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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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來啦，你早啊！”

“呵呵，老吳啊！你早、你早！”上午九點半，大腹便便的林廠長紅光滿面的上班來了，大背頭梳理的整整齊齊，油光可鑑，名貴的西裝敞着前襟，右腋下夾着一個皮包，左手指夾着點燃的香煙，滿嘴噴着酒氣，一搖一晃地走進廠長辦公室。

“老林，難道昨夜完了之後你又去其他地方喝了？怎麼現在酒還沒醒？好大的酒味啊！”吳副廠長殷勤的泡上一杯濃茶端了上來，鼻中聞到林廠長身上漫出的酒味，陪着笑意，奇怪的問道。

“沒有、沒有！後來哪都沒去，就直接在賓館開了個房間。不過昨晚喝得太多了，今天起來覺得有點頭痛，就搞了一杯回魂酒喝了幾口。”林廠長吹着杯口的茶末，悠然的答道。

“嘿嘿！還是你有情調啊！怎麼樣，我介紹的那個小麗味道不錯吧？和上次的小蓮比起來如何？”吳副廠長臉上出的樣子，輕聲的在林廠長耳邊問道。

“不錯，功夫一啊！真是好貨！你呢？我看你帶走的那個小姐也是好貨啊！皮白柔，子大大的，小巧玲瓏的個子，看上去一掐一包水。我看你臉發黃，氣不足，昨晚也搞得很厲害吧？説説，一共上了幾次？”林廠長笑了起來，出了相同的表情，也不顧場合，就直接在上班時間就毫無廉恥的和“好兄弟”一起相互探討昨天晚上各自在牀上的趣聞來。

“早知道下企業這麼好，當年就應該早點下來！在局裏這麼多年真是白瞎了！”聊了一會女人的話題後，林廠長把腳高高的翹在桌上，叼着煙。用手撫摸着額頭，慨的説道。

“呵呵，就是！在局裏哪有廠裏舒服？局裏工作只不過佔着一個官份，權是不小，但規矩也大。按我説啊！論實惠遠遠比不上企業，瞧現在多好！要房有房，要車有車。要錢嘛！嘿嘿，一樣也不少！想當年我們混職位只不過是為了撈官，撈官的目的就是為了發財。可局裏幹了這麼多年，官沒撈着多大，財卻是一文沒見！整一個‘兩袖清風’。早知道企業裏油水那麼厚，我們就應該早點下來，有時候想想白坐了那麼多年的辦公室，已經大損失了啊！”吳副廠長連連點頭，順着林廠長的話發表起了自己的想。

“是啊！千里為官只為財！當年苦苦熬資歷目的就是想坐科長、處長、局長。等大權在握的時候好好幹一把！可沒想到熬了幾十年，好不容易做了處長沒多久就被簡下來了，任免下來的時候我還傻了眼呢，彷彿天塌下來了，覺得這輩子完了。但是世事難料啊！沒想到到了企業，現在官雖然是不做了。財倒是大發了，半年的功夫，以前沒得到的東西突然間全有了，真是意想不到哇！”林處長‘深有觸’的説道。

“就是、就是！俗話説得好，這就叫‘翁失馬，焉知非福’！”吳副廠長拍着馬附和道。

“呵呵”林廠長笑着點點頭，一手拿起桌上的報紙胡亂翻着，並心不在焉的問道:“老吳，宿舍樓的進度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聽工程隊説下個月就可以完工。”吳副廠長掏出煙來，主動的遞了一過去，並點起打火機送到林廠長的面前，笑着答道。

這個宿舍樓其實是掛着宿舍樓的名義，用廠裏地錢在市區邊上搞的一塊地，並找了專人設計。所建的幾套連體別墅。建設工程早在一月前就搞好了，現在的工程隊是在進行內部的裝修工作，從裏面的地板用料到牆面、廚房、傢俱、電器等等，全部是按現在最新最好的標準。因為是建‘宿舍樓’，所以全部的費用也都是從廠裏出的，不算地皮和樓的錢，光裝修的錢就要八十多萬一户。當然，等這樓全好後，入住的可不會是廠裏的普通職工。早在籌建的時候，就已經經過“組織討論”後決定，在厂部會議上，按職務高低，一一分給了林、吳及其它幾位廠長和親信。

