到這個好辦法,也許可以向老天多乞求一些時間,能再多擁有她一段時

她低頭思考了一下。對他來説,瞬間如年。

“我會好好考慮的,你先去睡吧,等我考慮好了就告訴你。”她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好吧。”他也只能勉強接受。

裴若衣看着他進屋,才轉身走回自己的卧房。

她未點燈,藉着月光找到厚重的披風,把自己從頭包到尾,一個人坐在黑暗中靜靜等待。

大半個時辰後,隔壁房門傳來很輕的聲響,黑暗中的她立即起身來到門前。

全佑福早已穿戴整齊,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

見到隔壁屋裏沒有燈光,很安靜,他想她睡了。

角揚起温柔的笑,他輕巧利落地關上房門,也沒有打擾到早以安睡的月嬸,趕着月出門去了。

一路上他心裏想着事情,本未發現十幾步之外,始終跟着一個嬌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