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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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掰她、一邊問經理:“我瞅您也是飽讀經史、半生坎坷。離婚幾年了?”經理斜眼珠瞅我,完全不知下一步。
我故意把耳朵貼他嘴邊,同時摸他襠,其實他一字兒沒説、褲襠軟球。我回頭跟我妹説:“丫跟我説送咱吃法餐。”我妹鬆開絞殺手,衝他歪頭一樂。
我終於送口氣,冷不丁鼻子上挨一拳,像挨一烙鐵。等我再睜開眼,瞅見好幾個廚子,我視角很低,是地面。
想起方才的事兒,趕緊爬起來找我妹跟那經理,影兒都沒有。我站館子門口,好多人圍觀,有閏土,有小栓爹,有匪兵甲、匪兵乙。
到天黑,她才打經理室出來,容光煥發。路上我問她幹啥朝我下手還那老重?她跟我説那經理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體貼、怎麼怎麼會。我給車停路肩,跟她翻了車。我問她到底咋想的?要離開我,行,你走,你別折磨我。她説沒想走啊。
內些男的都不是好東西,都靠不住“這世上只有你收留我、你真心對我好。你對我好我知道。老孃還餓着呢。趕緊的。”我問她方才有冇戴套?她説冇,懷就生。破罐破摔已經不能形容她了。
她病入膏肓。***那天過後,我就特別下了心,對豬及其相關產品統統設防,不吃、不提、不談論。問題是豬產品已經侵入咱生活方方面面,它防不勝防啊。又過一禮拜,我輪休,帶她去亞運村華堂,話兒趕話兒,就給豬這事兒給忘了。
地下超市,推着車跟她逛呀逛,好死不死就逛到bamaham火腿櫃枱。要説巴瑪這幫孫子也有病。創了車都知道跟後頭立個警告標識,你們丫賣這玩意兒不能遠點兒整個警告啊?
我也沒準備,冷不丁瞅見廣告語“發酵火腿和紅酒、酪,並稱世界三大發酵食品。發酵火腿可即食,口
醇香”讀到這兒,我反應過來,心説要壞,趕緊揪她往咖啡內排拐,她已經瞅見火腿,結果又犯病了。
手裏推的購物車橫着掄起來,刳喳內玻璃櫃台稀碎。所有人都往我們這邊瞅。我拉着她趕緊往外跑,她掙,回身兒踩碎玻璃渣進櫃枱,高高舉起內條展示火腿,衝大家吼:“這啥?都過來瞅!這是我的遺體!它不該被放在這裏!我
你們所有人的嘴!”吼音之巨,堪比蒲牢。我尷尬萬分,扯她趕緊撤,扭頭再瞅,往哪兒撤?人全圍過來了,水
不通,有拍照的,有撥電話的。她人來瘋,越説越來勁。演説迅速變成徹頭徹尾的嚎叫。
我不再能分辨出有意味的詞彙,只見她着淚、高亢連續悲鳴。保安、值班經理朝我們擠過來。她一邊扒自己衣裳一邊聲嘶力竭喊:“誰敢動我?咬死你們丫的!”我做了內遭天譴的手術。她現在被屠宰場先驅們附體,其實該捱罵的是我,當然我有苦衷。我當初那麼做是為救她。我別無選擇。
到今天要問我悔不?我不悔。面對她的嚎叫、瞅着她扒衣裳,路人冷漠旁觀、歪嘴角嗤嗤樂。我忽然發現,其實路人比動物更殘忍。他們知道這裏頭啥情況?他們丫知道個!***這回比派出所內次麻煩多了,具體不説了,好容易解決完,從華堂出來,她非要開車。我好説歹説胡擼着給她安撫在副駕。到一路口,紅燈,都停車候着。
忽然,一人朝她那副駕門貼上來,男,光頭,戴串珠,穿棕袍,斜叉開襟,背黃布兜,軟布鞋,正朝她笑,滿臉猥瑣,右手單手掌施禮,嘴裏叨咕叨咕聽不清。
我趕緊按電動按鈕升車玻璃,怕她又敗家。她啪一掌按住正上升的玻璃。我心話説又要散錢。沒想到她張嘴對車外頭內東西説:“死遠點兒!”猥瑣男不卑不亢,笑着繼續單掌施禮,嘴裏照樣叨咕叨咕。她猛一把震開車門。