“嗯，讓他們速度加快點，儘量在這月完成。我可得到消息，昨天下午廠子已經被外商給收購了，別到時候在接上面出現些麻煩來。”林廠長邊用手指算着子，邊代道。

“老林，你怕什麼？分配手續早就做完了，財務一塊的賬目也都搞平了，就算接需要移的話，也出不了什麼問題，你是不是多慮了？”吳副廠長覺得林廠長似乎膽子太小了點，毫不在意的解釋道。

“嘿嘿，小心使得萬年船啊！手續是完了，可我們不是還沒住進去嗎？萬一中間出點事就麻煩了，早一天入住，落袋為安地時候，我的心就定嘍！”林廠長的心裏想着屬於他的那套房子，並計算着這房子的價值。他早就打好了算盤，這次收購在開始談判前就有老同事給他透了消息，得到消息後自己就開始悄悄地安排了起來。現在其它的都安排好了，就等着這房子搞好了。因為他計算到，如果到時候廠子要調整，自己的權不再像如今一樣隨心所，能毫無忌憚的挖廠子牆角的時候，有了這套價值百萬的房子，再加上他另外準備的那些，足夠自己下半輩子舒適的生活了。

“有道理！看來是我考慮欠佳，還是你想的遠啊！我這就和工程隊打招呼去！”吳副廠長略有所思的點點頭，臉上出恍然的表情。

“篤篤篤…”這時，傳來了幾下敲門的聲音，打斷了正想開口説話的林廠子。他先瞧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吳副廠長，向他點點頭，然後把腳有些不情願的從桌上拿了下來。然後拉整齊身上的衣服，坐直身子，手上拿起一支筆，戴起老花眼鏡，半伏在桌前，做出一副正在專心工作的樣子。

“進來！”吳副廠長也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看見林廠長已經擺好了架勢，這才提高着聲音向門口呼了一聲。

“林廠長、吳廠長。”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推門走了進來。

“小孫啊，什麼事？”林廠長彷彿剛批閲了很多文件，非常疲勞的樣子，摘下老花眼鏡，用兩指輕着眉間，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親切的對着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問道。

“剛接到一份通知。”小孫是厂部辦公室的人員，主要地工作是處理一些信件和資料什麼的。他把一張通知單小心翼翼的放在林廠長桌上，然後説道:“這是五分鐘前發來的，並且還來了個電話，讓您儘快的安排一下。”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林廠長看都沒看那份通知。就對他説道。

等房門關上後，他才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喝着，並低頭拿起那份通知看了起來。

“老吳，你聯繫一下工程隊，把剛才那事和…咳咳…咳咳咳！”他話還沒説完，突然就被水嗆了一下。手拿着那份通知瞪大着眼鏡，臉漲的通紅，劇烈的咳嗽起來。

“老林！老林你沒事吧？喝水小心點啊！看你嗆的！”吳副廠長連忙跑了過來，一手幫他拍着後背，一手輕輕的撫着他的口，殷勤的如同照顧他的父親一樣。

“沒事、沒事！”林廠長好不容易才把嗆在喉口的一口水給吐了出來，了口氣，擺手説道。

“老吳哇！你快去工程隊一次，讓他們加快進度，這三天就把工程做完。如果來不及的話，就先把大致的搞好，其他的暫緩一下。等我們搬進去後自己再找人慢慢搞。”林廠長急切的對吳副廠長説道。

“怎麼這麼急了？三天？完全搞不好啊！再怎麼趕時間也起碼得到月底啊！”吳副廠長不解的問道。

“時間來不及了，你看看這個，再不抓緊的話，我怕就要出問題啊！”林廠長苦笑着對他説道，並把手上的那份通知遞了過去。

“什麼東西？什麼…？這個…！”吳副廠長接過通知，先是隨意的看了一眼，當他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後，兩眼和林廠長剛前一般瞪了出來，驚呼起來:“這麼快？不是説昨天剛籤的字嗎？怎麼今天就…？”

“你現在明白我的擔心不是無謂的了吧？哎！快去辦吧，我還得去安排一下這事去，還好我們考慮得早，要不這麼一着可得被得手忙腳亂了。快去快去，開會前我們再商量一下，免得到時候出點什麼漏，把局面搞被動了。”林廠長向他揮揮手吩咐道，然後把身體深深地埋入座位裏，一手託着腦袋，另一手夾着煙，臉陰沉的思考了起來。

下午三點不到，厂部會議大廳裏張燈結綵的佈置得整整噹噹，主席台的上方還掛着一條臨時搞出的橫幅，上面寫着熱烈歡等諸如此類的話。氣派的長圓桌上擺滿了水果、點心、茶水，全廠的主要部門一把手在林廠長的特別代下早早的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耐心的等待會議的開始。

而林廠長和吳副廠長卻沒在會議室裏，他們正並肩站在廠門口，一邊低聲談着，一邊看着大門外的馬路，焦急而表情複雜的在等待着什麼。

三點還差五分，只見前面的路口出現了二輛掛着還拍照的豪華轎車，朝着這裏，緩緩向廠門駛來。

“老林，你看那裏，是不是來了？”吳副廠長眼尖，首先就看見駛來的車，連忙用手肘輕輕碰了一下身邊的林廠長，低聲的對他説道。

“嗯，估計是的。”林廠長抬頭望了一眼，再抬手看了看手錶，點了點頭。

當他確認車的卻是向這裏過來後，再和吳副廠長會意的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臉上堆起笑容，風滿面的齊步了上去。

“歡、歡！”他們倆急急的來到第一輛車前，當看見從車上下來一個老外後，立刻就熱情洋溢的向他伸出手來，連聲對他説道:“您就是保羅先生嗎？歡您啊！我是這裏的廠長，姓林，這位是副廠長，姓吳。”老外被動的伸出手和他們握了一下，然後轉身向身邊的翻譯看去，翻譯馬上把他們的話解釋了一遍。這是老外笑了起來，連連擺手，一串“鳥語”口而出，並用手指着後面的一輛車。

“呵呵，他不是保羅先生，保羅先生在後面的車上呢。”翻譯見林吳兩位一頭霧水，笑着解釋道。

“哦”林吳兩位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跟在老外的身邊，向第二輛車走去。

“林廠長、吳副廠長，這就是我們的總裁，保羅先生。”當我含着微笑，踏出車門的時候，翻譯及時來到我的面前，指着我向他們介紹道。

也許是我的年齡和同樣東方人的面孔出乎他們的意料，這兩個傢伙見到我後居然愣了一下，直見到剛才的那個老外站到我的旁邊，並且主動的幫我拿起提包，一副討好的樣子後。這才肯定了我才是正主，連忙趕了上來，邊伸手，邊笑意滿面的對我説道:“保羅先生嗎？您好、您好！我是廠長，姓林，這位是吳副廠長，歡您來廠裏。”

“哦，林廠長、吳副廠長？呵呵，你們親自出來接我？太謝了！”我先上下大量了他們一眼，然後才客氣的向他們伸出手來，輕輕的和他們互握了一下。

“保羅先生是華人？”林廠長的臉上堆着笑，見我的樣子比較好説話，打蛇隨上的探起我的底細來了。

“算是吧，呵呵。”當我看見這傢伙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他是誰來了。當年企業改制的時候，他也是到我們廠的其中一員，只不過當初做廠長的並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只不過歷史稍稍的發生了偏差，這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成了廠長，而原來應該成為廠長的那人卻沒到這廠來。不過，在我的印象裏，他可比原來的那個廠長更不是東西，拉黨結派，踩着別人肩膀向上爬是一把好手，而且一肚子的壞水，當年的那些“決策”每一件事背後都有他的影子，在我們這些老員工的眼裏，平時看上去“平易近人”的他，其實完完全全的是一個標準混蛋。