她啥時撬開的車門鎖我不知道。車外行乞內東西一點兒準備沒有,咣鐺坐地上。她噌家竄出去,提高聲調:“你個缺雞巴臭!”猥瑣男麻利兒爬起來在她前頭退着走,照樣
笑、單掌施禮。
我知道不妙,趕緊開門下車,她內邊兒已經出手,一把掐死內孫子咽喉,同時右腿對角斜跨彎曲、別內孫子腿後,一擰,喀喳一聲,我只記得眼前亮起一記閃電,呼一股風,猥瑣男已然以頭戧地,七八顆碎牙在堅硬地表彈着飄飛。
地面,紅的血,一大攤,面積正在擴大。她一招得勢,毫不留情,怒火熔岩,一旦噴發,擋我者死。我知道這是bamaham火腿惹的禍。她的手在飛,揮舞軌跡本瞅不清。她的腳在閃電裏劃過,看不清落點。闢嗤啪喳,仇恨呼呼噴瀉。
我瘋了似的給她回車裏,關好門。我上車,謝天謝地,終於變綠燈了,我麻溜給油走車。反光鏡裏瞅,車後三車道幾十輛車都趴窩,一幫呆雞。
車前攤着一堆濕漉漉人形渣滓、疲軟毒瘤,被打散了架、被打光了牙。我眼瞅她。她身上衣裳濺了血,很多很多的血,有大片的,有零星的。
零星的比我想象的更細碎、更多,小紅點兒得有幾十萬,密密麻麻。她這麼蒼白的皮囊裏頭,能有這麼大力氣、這麼大的憤慲怨怒,我有點兒招架不住了。
再仔細拿眼睛瞅,她發福了,眼睛變小了,我跟她説:“萬一是碰瓷兒的訛上你咋整?”
“納我不管。我就要收拾丫的。丫給市容添堵。”
“沒錯,丫給市容添堵,給國人丟臉,丫可恨,丫該死。咱甭搭理丫就完了,你何必呢你?”
“老公你錯。我還就是要死他。”
“成成成,我老婆厲害。問題是,能人背後有能人啊。萬一他比你功夫厲害咋整?國家跟你説了讓你幫着清理了麼?”
“社會毒瘤,無益國家。內種假和尚,必須剷除!無是非之心,非人也。”
“這世道既是雜種的,又講究法制。真的強者,在法條和雜種之間的縫隙裏遊刃有餘。”
“你少給我來這套。”接下去,她滔滔不絕閃回方才的每一招式,逐條給我批註她每招兒的發力點和效果得失。
她説這些就跟嚼牛乾兒似的,越嚼越有滋味。我不再搭理她。人都三七二十八了,你再跟進,那是你該打。夾着小心回了家。她去洗澡,我癱沙發裏。路口內孫子會不會死了?我妹病了。
病得烈害,我當然不離不棄,可是,她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啊。我不能每時每刻盯着她,可她現在就一牲口,每天失控多一些。甭説離開我,就算我時刻盯着她,我也盯不住啊。
***她洗乾淨出來,連打倆電話,然後跟我説:“你出去轉轉去。”要知道,此前她從來就沒用祈使句跟我説過話。
我要瘋,可我不能瘋。人家三七二十八我也跟着三七二十八,我還是腦外副高麼?誰要來我家?她不説,我不問。拎小包出門。她居然不問我上哪兒“迴避”去。大m內點兒吃的我磨蹭着吃完,回小區繞我們樓走。一圈兒。兩圈兒。抬頭瞅,卧室窗户桔紅燈光。再一圈兒。再兩圈兒。
抬頭瞅,卧室窗户還是桔紅燈光。鳩佔雀巢。我告訴自己,她這是隨便玩兒,不是認真的。我安
自己:人有兩種情況會突然出現放
形骸綜合症,一是大難不死,二是刑滿釋放。
腦外科手術對誰都是鬼門關,腦外科移植手術存活下來的更得算大難不死,有點兒玩世不恭也可以理解。
她想法變異,我變着法兒合她。可她加速度燃燒,我還能追多遠?我放棄底線?這麼久的
情,這麼深的
情基礎,一夜崩盤,而且她毫不猶豫、毫不在意。
也許她是一隱藏極深的雙?或者徹頭徹尾就一直女?我掏出手機,找一信得過的撥過去,商量能不能給安排一腦外手術、另換一腦子。那頭回答很乾脆:“理論不支持,條件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